初中的生活很快就进入末期,林亚为了林一的顺利升高,没有出去,陪在林一身边,确保一切无误。
在这样的环境下,林一学习非常努力,确实也收到了自己理想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周豪却没有,不知道是发挥失常还是别的,周豪选择了职业高中,两个人之后就不能在同一所学校,林一觉得很可惜。
周豪却满不在乎,有个学上就好了。
而林亚觉得可以去附近的城市换份工作,正好林一的高中住校,自己可以有空了过来看看,毕竟高中的压力可是更大的,林一的花销也会更大。
这样做其实无可厚非,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独自留在老家的奶奶,虽说林亚带奶奶检查过身体,没什么大碍,但老人一生要强,高血压带来的头晕让老人很不适应,再加上年纪大了,觉得自己没用了,大家都不关心自己,自己留下也是给人添乱,于是老是想着林一可以辍学了,这样家庭就没那么多负担。
奶奶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就是算数能力极好。在她的认知里,会识字就好了,姑娘家家的,以后会嫁人生子,不用学那么多,浪费。
以前或许还没那么强烈,但自从初中结束之后,奶奶就开始隔三差五的告诉林一要考虑以后,看看周围好多人不上学也挣钱不少,林一刚开始还会耐心的解释,后来发现,一个人根深蒂固了一辈子的思想,是撼动不了的。
林亚去了市里边,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都可以回家一次,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林亚专门赶回来送自己上学,这天晚上。林一收拾好书包笔记本,洗了个澡,想以最饱满的姿态去迎接新的开始......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休息好,林一很激动,对未知的高中生活充满了期待。
奶奶很纠结,自己的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觉得自己很拖后腿,林一的开销越来越大,林亚也会经常外出,晚晚也不在,这日子,好像真的很难过,越想越想不通...
林亚由于赶回来的匆忙,还没缓过神,休息也很晚。
而在外地的王晚晚,这天也是噩梦连篇,怎么都睡不安稳。
第二天,以为叫醒自己的会是闹铃,结果是林亚急切的呼喊
“一一,快醒醒,奶奶好像不对劲!”
林一以为还在做梦,奶奶不好好的,打算继续眯会。
林亚又使劲摇了摇林一,林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林亚满脸着急,手足无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林亚身上。
林一心里登时愣了。真的出事了?
来不及穿鞋子,就往奶奶的房间跑去,一进去,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农药的味道,奶奶躺在炕中间,口吐着白沫,在呢喃着什么。身下的排泄物渗透了裤子,一片狼藉,顾不得恶心,林一赶忙去清理,边清理边哭着:“奶奶,你为啥要这么做,怎么就想不开了。
快来人救救奶奶啊,爸,快打,快打电话,找人救命,打120.怎么会这样,快打电话,来人啊!”林一语无伦次,哽咽着,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奶奶还有意识,林一和林亚两个人手忙脚乱,用旧衣服,卫生纸去清理,可是怎么也清理不干净,林一不知道怎么解决,无助的喊着:“妈妈,你在哪,我该怎么办,我不会啊,我该怎么做”
没见过这种场面,没照顾过别人的林一在这一刻崩溃了!
120来了,林亚让林一先跟着车走,自己在后面拿钱和证件,林一木然的跟上了车,拿着盆接着奶奶呕出来的东西,好像很难闻,但林一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盯着意识涣散的奶奶,眼泪无声滑落。
跟着医生跑前跑后,证件不全,自己只能站在急诊室外面,等着林亚,很快,林亚匆匆赶来,去缴费挂号各种,林一也听医生的指挥跑这跑那,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签署了多少个文件,奶奶一直在里面没出来。
旁边有护士递给自己一个塑料袋,是双拖鞋,林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穿的睡衣,鞋子也没穿,脚不知什么时候都划破了,混着血污脏兮兮的,林一借着旁边的窗户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好像乞丐一样,浑身脏乱,真像是以前倒垃圾时遇到的捡垃圾吃的乞丐。
林一接过拖鞋,说了句谢谢,去了水房,打算清理一下自己。
一遍遍用冷水冲洗自己,想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但却越清醒越能想起刚刚那股奇怪的味道,突然之间林一很恶心,对着马桶干呕,怎么也缓不过来......
等到林一出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出了急诊,在重症监护室了,林亚看着潦草的林一,很是心疼,越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需要一个小孩来帮自己承担,林一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大人都承受不住的东西。
林亚抱着林一,浑身轻颤,林一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她知道自己家庭的状况,以为再糟糕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也能过去,但现在,她彻底迷茫了,甚至忘记了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啊,是新生活的第一天啊。
“一一”周豪也来了,两个人不是一天开学,听到消息的周豪知道林一肯定很难过,但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周豪还是被惊到了,林一放佛一下子没有了灵魂,整个人眼神空洞无物,虽然林一比较结实,但现在的她看上去脆弱的不堪一击。
周豪早把林一当妹妹,看着她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就对林亚说“叔叔,我带一一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吧,学校那边我已经给领导说了,一一可以晚几天报道”
林亚看着周豪,愈发自责,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他这个父亲也太没用了。他无奈的点点头,同意了。
林一跟着周豪,面无表情,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想,却想了好多,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