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高悬的宫灯随着习习秋风飘摇不定，星光暗淡，明月当空，看得有些忘情。
“皇上，您说月宫之内的常娥寂寞吗？”声音淡如稀薄，有些落寞。
“寂寞。”柯靖走下龙座来至我旁与我一同遥望夜空。
“臣妾也是这么觉得，再也享受不到人间的欢愉，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再也不能陪伴珍惜的人，再也不能淡笑风雨，再也不能怒然捣蛋，再也不能伤心欲绝，再也不能……。”
“不要再说下去了。”柯靖雷鸣般的吼住了我，双眼通红血丝斑斑。“你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拿已经死去的人折磨朕呢，难道是朕的错吗？”他双手抓紧我的肩，越来越紧，越来越痛。
他是痛苦的。
“臣妾……只是想让她得到安宁，即使您那么想她，她也不会知道的。”凭心而说，即使柯靖那么怀念，那么在乎，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已经死掉了。
“箩儿，为什么，为什么。”柯靖喃喃将我重重的搂进怀里，呼吸急促。“朕还能怎么做吗？她死了，她走了，注定了，朕还能怎么做吗？朕还能怎么做吗？”
我发觉这一刻的柯靖是软弱的，他颤抖的双手抱得我很紧，仿佛我也会消失一样。
“皇上，月妃知道皇上的心一直没有变过，这就够了，她可以安息了。”将心比心，月妃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起码死的那样的风光，若是我死的那天……。不敢妄自想下去，幽幽宫闱有比任何酷刑都厉害的魔力，仅只想戳破人的胸膛，看看哪里还该不该留着鲜活的热血。
“箩儿，你说月妃与朕的皇儿会长成什么样，会是英俊魁梧吗？还是英姿飒爽？”柯靖的心原来是这般的脆弱，月妃之死最受伤害的其实他呀，失去了宠爱的妃，失去了即将临世的孩子。
“一定与皇上一样俊朗，迷得众人眼花缭乱。”世过境迁，我还可以问他，为何不追查月妃之死吗？还是，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可怜人。
“恩，朕也是这般想。”柯靖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一时之间我竟找不到话题。
“箩儿，怎么不说话？”柯靖道松开了些怀抱。
“皇上，臣妾想留着四妃之位冷月宫的空缺。”理由有二，其一，深表帝后对天朝功臣的爱戴，不管如何，月妃都曾荣幸怀得龙脉。其二，深表柯靖的深情，他并非负心之人，缓和些他速速下葬月妃的悬疑。
“恩，朕正有此意。皇后，不管朕是什么样的人，负心汉也罢，英明帝王也罢，朕为的都是江山社稷与后宫的平稳，你可以体谅朕吗？”
“可以。”不得不拒绝的体谅，月妃之死，柯靖绝对不想查出真相。
“那么，皇后要早早为朕繁衍子嗣才好，不然可是对不起柯氏祖宗英灵。”话到此，脸早已红粉一片，柯靖搂我离开了大殿。
春光明媚，不易泄。
世人韬慧，几相愁。
柯靖重压在我身上，而我却在思虑着他的前后心境，他的言行，他的想法，他的思想，还有，他真正在乎的。
次日，训德宫大殿之内，翠妃臭着一张脸站在大殿中央。
“娘娘，臣妾今早已向皇上请旨出宫，皇上已经恩准，请娘娘下得懿旨加上出宫御令。”翠妃气势凌人，只怕因为这道懿旨，今后的她将更加猖狂无度。
“采桑拟旨。”片刻之后，采桑呈上托盘，托盘之内，有着皇绸黝墨，皇绸身旁凤印在侧。
双手恭敬的取下凤盖，随即凤印展示人前。翠绿浑然，听闻是开国皇后喜爱碧绿无瑕的翡翠的缘故，翡翠之上双凤成祥，轻轻提起，重重盖下。
凤印玉章，四字朱砂印记显在皇绸之上。
“翠妃接旨。”随即，她跪在我的面前，双手递高过头顶，想必是夹着高兴与不甘的心气。只怕，她要的不仅是这万般荣耀，还有那精壁辉煌的凤座。
“臣妾接旨。”
当艳阳高照之时，翠妃坐上软轿，带着浩荡部队出了宫，她去见她多年不见的妹妹，去显摆她在皇宫的成就，在我看来就是如此。
只是，背后的故事是什么，不得而知。柯靖对她的真心到底有几分，不得而知。只愿，她不会是月妃的后续者，借着这股风头早早荣得子嗣，为天朝延续龙脉，这仅是我在她身上所求，至于其他，只愿她见好就收，月盈月亏只在一瞬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