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周里,谷一天每天都会去听许老讲故事,可是,自那以后,许老再也没有提及过修仙,孩子们很快沉迷于新的故事,什么儒雅学者、威武将军、武林高手。虽然,谷一天每天听得认真,脑海里却总会想起“修仙者、长生不老,甚至那个见到的抱剑少年和缥缈老者”。这几天里,每每谷一天想问许老那天的事,许老都会摆摆手,向后堂走去。
晚饭过后,谷一天躺在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一周前的事:仙人、修仙者、天地灵气......,好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仙人吗,可是,那天的少年和老者很奇怪呢,他们会不会是仙人呢?”“要是我能修仙就好了,就不用这么弱了,也不用给家里添麻烦了......”。想着想着,谷一天沉沉地睡去。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间谷一天看见房间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起,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站在床前,身材修长,一身褐色衣衫,褐色长靴,黑色发髻,白净圆润的脸庞,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抚胡须,双眼疑惑地看着自己。
谷一天揉了揉眼睛。“咦,还在。”惊坐起,抱紧被子:“你,你,你是谁。”
中年人从头到脚打量着谷一天,口中喃喃自语“好弱的身子骨,认真的吗?”隐约间,中年人左手拇指间一道光芒闪过,中年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谷一天被打量着有点不舒服,怒视对方道:“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人收起了不礼貌的打量目光,正色道:“老夫孟虎,是五行灵宗的外门执事,今日前来引你入山门参加考核。”
谷一天疑惑道:“五行灵宗,考核,这些是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虎笑道:“五行灵宗乃离云国第一修仙宗门,每隔十年都会派人入世寻找有资质的少年入山门,参加入门考核,考核通过者,可一步登天,从此踏上修仙路,远离俗事纷扰。”
谷一天瞪大了眼睛,道:“修仙的事情是真的!不对,我为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骗我的。”
孟虎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右手,一指向谷一天额头点出,指尖隐隐有橙色光芒闪现,冲向谷一天额头。
谷一天瞪大眼睛,脑海里出现了巍峨的群山,群山环抱着一座古朴威严的宫殿,宫殿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让人难以直视;群山之间仙气袅袅,偶尔有一道光速自群山间飞过,落在山腰,竟是一英武的少年,山峰中,遍布着一座座屋舍,隐约可以看见有人盘坐在地,周围笼罩着淡淡迷雾,让人难以看清;画面一转,是一个巨大的圆台,两个青年互相行礼,而后爆发了惊天战斗,战斗中,两者竟是发出奇异的光芒,裹挟着惊天之势冲向对方,迷蒙中,谷一天看到一束光芒冲向自己,画面戛然而止。
再然后,谷一天看到孟虎右手一摆,周围的桌子、板凳悬浮而起,再一摆,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谷一天惊道,心里已然信了几分。
“刚刚你画面里看到的就是五行灵宗,而这些,一些小法术罢了,若你能通过考核,习得修仙法自然明白。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来青阳城接引有资质的少年参加考核,你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我的情况,您确定,没有找错人吗?”,谷一天不敢想象道。
“自然......”,孟虎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又笑道:“自然没有,你虽体弱,却有着修仙之灵根。”
“灵根?”谷一天有一些意动,不过,脑子一转,问道。“可是,如果修仙的话,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修仙自然是有无尽好处,寿命得以延长不说,可以得大造化,拥有大法力。不过,修仙路坎坷,有天资者不及世人万一,而能够修炼有成者,就更少了。再者,一旦踏上修仙路,从此,仙凡有别,不可再受世俗纷扰。”
“什么,修了仙,就不能,回来了吗?”谷一天小脸一暗,灵动的双眼也渐渐有些失神。
“自然也是可以的,修仙略有成就,征得师门同意,可以俗世五行宗身份入世历练,只不过,不可过于干预俗世罢了。不过,修道有成者,寿命得以延长,享寿千百,而人世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早已物是人非罢了。更何况,入仙门岂有那门简单,你只是有一个参加考核的机会罢了,考核失败,还是会被送下山门,无缘修仙”,孟虎思绪飘远,声音悠悠传来。
“我可能得想想,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自然,正好我还要寻找其他人,三天后,你通过此物,可以告诉我的决定,我会来带你去参加考核;若你不愿离开家人,此物自会消失,你也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今晚发生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说着,孟虎手一挥,一个剔透的玉坠出现,向谷一天飞去。
谷一天伸手接住玉坠,道:“谢仙人。”
”我不是仙人,叫我孟老即可。”孟虎的身影渐渐消失,即将消散间,有声音穿来:“不过,仙缘可遇而不可求,还望你把握机会。”
谷一天捏着玉坠,脑袋渐渐变重,思绪渐渐飘远。
清晨,阵阵打铁声传来。
谷一天从床上惊坐起。“原来,只是一场梦啊”,谷一天有些失望道。
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时,发现手里捏着什么,细看,是一枚小巧的玉坠,正是昨夜仙人留下之物。“是真的......”
