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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冷月葬花(三)

“哈普丽丝,我跟你说,多米回来啦,看来这次他是要弄出大动静来的,我又燃起来啦,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啦……”,杰克显得激动极了。“是吗?多米先生回来啦,他一个人吗?”,哈普丽丝试探性的问着,“不是,他和他的马车夫,不,现在大概是车夫了吧,身为汽车研究者的他不可能再坐马车了吧,罗约尔先生看起来老了很多,多米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明天开始他就要在爸爸的公司上班了,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代我向多米先生问好”,“好的,睡吧,晚安亲爱的”。他回来啦,怎么会他真的回来了,哈普丽丝用颤抖的双手拉起被单把脸蒙住了,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什么。

“早上好”,杰克看到多米于是打了声招呼,可由于周围的吵闹声,多米似乎没有听到,于是他订好餐后,走过来突然坐在多米一旁,还吓了多米一跳,“哈哈,吓到你了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叫了你,可是你大概是没听见吧,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这张帅气的脸庞吧?哈哈,开玩笑的,这里很不错吧?”,这是他每天都来光顾的早餐店,就开在公司斜对面附近,有时没时间回家他中餐也来这儿吃,这儿的老板手艺很好。“嗯,还行”,多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恍恍惚惚的,昨天分开后他本想去父母的墓地看看的,但是长途的汽车让他疲惫不堪,这个想法只能作罢,只有之后再另作打算了,但是这一夜里他都在做梦,梦中都是少年时代的自己,这些不间断的梦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不过他的睡眠状况近些年里一直不怎么好,以至于他开始出现了白头发。

“怎么样,睡得好吗,回到家乡的第一觉?还是家乡好吧?我也觉得我的家乡好,虽然现在在这,但等我事业成功后,我一定要回到我的家乡去开一家汽车公司,把总部搬到那里去,然后这儿就是我的第一家分店,以后在全国甚至是世界各地都会有许许多多的我的汽车分店,不,应该是我们的分店,我是这么想的,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你想实现的,都由我来帮助你,好吗?真的,请给我这个机会,我的伙伴,好吗?让我们一起去开创我们的未来,让我们在大学里所想的而那时又无法做到的通通变为现实吧,我有信心,你是怎么想的?”,面对刚见面就向自己袭来的一连串话语炮弹,多米久违的有了招架不住的感觉,在其他地方大家都因为敬畏他而不敢接近他,或者是因为他不好相处而远离他,只有在这里是例外,他开心的说到:“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哈哈,杰克,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啊?”

