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杨聂都知道。
所以江乔就没有必要瞒着:“姓江,单名一个乔字,字还没有。”
字是及笄时由长辈赐下,江乔不曾及笄,所以没有小字。
陌澜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对,爷想起来了,你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江乔微微颔首表示默认,接着皮笑肉不笑看向杨聂开始赶人:“各位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无礼地将人轰出去。
“危险之地亦安全,我等只是借住下午,晚上便离开,江姑娘你……”
江乔忍住心中波涛汹涌,牙齿几乎咬破下嘴唇,她竭力挤出一个清冷的微笑,不假思索打断杨聂的话:“随你们。”
说完,江乔就端着螃蟹离开。
她完全不想跟这个人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不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甚至将来,她都一点都不想。
杨聂刚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只好收回来。
他看着她狼狈地离开。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间可以冲淡痛苦,但无法抹去事实。
他还是对不起这姑娘的。
“走……这就走了?”陌澜不明所以看向杨聂,手搭在杨聂肩膀上,语气不太好,“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姑娘这么抗拒你?”
虽然这小丫头对他态度不算好,可也不至于如此厌恶抗拒,杨聂定是与这小丫头相识,否则…否则就算了呗。
“李陌澜你少胡说!我二哥怎么会认识江家庶女?”二哥一个志向远大,英明神武不输于父皇的人物,岂会与一乡野长大的庶女有牵扯,真是胡说八道?
黎扬,也就是杨黎气鼓鼓地开口,恨不得把这个欠揍的李陌澜打一顿,省得他又说什么不着调的话。
“你又知道了!?”
这两个人向来是不对盘的。
李陌澜是不太与杨聂对盘,大概是两个人相似,某些意见又相悖,李陌澜会按杨聂的话做事,但也不尽然服服帖帖。
作为二哥头号仰慕者的杨黎就因此看李陌澜十分不顺眼,而李陌澜又不怕杨黎,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冤家。
这一点穆绍予感受最为深刻,谁让他是王爷贴身的人物,常常接触这二人呢?
杨聂有些心不在焉,对李陌澜算得上冒犯的动作也忽视了:“多年前有幸见过几面,不过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
江乔这女子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她嗅觉异于常人,头脑也比一般的人冷静许多,也许是他自小受到的冷遇,亦或是她天生便是如此。
这样的女子与那些豪门贵女截然不同,若是运用得当,将来必是一大人物,只可惜她太认死理,太孤冷。
这样的人不容于大宅院,也最适合大宅院。
若不是这一点,他也不会让杨黎透露消息出去,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江乔可以算天才,只要给她一个重锤,她随时都可能变成疯子。
杨聂走回去,问杨黎:“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杨黎去打陌澜的动作一愣,悻悻收回了手,脸色发红的同时羞愧万分,他吞吞吐吐:“二哥……这个……”他办砸了。
杨聂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怎么回事?”
杨黎将他和江乔的对话一一道来。
杨聂是让他悄悄放消息,目的跟江乔说的一样,还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但杨黎瞧不起小小庶女,觉得二哥是多此一举,他以为只要说出这些话,江乔定会对江家恨之入骨,还会让江乔对他们忠心耿耿,日后用起来也容易。
可没想到,看似说话毫无条理的江乔竟然这么可怕,他没说什么,可她悄悄猜到了他的想法,就算有些猜的不对她也诈出来。
“她这个人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很多事情都是猜的,也许你觉得你没说什么,可是她看你的表情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杨聂摇摇头,大概明白了江乔刚刚隐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她大概都猜到了。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真是失算。
“那庶女有那么厉害?”杨黎不甘心反驳,虽然他也有点承认,但也只能说明那庶女观察能力强,并不能说明其他。
杨聂叹了一口气:“能从‘地狱’爬出来,你说她厉不厉害?”
“地狱?”杨黎听到这这两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这……”
“不要小看她。”
他让杨黎办这事儿,让李陌澜出手救她兄妹的性命的用意就是把她拉入自己的阵营,现下她也许全都知道了。
可能是杨聂生性多疑高看了江乔,江乔此时并没有猜到他身后的用意,她并不了解京都的情况,她这会儿只觉得杨聂有什么阴谋,总之跟江家有关或者更大。
她很有可能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李陌澜与黎扬都是杨聂身边的人,那她离开凉城之后的事情也许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安排好的。
可她只是庶女出身,不比嫡姐,甚至连庶姐也比不上,身份低微还有克母之名,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日后大有出息的人。
杨聂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自认没有这个魅力。
当今二皇子殿下杨聂,与她一个三品官员家的庶女乃天壤之别,更别谈其他。但凡他勾勾手,有的是贵女前仆后继上去。
这是江乔想不明白的。
她这么多年藏拙,何尝不是保护自己?杨聂是一个意外,可她这么多年不怎么出门,也自认为藏得够好,为什么?
且看吧。
江乔奉上茶水吃食招待几人,放下东西就离开,丝毫不停留。
李陌澜叫她,她也当作没听见,杨聂说话,她也充耳不闻。
杨聂问她,她只说:“陌路之人,不必明白太多。”
只留下一干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人还有目光复杂的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