一整天,谷一天都在思考着“修仙、五行灵宗、入门考核”,平时最爱听的许爷爷讲故事也不去了。
偶尔,谷一天会盯着天空中飞掠而过的雄鹰,“要是,我能像他们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有多好呀。”偶尔,盯着正在打铁的谷父和哥哥,“父亲和哥哥都好厉害,也好辛苦,要是我能很厉害,帮到家人就好了。”偶尔,看看自己细小的臂膀,“好弱啊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总是麻烦家里人。”偶尔,看看手心里攥着的玉坠,“修仙者的世界吗......”偶尔,看着正在忙碌的谷母,看着家里的一砖一瓦,“我不想离开娘亲,不想离开家,不想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想着想着,一滴泪自眼角出现,从脸庞流淌而下,谷一天飞快的拿小手擦一下,遇上母亲关心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笑一下。
晚饭时,谷母看着低头不断往嘴里扒饭,一声不吭的谷一天,担忧地问道:“小天,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谷一天慌张地抬头,答道。
“那多吃点菜,不要只顾着低头吃饭”,谷母关心地往谷一天碗里夹着菜。
谷一天默默地吃了几口,曾经美味的饭菜在今天嘴里放佛没有一丝味道。谷一天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如果,我说是如果,我要离开你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以后不用总是生病,可以变得很厉害,我,可以吗?”
正在吃饭的谷母猛地抬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昨天......”谷一天正要说出昨晚发生的事,猛地想起孟老离开前的叮嘱。“就是昨天,我遇到了一个老爷爷,说我资质好,想让我去随他去习武。”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谷一天摇着小手,慌张地说道“娘亲,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想去,就是,和你们说一下,对,就是说一下。”
谷母的筷子猛地一抖,饭菜落在了地上:“我不准你去。”
“你们先吃吧,我乏了。”谷母放下碗筷,向里屋走去。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谷父默默地吃着饭,谷一凡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谷一天。
第二天正午,谷一天醒来,昨夜不停思考着发生的一切,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突然发现谷父和谷一凡今天破天荒地没有打铁,在堂屋里静静地坐着。
“小天,醒啦,来吃饭吧。”谷父喊道。
“不等娘了吗?”
“你娘去你舅舅家里了,我们吃。”谷父回道。
太阳渐渐落山,月亮悄悄爬山枝头,屋内桌上摆满了饭菜,却没有人动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脚步声渐渐响起,众人抬起头,谷母从风尘仆仆地从屋外走进来,坐下。
谷母喝了一口水,正色道:“小天,我去你舅舅家,问过了,世上的确有这样的隐世高人,游历天下,遇到好的苗子就会带回去培养;之前也的确有一些人突然消失,时隔多年后再回来,仿佛变了个人,极其强大,也能获得一番成就,你可能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人吧。虽然奇怪这样的高人为什么会选中你,不过,你舅舅也说了,高人并不看身体多么强健,更重要的是天资,也许我们的小天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确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呢。如果那人确实可信,你也想去,娘亲支持你,我们小天可是要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人。不过,我还是想见一下高人,这辈子还没见过隐士高人呢”,谷母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泪水自谷一天眼角流淌而下,谷一天猛地扑到谷母的怀里,低声抽泣着。谷母轻轻地拍着谷一天的背,只是脸上默默淌过的泪水彰显着谷母内心的不平静。谷父和谷一凡默默地看着母子俩,脸上流露出不舍。
(父母总是这样,明明不舍,为了孩子的未来,可以放下自己的感受;明明不愿,却愿意为了孩子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