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少枫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好像胸口有些闷,有些不畅快,但是他又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来着?
他感觉头依然在被一下一下地撞着,以一个固定的频率重复撞击,疼痛的感觉一波波袭来。
他有些不满。
初音呢?自己这么疼,她都不知道来帮自己治疗一下?
他烦躁地撑起上半身,发现床边竟然趴了一个不认识的长发少女,正睡得香甜。少女坐在椅子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长而柔顺的黑发散落在一侧,看起来充满了某种特殊的韵味。
白少枫不禁看呆了。
这……谁啊?
好像有点眼熟,近期似乎见过。
也难怪他认不出来,少女之前是坐在轮椅上,头上都是血迹,而夜晚又过于昏黑,初音治好了少女后,他只看过一眼而已。
随后就是一阵激烈的额头碰撞。
白少枫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不想回忆起当时的那种感觉了。
或许是他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少女,少女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来,和白少枫对视了一眼。
就一眼。
然后她就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轻声说:“谢谢你。”
“嗯?”白少枫一脸迷茫,他不知道少女向表达什么。
“你从叔叔他们手中救了我,我想当面向你道谢。”少女的声音依然很小。
“你是……那个若若?”白少枫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脱口而出。
“嗯……叔叔是那么叫我的,但是我的名字其实是若耶,东方若耶。”
“我睡……昏迷了多久?”白少枫本想说睡了多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回来的记忆,估计在打完架就陷入昏迷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现在是周一上午十点,你昏迷了一天多。”
“什么?”白少枫吃惊地叫出声来,随即他反应过来,“那我的考试……”
“我先走了。”少女对白少枫点点头,她转过身,白少枫这才发现她坐的椅子下面另有玄机。
她的椅子,居然是安装在一个底盘上的,而这底盘连着三个轮子。看起来,这是一个简易的轮椅。
“这就走了?”
“我只是来说声谢谢。”
“就因为这个你等了一天多?”
“嗯。”
东方若耶背对着白少枫,略显生疏地操纵着这个简易的轮椅驶出了门,留下白少枫一人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随着东方若耶的出去,外面很快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随即一个绿色双马尾的身影浮现在门前。
看到这个身影,白少枫不禁露出笑容来。
“小枫,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蹦蹦跳跳走来的,自然是初音。
白少枫活动了一下,发现之前的痛感只是记忆残留的某种虚幻感受而已。他甩甩头,把之前心头的那阵烦闷躁动压下去。
“初音,这次麻烦你了。”他诚心诚意地道谢着。无论是他在前面以伤换伤,还是轮椅上的少女——现在该叫做东方若耶了——从濒死中恢复过来,都是初音以数倍的痛苦为代价换来的。
“没事,习惯就好,这种程度比起……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初音故作轻松地说。一天过去了,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天命锁反噬的痕迹。
“对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少枫有些疑惑,“怎么大家都没去上课?”
“你还不知道?哦,你昨天睡着了。”初音想了想,“昨天全国戒严了,要求所有人从今天起都在家里不要外出。”
“这么严重?全国?”白少枫着实吃了一惊。
“嗯。还不是因为一些蠢货干的好事。”初音野猫一样磨了磨牙,“之前极北地区那个谣言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明明没喝酒就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还到处打人那个。”
“好像……提到过。”白少枫想了想,终音似乎和他闲聊时开玩笑地说过这件事,不过后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怎么救杉雪雁上了,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那不是谣言。”
“哈?”
“那是一种新型病毒,主要寄宿在人的脑部,能分泌出一些特定的化学物质刺激大小脑,具体表现就是暴力倾向增加和小脑被麻醉,外表症状和喝酒类似。”初音叹了口气,“麻烦的是,这个病毒感染能力很强,虽然只能通过液体传播,但是也包括唾液,共同用餐,用水等等。而被激发出暴力倾向的人,无论是让别人受伤还是让自己受伤都很容易。而他们又喜欢大声嚷嚷,唾沫飞溅,撒几滴到伤口里,这个人就可能被感染了。”
说完,初音撇了撇嘴,“真恶心。”
白少枫苦笑了一下,“那和全国戒严有什么关系?”
“极北地区上头周四下命令要昨天封锁各个城市,结果周五周六两天,极北地区人口密度下降了百分之七十。”初音从鼻孔中哼出两道不屑之气,“也不知是哪个大善人走漏了风声,现在真的全国有难同担了。”
白少枫揉了揉脑袋,斟酌着用词,“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吧……”
“嗯嗯,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和苦衷,我们有我们的身份和诉求,对他们而言也许是没办法的事,但这并不能强求我们体谅他们。毕竟,身份决定思维,我可只是个升斗小民,管不着大人物的苦衷,他们危害到了我的利益,我自然要抱怨不公。”初音这番话让白少枫无言反驳。的确如此,苦衷什么的也无非就是利益冲突,人情世故和感情之类的也可以算进某种利益的一环,不管他们是什么苦衷,威胁到了平民安全是不争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去抢购生存用品的时候,叶大傻子搬了二十箱泡面!二十箱!他是想吃死我们吗!”初音就像炸了毛一样,“拿点面包蛋糕不好吗?亏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为了防止我们吃腻,他特意买了不同口味不同商家的泡面。”
白少枫顿时深表折服,这,也是一种奇人啊!二十箱,他是怎么搬回来的?
