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派来的人早早的就在码头等着他们,尤其是看到江乔之后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凑过来,先是一顿吹捧猛夸,接着就是一路献殷勤。
大概是因为江家吧。
但江乔依旧有些受宠若惊,被捧得都不太敢相信从前陈家老家那些排挤他们一家子的事情。
她撇过头看了一眼陈大哥,他也是非常不适应的模样。
他对江乔回眸一笑,如此,江乔心中莫名安定些许。
江家是当今大家族,尤其是她的父亲娶了安国公家的嫡长女之后地位更是稳固,父亲又是少年成才,天子十分重视,江家自然是崛起的新贵。
即便她是庶女,那也比一些官位低的嫡女尊贵。
而陈大哥还未弱冠便中了举人,不出意外日后也是位极人臣。陈家败落许多年许是早就按捺不住,抓住如今大好的机会怎么会放弃?如果说她是陈家引路的垫脚石,那么陈大哥就是日后的主心骨。
陈家自然会供着他们俩。
绝口不提陈叔当年分家的事情。
一群人在闹哄哄的码头喧闹了半个时辰才挤出来。
一路到了老家,江乔就被安排进了一处大院子,还有好几个丫鬟伺候。江乔用的陈大哥送的那个小姑娘,她原本叫阿香,江乔给她改了个名叫阿宛。
因为江乔觉得阿香这名字没过于普通,一念又想到怡香院的刘大丫和刘二丫,于是江乔就给她改了阿宛。
阿宛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其他觉得能跟着江姑娘去江家享福的丫鬟就不大乐意,还以为日后得了重用便前程无量,谁知半路有个劳什子阿宛,于是就看阿宛都不顺眼了。
不过江乔和阿宛都不在意,她们也不敢怎么样,顶多是说两句嘴。
陈大哥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女眷和男人不能住一起,进了大门,两人就分开了。
江乔一直没找到机会联系陈大哥,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陈家的意思,渐渐安静下来,不去找了。
原以为安安稳稳过了这一个月,她就能被接回江家,没想到日子还难以安稳。
陈家四房大姑娘来找茬儿了。
不仅整日里盯着她这院子,还日日说小话。听阿宛说这个院子原本是陈家大房嫡女原先住过的,是府里最好的院子,四房姑娘惦记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大房嫡女出嫁,以为能住这院子,没想到被她一个外姓人占了。
她能看江乔顺眼吗?
更何况江乔从前还是总被欺负的那个,这样的落差那位哪里受得了?
时不时摆着主人的谱儿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下人们都知道四房大姑娘娇惯,又有四娘子在老太太跟前吹风,哪里敢给江乔说好话。
江乔暗地里被穿了不少小鞋儿。
有一日阿宛都看不下去了,说要去禀报陈大哥,还要请老太太做主,江乔拦着她不让她去。
“姑娘就这么被那兰姑娘欺负么?姑娘好脾气若是被她当成好欺负,日后变本加厉如何是好?”阿宛就觉得这样的人不能惯着。
什么毛病?还有头有脸的姑娘呢!阴阳怪气!
陈家四房大姑娘单名一个兰字,所以许多人都叫她一声“兰姑娘”。
“她有四娘子护着,还有陈家老太太庇佑,就算我去说了,最多也只是几句训斥,反而还让我落个闲话,毕竟我是养女,我姓江,不姓陈,因我挑起家中纷争,总归被喷沫子的是我。”江乔一边绣花一边训阿宛。
阿宛比江乔更加愤愤不平:“那就这么白白被那兰姑娘欺负了?”
“我自有打算,”江乔笑了笑,将其中的弯弯道道在脑子里捋清楚,少时不懂事总被欺负,如今长大了要欺负她也得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不是?
“她要闹就闹,我不理会便是了,错不在我,传出去反正不损我名声,这院子是老太太安排的,孰能质疑长辈的意思?”
江乔瞥了阿宛一眼:“你也别把你的心思显露出来,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定免不了一顿说嘴。”
阿宛有些喜笑颜开地应下:“是。”
“瞧你!”
“奴婢就是见不得姑娘被欺负!”
—
在陈家又住了两日,还晾着的晾了,该摆的谱儿摆了,江乔这才得了陈老太太身边人的请,让她去坐坐。
阿宛站在江乔身边敢怒不敢言。
江乔对她使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阿宛看到江乔这才垂下头,把心思都收起来,面上乐呵呵的。
见阿宛聪慧,江乔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麻烦嬷嬷带路了。”江乔笑盈盈塞了些碎银子到嬷嬷手里,嬷嬷掂了掂分量,立马喜笑颜开。
这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就是与旁人不同,出手都这么阔绰!
“江姑娘,请。”嬷嬷摆手,殷勤献媚。
她还不知道这是江乔留下的为数不多银子中的大半。
江乔微微颔首,领着阿宛一路跟着嬷嬷去陈老太太的屋子。
从她离开这里到如今回来约摸八年,这里还是一点没变,但江乔总觉得染了些时间荏苒的意味在里头,有些东西悄悄的就没了。
惆怅吗?并不是,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感觉。
就是过得太久,久到让她厌倦。
寿安堂里的陈老太太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对襟正装,与记忆里的形象差别不大,就是要老得多了。
门房在嬷嬷到的时候就进去通报了老太太,这会儿江乔一进屋就听到了陈老太太慈祥的声音。
“乔姐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