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和龙脉阁的人打起来了？”村长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问凌霄。
这本是一个向大叔们揭露龙脉阁恶行的好机会，但不知怎的，凌霄突然就不愿解释了。
说同样多的话，解释就是比聊天要更累人。
“如果有一天，我赤雪门和龙脉阁打起来了，你会觉得哪边是对的？”凌霄反问道。
“这……都是好人，为什么要打起来？”
“人心是复杂的，哪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以为的好人，说不定背后还有另一种面目。几天以前，你们不都还叫我‘赤雪小鬼’？现在我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你们口中的‘少侠’。呵。”
大叔也不傻，听出了凌霄的意思，“人心复杂，可人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其实仔细想想，少侠以前做的事也不算坏事，只是不像其他修仙者罢了。倘若少侠以前干的都是些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事情，那今日就算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称您为‘侠’的。”
凌霄苦笑了一声，大叔说的也没错。
大叔接着说道：“我们这些粗人，没什么文化，也猜不透人心。只知道别人对我们好，我们就要报恩。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自会躲得远远的。”
“躲？你们不会想着报仇吗？”
“报仇？我们不像您，修仙之人，快意恩仇的。受点小委屈，能忍就忍了。要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没想过。有这功夫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
“你这样，可是会被人欺负的。”
“也许吧。但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的么？大人物们定好规矩，我们这种小人物就只能顺从。说不上什么压迫，只要能让我把日子过下去就行。说起来，要是人人都想定规矩，指不定大家都过不下去。”
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十分颠簸，躺在车上的凌霄不住地摇晃着，却仍未影响他注视着夕阳。这条路这么些年了，也没人想过要来修。还行，还能用。
凌霄回到了赤雪门，从床底下拿出他的小金库，将怀里的五两银子放了进去。沾沾自喜的同时又担忧了起来：“钱虽是多了，但是还差好多啊。”
凌霄脑子里的重振赤雪门，是将赤雪门的门面恢复往日的辉煌，那可不是几两影子就能搞定的，说要黄金万两也不为过。
“但总归是有起色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此后几天，凌霄是日盼夜盼，盼着巴氏药房再来找他帮忙捕捉妖兽，可就是没来。
想起巴戟天说的，“这条蛇能入很多药”，凌霄不免得担心到：“要是能用上一个月，岂不是我一个月只能挣五两银子？这可不行！”他从床上跳坐了起来，本想去找找其他药房，可立马又躺下了，“只有巴戟天能用妖兽入药啊！”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巴戟天说他自己是“无相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无聊了起来，什么事儿都想要知根问底。
凌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跑到了赤石房间：“师父，问你个事儿！”
赤石正在看书。
“又有什么事啊？”其实也说不上又，凌霄这几天都挺安分的，只是赤石本能地对凌霄这一惊一乍的行为表示不满而已。
“无相之人，是什么意思？”
“人皆有相，是为体相。所谓心法，是为法相。体相与法相同相，即可修炼道法。若体相生法相，则法强而体弱。若法相生体相，则体强而法弱。若体法相克，损矣。”赤石说一句，晃一下头，说一句，晃一下头。
“师父，你说人话。”凌霄一个字也没听懂。
“哼！这可是《道法经》里边的东西，你小子竟然不知道？”
“呃……我只会赤雪门门规。”凌霄不爱看书，这些年来能背出来的，只有赤雪门门规，还是因为被罚抄得多了。
赤石放下了手中的书，捏了捏鼻梁，“我们修仙之人不是什么心法都能练的，需要视自身的体相而定，这是生来就决定了的。如果体相是水，就只能修行水相心法，比如我们赤雪门。
可以双修，但体相是水相的话，辅修心法也就只能选择金相心法或者木相心法，二者的效果也不一样。
无相之人，就是没有体相，也就不能修炼心法，这样的人不能修仙。但这只是书上说的，我也没见过这种人。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怎么……”凌霄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那我算什么呢？”
“你？你算个怪胎。”
“喂！臭老头你怎么说话的？”
“本来就是，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有能人使用两种以上的心法，就更别说你能用五种了。”
“那说明你活得还不够久。在这方面，您可以试试和王八较较劲儿。”
“你……你个臭小子！”
“谢了师父，师父再见。”见好就收，赢了就撤，这是凌霄与赤石斗嘴的常胜经验。
虽然凌霄知道了什么是无相之人，但这和弱化妖性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知道。想来赤石也不懂这个，他也就没问了。
“还是下次见到巴戟天了再问清楚吧。”
“师兄！在想什么呢？”沐荷突然出现在凌霄眼前。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村里的事情弄得差不多，爹娘说我现在是赤雪门人，在村里呆那么久不合适，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这几日凌霄无所事事，歇息地也很早，昨晚竟然没发觉沐荷已经回来了。
“那我今早怎么没见你？”
“可能……因为这些天有点累，我才刚起床，嘿嘿嘿。”沐荷没有睡懒觉的毛病，的确是因为这几日帮着村里给累着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有人做饭了。”沐荷不在的这些天，全都是赤雪门里这些个大老爷们做饭，虽说也能吃，但就是没味道。
所以沐荷倒底是师妹还是厨娘？
“师兄。”沐荷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关于上次妖兽袭击村子的事，还有……龙脉阁。”
沐荷这突然发难，打了凌霄一个措手不及。他可是和赤石说好了，要对沐荷保密的，怎么沐荷这会儿知道了呢？
正当凌霄还在犹豫要怎么回答时，沐荷从凌霄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