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枫回到初音家里,已经是月朗星疏,夜色渐浓,他轻轻敲门,听着木门沉闷的声音扩散在这夜色里,心中突然一片宁静。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这份意境与现在很相似,不过这么一想,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和尚?他感到自己有些好笑,心头的那份诗意也随之散去。他稍微有些懊恼,就着刚才的那种感觉,自己应该稍微写点什么来记录一下才是。
不多时,门开了。前来开门的是橼木。
每次见到橼木,他都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因为橼木的那双神秘的眼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你回来了。”橼木淡淡的说,他侧身请白少枫进来,然后轻轻关好了门。
“初音已经睡了。她本来想等你回来问问你栀子诗社的事情的,只不过等到一半感觉太过无聊,加上有些犯困,就回卧室了。”橼木在桌子边坐下,向白少枫招了招手,白少枫不明所以,只好跟着坐下。
“如果要你忘掉过去,只专注于眼下,专注于现在和未来,你愿意吗?”橼木问道。
“你是说,忘掉在那个世界的事情,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吗?”白少枫试探着问。
“在那个世界也好,这个世界也罢,与我们相遇之前的种种过往,全部都舍弃,让自己作为栀子诗社的一员,作为天籁组织,雪之歌乐队的一员,作为我们,作为初音的朋友继续活下去。你,能做到吗?”橼木严肃的语气,凛冽的眼神让白少枫不敢随意回答。
他仔细想了想,隐隐感觉橼木这段话的意思没有自己刚才想的那么简单,然而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橼木的本意是什么。
“我会努力去尝试的。这是我所希望做到的事情。”白少枫斟酌着话语说,“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做到。”
“如果给你机会呢?”橼木没有表情的继续追问。
“给我机会?”白少枫虽然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毫无疑问是愿意这么做的,“那么我会做到。”
橼木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旋即又拧起眉头。
“你的天命锁已经被你自己打开了,你有什么感觉吗?”
白少枫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橼木摇了摇头:“本身就在打开的边缘,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触发了吧。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你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吧。只不过,”他略有压迫性的直视着白少枫的双眼,
“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承诺。”
他起身离开了。
白少枫低头沉思着。橼木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翌日清晨,白少枫习惯性的早起洗漱,忽然发现房子里一片寂静,完全没有往日的笑闹声。看了看时钟,明明已经接近七点了,自己起的比往日还要晚一些,难道他们已经走了?那也不至于这么快,而且也没叫上自己。
一边疑惑着,一边走进厨房,准备起自己简单的早餐。把面包先抹上黄油,果酱,再烤一烤,然后再煎个鸡蛋,从冰箱里取一杯牛奶,暮秋天冷,拿去加热一下再喝。
他做完这些后,四处还是静悄悄的,就像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用餐结束,走出房门,上学的道路上冷冷清清,往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你追我赶的场景全然不见。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明明和平时没有太多差别,因为起得晚,吃的快了一点,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早一点到达学校。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又仔细看了看手表。
周六?
白少枫:“?!……”
好吧,他总算明白了这些异常是怎么回事。高中居然还有周末休息,也没有晚自习,真是幸福啊!
“他们应该还在睡觉吧。”白少枫想了想,自己也没有钥匙,回去大概会惊扰了他们。不如,就在附近走走?
每天学校和初音家两点一线,只能看看沿路的风景,其他地方还没逛过呢。
想到这里,白少枫环顾四周,一家名为流浪的书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家书店属实偏僻,他在上学路上几次路过这里,都没有注意到这家书店。不过,既然看到了,他就想进去看看,恰好现在空闲时间很足,而书店的门已经开了。
推开门,便听得一阵风铃响,收银台上打着盹的白发少年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新面孔啊,我说怎么这么早,打扰我睡觉。算了,下次周末过了九点再过来,老头子不在,我来顶班,书就在架子上,自己拿吧。”说罢正欲继续打盹,笼子里的鸽子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他皱皱眉头,叹了口气,转身去侍弄鸽子去了,嘴里还喃喃自语,白少枫只能听到一些诸如什么要不是怎么样什么炖了多好这类的只言片语。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少年的眼睛是红色的,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特征。
大概从少年的话语中了解了大概,他明白为什么此刻书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了。不过,自己既然来了,不妨在这里看看,只是小心一点不去惊扰那个少年便好。
环顾四周,分明是个古香古色的书房,一侧还有一方木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墨香弥漫,而书架却只有几架,而且上面的书也是相当片面又相当专业,不像是能卖得出去的样子。看来这家店主更多是作为一个爱好者而不是作为一个商人来营业。在书架上翻了翻,意外的发现居然还有对诗词的鉴赏。他简单翻阅了一下,里面近半被做上了笔记,看来有人长期借阅,字迹娟秀,工整,内容鞭辟入里,很多地方自己看的似懂非懂,但是看懂的那部分便让他感到不虚此行。如果有机会,真想当面与这位很有可能是女生的存在交流一番,一定能大有收获。
“这本有人预约了,不外借,不售卖。”收银台那边传来一句冷冷的提醒。
“明白了。”白少枫犹豫了一下,鉴于这少年一直以来态度都很不耐烦,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贸然打听是谁预约的。他八成不会告诉自己,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把书放回原处,又到了另一个角落,开始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寻到一本诗人传记,诗人名颇为陌生,但是这经历与纳兰公子却极其相似,文笔也及其吸引人,他不禁沉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风铃响了,少年讨好都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啊,姐姐,你来了。”
“嗯,阿夜你这次居然没有偷懒睡觉,有所进步。”
“那是当然,姐姐的教诲弟弟自然铭记在心。”
“好了,你继续看店吧,还有爷爷喜欢的那两只鸽子你可要好好照顾。”
“那两个小祖宗我可不敢得罪。”少年苦笑了一声,坐了回去。
“雁雁,我跟你说的就是这本,上面我记了一些笔记,你看看。”
笔记?是那本诗词鉴赏吗?等等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还有雁雁这个称呼…
“社长…”
是她们?
白少枫惊愕的抬起头,只见长椅上慕清绫双手环着杉雪雁,杉雪雁侧坐在她的腿上,半倒在她的怀里,脸上红晕大盛。
“不要叫我社长…”慕清绫微微向前倾,“你可以选择像其它部长一样叫我绫姐,或者干脆叫我…”
她顿了顿,把头埋进杉雪雁的秀发里。
“…姐姐大人。”
杉雪雁满脸通红,身体僵硬,想要挣扎却被慕清绫紧紧抱在怀里。
不过,即使慕清绫用杉雪雁乌黑发亮的长发遮住了脸,白少枫还是能看到她露出来的颈部透着几分粉红,看来她的内心也没有语气上那么淡然。
“姐…姐姐…姐姐大人…”杉雪雁羞着脸低声唤道,头却不自觉向慕清绫肩上又靠了靠。
“真乖。”慕清绫抬起头,脸上已是淡淡的笑意,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只是添了几分慵懒。
“啧……”白少枫隐隐听到有不满的咂嘴声,抬头望去,少年却在低头拨弄鸽子,周围也没有旁人。
是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