“你觉得我没有变吗?你难道会没有发现我已经放弃当设计师了吗?我没有像你一样的才能,在离开学校的那段日子里,我充分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之所以会离开,大部分是因为……哦,我的老朋友,她让我代她问好,我差点忘了,你昨天提起了她,你知道的,我在三学年末又去找了她一次,她说我们永远不可能,还让我可以的话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我承诺了。而在当时我又处于……其实多米我实话告诉你,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原因,我看着你提出一个又一个想法,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将之实现,回过头来看着只能是空想空谈的自己,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知晓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在明白了自身的差距后,我害怕了,我逃避了,所以我不辞而别了。在我认识到了自己是没有这方面才能的人后,突然间我想起了儿时老师的那句话,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夸奖,而你则是第二个,哈哈,多米我不像你想的那样吧?我没能做到坚持不懈,我轻易的就放弃了我违背家人做出的选择,所谓的我的梦想,不,应该是我一直所在追逐的一切。于是我开始在家里的医院实习,直到那一天,我在医院里又遇到了她,那是毕业半年前,她告诉我说她的母亲患了重病,让我告诉她这间医院最好的医生是谁?我为她推荐了我的父亲,他是这方面的权威,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清楚她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去问父亲他也只是说医生有义务为患者保密而什么都问不到,只是她的母亲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痊愈了,而我却从没有见过她,直到那一天我的母亲来找我,我才知道他们已经为了我选择好了一位女孩,还说我一定会喜欢的,因为她是汽车老板的女儿,是按照我的取向,他们专门为我选的,当时的我失去了目标,心想这也无所谓了,即使我得不到我喜欢的女孩,我无法与她共度一生早已成为定局,而我总是要结婚的,总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我答应了去见面,但是我却怎么都无法料想到当初说毕业就会和自己心爱的男孩结婚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和我相亲的见面会场,她为什么改变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光是听到她要和我结婚了的消息,我就高兴的什么都无暇思考了。关于她和那个男孩的事你知道点什么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所谓的从小开始就一直深爱着的男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难道是因为他突然发生了什么,最坏的结果是他死去了,她心灰意冷,又或者是她自己当时发生了什么,正急需一个依靠?又或者这些都只是她当时为了拒绝我而编造出来的谎言,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虚拟人物?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让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否则可能的话我真想和他当面谈谈他当初为什么放弃了深爱的她……直到结婚后我才发现无论我怎么表示我对她的爱都是徒劳的,她不曾爱过我一分……这真的让人沮丧,多米我想你不会了解这种感受的,当我们得不到时,即使这样,我们也还是可以保有最初的感觉,那种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但当我们得到了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不敢相信,生怕醒来后一切都是一场梦,所以我在婚礼那晚没敢睡觉,可即便这样,这种终究都是梦境的现实,我们总是要醒来的,看着这个每天陪伴在你一侧的人,当你的心里全是她,而她的心里却永远不会是你,而是另一个你知道但却不知道的人的时候,这种滋味,我真的后悔当初没有认真思考一下她改变的原因,而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自己。多米啊,你知道吗?比起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一定要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啊,这是我给你的意见,放弃那个不喜欢你的人吧,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太痛了,痛到我无法呼吸,几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可都没有勇气,我的内心还是在等待着,等到她爱上我的那一天,可是我知道这一天是永远不会来的,我永远也等不到了,否则那一天早就到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久到我们都到了可以忘记一个人的所有的时候了,可她还是在等着那个人,我明明什么都明白,爱是无法强求的,就像我当初不会喜欢和我相亲的那个陌生女子一样,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她了,可为什么我总是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还有可能,心存期待,傻傻地等着。这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当初抱着这种可能会伤害一个人一生的想法,不负责任的去相了亲……多米相信我,你的等待和付出都是不会有结果的,你看看我,我即将迎来我的第四个孩子,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幸福,无论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是我的妻子,又或是我的孩子,或许他们都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知道的,这些话我只会对你说这一次,我恳求你明天就忘记吧,你眼前的杰罗斯·哈克斯是一个幸福的人,请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因为他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多米看着他,看着口是心非的他,看着一点幸福笑容都没有的他,即使嘴里依旧是滔滔不绝的他,终究不再是当年的他了,有什么东西变了,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当初什么都没有做的选择是错的,因为两个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没有办法选择去帮助其中的任何一个,这是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定的事,然而他本来就发现了事有蹊跷,却还是选择了旁观,如果当初他选择去了解哈普丽丝,去了解这个中真相,或许事情就会变成,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而杰克则会遇到真心爱他的女孩,然后这三个人的不幸,就会变成四个人的幸福。可是,既然罗约尔先选择了放弃,继而哈普丽丝也选择了放弃,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又并非真的是那么的牢不可催,是不是也仅仅只需要一点外力就会使它分崩离析。而当初的自己又真的能肯定在被罗约尔抛弃后,哈普丽丝就真的不会被杰克感动,渐渐的喜欢上他,毕竟一见钟情的终究只是脸罢了,只有日久相处,真正了解了这个人以后,那时还有这种感觉的话,才是到了能真正的谈起情这个字的时候,否则这个人就只是表里不一的花瓶,没有我们付出真心的价值。所以自己的选择真的错了吗?如果自己当初做了相反的选择,就真的可以避免这场不幸,让所有人都能得到这所谓的幸福,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吗?多米不知道,他同样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助杰克?或许如果自己当年劝他放手,而不是坚持要有个结果的话,现在的他会不会是幸福的模样……

我真的错了,如果当初就像自己所决定的那样,不再与人接触,会不会自己就不会认识杰克,会不会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如果自己当初拒绝了罗约尔的陪同,是不是就可以挽救现在的罗约尔?他不知道,究竟是他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还是他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是命运的替罪羔羊。终究一切的一切都是命,是命中注定罢了,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无法改变的,这就是现世世界,你我他无一能避免这被确定了的,这被安排好了的运命。

早餐店的空气突然一阵沉默,就好像大家都读懂了空气似的,杰克依旧搭着多米的肩,两人都没有看向彼此,似乎都在想着什么,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思绪里,感受着这份无法言语的悲伤,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动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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