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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故事(四)—痛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

你能感觉到疼痛吗?

真好啊,不过我不能……

听母亲说起发现我有无痛症,是我十多个月时,当时几个顽皮的孩子踢足球打碎了家里的窗户,我听到声响,晃晃悠悠小步走过去,踩在那堆玻璃上,血流满了白嫩的小脚丫。

母亲正打算去阳台晒衣服,看见了卧室的小人,衣篮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抱起我就送我去医院,懵懂的我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当时好像脚底下有东西,并且有液体流出。

医生说,我有无痛症,尝试过治疗,但是最后没能治愈。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呢?

小学的同学都说我是个不知疼痛的异类。

或许,是的吧。

……

高考后的我,有些迷茫,我还没有确切的职业规划,我想出门走走。

当时还是傍晚,雨后地面潮湿,风吹起来还是有点冷。

小区斜对面,有一所幼儿园,我正好经过那,在沿着人行道走的第二个胡同里,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粗鲁的拽着一个哭喊的小男孩。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喊着:“我不认识你,你松开我!”

我明白了,他是个人贩子。于是二话不说,快步冲上去扑倒男人,左手拽着他油腻的衣领,右手攥成拳头,往他脸上打。

突然,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物什,银光闪闪,阳光的照射下刺着我的眼睛眯起来,接着我感觉到有异物捅入我的身体,不断有液体流出,我低头一看,一把水果刀直挺挺挂在我的腹部。

他见我愣住,翻起身就跑,我很快反应过来,死命拽着他,我感觉到我的衣服似乎被浸透了。

男孩很聪明叫来了保安,保安制服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而我被送进医院。

……

看着眼前的医疗设施,我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如果我怕疼,也许他就会被放跑了吧。

我第一次庆幸,我有无痛症。

这个病似乎还有点用,虽然我知道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很傻,但是的的确确,我救下了一个男孩,一个家庭,这种感觉还不赖。

我认为,我找到我想要走的路了。

于是,我报考了警校。

再后来开始执行任务,没人知道我不怕疼,只有人知道刑侦大队有一个年轻人,不怕死,哪里危险往哪冲。

也许是我不怕死,为民贡献的事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又立了几次大功,升职很快。然后接到了一个长期任务——端掉一个贩毒窝点。

那天是大年三十,我突然接到组织的电话,说有他们的踪迹了,于是我穿了件外套,便和爸爸妈妈说:“再见,我走了。”

他们知道我要去执行任务,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没想到那却是最后一次再见。

我小心翼翼的开车跟着GPS锁定的车辆,最后停在了一个小村庄,我确定安全后,报告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很快同事也开着小车,穿着便衣到了。我们默契的看了眼对方,冲到屋里,端掉了这个寻找了好几年的总窝点。

任务圆满完成了!

就在这时,那个头目不知何时挣脱警察的束缚,从哪里拿出别着的手枪。

他,朝我的后背开了一枪。

鲜血喷洒出来,像一朵虚浮在空中的红玫瑰。

它,绽放了……

我直挺挺的倒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慢了,我看见了很多场景。

无痛症……

嘲讽刺痛我的同学,

救助的小男孩甜甜的说谢谢哥哥,

上司的夸奖,同事的敬佩

……

还有父母最后一面那不舍得眼神。我忍不住的笑了。

真好啊,我感觉不到疼痛。

可以,就这样,没有感觉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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