“傻有力气呗……”听到白少枫的疑惑,初音气鼓鼓地说,“傻大个有力气,一次能抱起来五箱,我们比新闻先了解到这些消息,所以在大家都去抢购之前,他已经把周边超市里的泡面都买了几箱,而且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故意每个超市都买的不多。”
危机来临抢夺生存资源,白少枫感觉有点好笑,遇到利益冲突,这边明明也是在做类似的事情嘛……
不过能提前收到消息,不知道是玖莲那边还是叶家那边给的支援,毕竟不是真的放手不管了,遇到这种危机还是要提醒一下的。口口声声说升斗小民,一般的升斗小民哪有这个待遇?
不过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这些话想想就好,也没必要说出来。毕竟,他也没圣母到这个地步。虽然看见有人有危险,他会忍不住去帮一下,但是现在仅仅是有点形势紧急,没到那个地步。
“预计来年一月就能解除禁令。”生着气生着气,初音突然哈哈哈笑出声来,“学校自顾不暇,我们就不需要考试上课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少枫想了想,很认真的告诉她:“学校可以开设网课,比如……”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怎么和木头那个人一样坏!”初音捂着耳朵尖叫着,“上网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就算中了病毒,被赶出去露宿街头,我也不会上网课的!”
如此经典的语录让白少枫微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接了一句:“真香。”
“什么真香?”初音抬起鼻子到处嗅了嗅,“我没闻到有花香啊?”
“没什么。”白少枫试图把这件事掩盖过去,“你听错了。”
“嗯?”初音耳朵支棱起来,她突然感觉白少枫刚刚那句真香背后藏着某种了不得的东西。她召唤出天命锁,把用于治愈的绿色光束凝聚成一个尖刺的形状,指着白少枫的脖子说:“快给我解释一下,不许说谎!”
“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解释的,我就是被你用针威胁,从楼上跳下去,我也不会告诉你真相的!”白少枫一脸正气的宣布,随即画风一转,坐到床上,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真香。”
初音打了个哆嗦:“你别这样笑,好恶心。”
随即,白少枫给她解释了一下一种命运的法则——真香定律,还有与之相辅相成的另一个法则——flag定律。
初音听完,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好神奇,原来你们那边的人都已经触摸到了命运的裙角,难道他们都有因果类的天命锁吗?”
“如果我们挺过了这场灾难,我们就结婚吧。”白少枫突然深情款款地说,初音明知他是在开玩笑,但也脸色发红。
“这……”
然后白少枫突然躺倒床上,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对不起,亲爱的,我没能撑过这场瘟疫……忘掉那个誓言吧,你适合更好的他……”
“你白痴啊!”初音一拳头砸在白少枫的肚子上,随即一套组合拳招呼在他的脸上,“恶心,变态,白痴,魂淡!”
“咳咳咳!”这次白少枫是真的捂着肚子咳嗽起来,“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了要死了!”
“死不了,我在呢!”初音鼓着腮瞪着眼,“吃我初音夺命十三拳!”
“不行啊,就算死不了,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你这个自恋狂给我去死一百遍啦!”
“不是说好的夺命十三拳吗?”
“十三拳有第十四招这不是常识吗?”
“可你这都多少拳了?”
“我还有八卦二百五十六掌没用呢!”
……
不停地压下心头的烦闷躁动,白少枫终于撑不住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挡住初音的拳头:“停停停,我感觉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哼。”初音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不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别动,我给你治疗一下。”
她手中的绿光凝成一把尖细的刺刀,然后不停的在白少枫脸上滑动着,虽然是在治愈,但是白少枫总觉得她在划自己的脸……
完事之后,初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有些颤抖,不禁关切地问:“小枫,你……”
“出去!”
“什么?”
“快出去!”白少枫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嘴唇。他感觉自己的头里面在迅速发痒,而且自己的脸很烫,非常烫。只是,被咬破的嘴唇渗出的血腥味让他保持着一丝理智。
“这……”初音倒退了两步,惊讶地看着他,随即迅速跑出门去。
白少枫强忍着不适,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按着额头,一边向门口摸索而去。
他感觉大脑内的麻痒感在逐渐衰退,但他也发觉了自己的意志在逐渐动摇。
发生……什么……了……
有……橼木……在……应该……没事……吧……
他把门从里面反锁住,然后把钥匙从门缝里丢出去,随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厨房里,正在处理一些新鲜食材的玖莲听到楼上传来柜子翻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