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这样的吗?”刘不悔打了个寒战。
这里,如此可怕吗?
当他在思考时动作停滞的一霎,那旁边被切成两半的家丁,身子又开始诡异地动了起来。
那具被齿轮填满的躯体内部,开始不断地发出拼命转动的声音。
“还会挣扎吗?还没有被摧毁吗?”
刘不悔察觉到了那一丝异动,便是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瞬间那断剑便是挥动,将你企图重新运作的机关们通通搅为碎渣。
“木制的吗?”刘不悔吸着那堆被他弄碎的渣子上发出的木香,猛的从里边拔出剑,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
他拔出剑还未站稳的片刻,身后就是有一阵冷风刮起。
不好,那里还有敌人!
“别走神!”唐梨衣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刘不悔连忙转身,却瞧见那向他袭来的不明飞行物被唐梨衣极快的一剑打飞。
“去……死……吧……”
那面容已经被不知道什么弄得瘫掉的妇人,发出断续的,瘆人的机械声音。
她一下拉动那还潜藏在空气中不可见的丝线,想要再次发动什么攻击。
刘不悔见状,就是直接挥剑招呼过去。
他瞬间就是突进到了妇人的身旁,抬手便是将断剑斩了下去。
可是谁可以料到,妇人那堆由机关和齿轮组成的力量竟然不是木制的!
他那原本就只有两段匕首长度的断剑一劈下去,就光的只剩剑柄了。
而那被材质硬生生切断的剑刃,飞了出去,插在墙壁上。
“我……”刘不悔急速后退,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玩意根本不能称之为“剑”了。
“去……死!”那妇人的僵硬的手这次没有牵动丝线,而是举起了细剑,立刻上前朝刘不悔砍去!
“嗯?”刘不悔本来想用剑去接下,不过他挥挥手,那里连空气都没有流动快几分。
手里没有武器啊!
“乒!”在刘不悔发现细剑就要迎上自己的头时,一道紫色倩影闪电般赶了过来,蓝色的水晶剑就是立刻帮助刘不悔挡下了那一击!
“你背后不是还有一把剑吗?拿出来,先放倒她啊!”
此时的唐梨衣完全看不到她之前傻气的样子,她这个时候真正冷静地像个战士。
这话倒是提醒了刘不悔,他摸向背后,那把从黑市敲来的“碎星”,可是半点没有用过呢。
他可从来不会直接使用没有经过自己挥舞的剑,不熟悉剑的重量,不明白剑的锋利程度,在战斗中可都是致命的。
刘不悔一笑,现在,可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直接丢掉了手里无用的剑柄,从身后拔出了那柄长剑。
将剑横与胸前,刘不悔短暂而细心地感受着这把剑。
此剑重量中等,相对较长,剑身绘有金色的星辰,星辰在剑上的无边黑夜里闪烁。
黑暗和金芒交相辉映的长剑,不知道其锋利程度如何呢?
他将剑指向妇人,那么,就先拿你来开锋吧!
唐梨衣此时已经通过连续的快剑击退了妇人,那水晶长剑挥舞地毫无停歇。
她在压制的同时,也是等待着刘不悔动手。
“喝!”
她等待的当然有了结果,刘不悔成功快速突进到了妇人的身后,那出剑的速度极为恐怖,几乎是一瞬,地面上就传来了金属掷地之声。
然后是一阵齿轮停止转动的声音。
刘不悔顺势将那长剑转向,对准了妇人断首后颈部留下的缺口,一下就是插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剑太过锋利,他轻轻一转,那机关做成的躯体便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呼。”刘不悔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剑挺好用的,其锋利程度还真是刘不悔见过所有的剑里最强的,竟然轻而易举就摧毁了自己断剑一砍就断的金属身躯。
他深吸一口气,便是将这金色黑色制成的剑收入鞘中,然后看向了被自己弄成废渣的妇人的残躯。
看着这堆散落的零件,刘不悔的心泛起一阵波澜,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够操控这些机关,还能使它们拥有人类的意识,还能发出普通的人的声音。
这样子的机关刘不悔从未见过,准确来说,他连机关都没有见过几次。
不过刘不悔心里清楚,就算是师父那样的魔道天才,用咒术都操纵不了那么精确!这些人,又是怎么来控制的?
在他旁边,一身紫衣的唐梨衣在这机关妇人伏诛后,可没有刘不悔那样的心,她只是坐在旁边,闭着眼,拄着剑休息着。
虽然比刘不悔大了八岁,不过她却还是小女儿心性。
不过刘不悔可是丝毫没有受到唐梨衣的影响,他直接把手伸进了那堆散落的垃圾齿轮,在里边慢慢摸索着。
突然,他感觉手上似乎粘了什么粘稠的液体,急忙收回了手。
刘不悔定睛一看,那手上粘到的,是鲜红的血液!
难不成,这机关,是以血液为动力驱动的?
刘不悔战栗起来,他感觉全身都像立于雪山一般,感到彻骨的寒冷。
可是,刘不悔痴痴地望着那手上粘的血液。
血液也能够作为动力?怎么可能,这玩意,既不能燃烧,也不能作为动力转换术法的输入物,怎么可能去作为整个机关造物的动力来源?
刘不悔看着那摊破败的零件,笑了笑,还是毅然将手伸向了里边。
再次摸索,他只是觉得一阵恶心。
他手掌的每一次移动,都会伴随着巨大的,粘稠液体的触感传入脑海。
刘不悔有种错觉,这堆血液,似乎是新鲜的。
他摸着,摸着,在极度的眩晕和恶心之下,他终于拿到了一个小小的,犹如腐肉一般的东西。
他一下将其提了出来。
刘不悔慢慢张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恐怖的玩意。
什么,竟然是人脑!
刘不悔感觉寒意已经遍布全身!
那手里,他握着的,竟然是个缩小的人脑!
这个脑子没有头皮头骨和各种保护和维持它工作的物质,只有无数细小的丝线,那些玩意似乎是用来牵引这具机关的身躯的!
控制身躯,是由自己掌心这个人脑吗?这到底是什么技术啊?
刘不悔不可能想象,在一个刚刚才普及魔道的悦灵,竟然会出现这种用无法解释的事情!
用人脑来操控机械?
闻所未闻!
刘不悔一下就丢开了那血淋淋的人脑,望着那堆在他眼里已经无限接近于恐怖的东西。
“我还是去洗洗手吧。”刘不悔甩开了那些想法,还是做了一个令人感觉到正常的决定。
他转身,向这个正厅的大门走去,在每一个贵人府邸的重要地域,门前几乎都会放一个水缸来用于防患于未然。
刘不悔推开早就被风掩上的门,眼前的空气是一片清新。
他敢忙来到放置在门前的水缸处,迅速洗了一下手,除去血迹,他顺便朝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连那层薄薄的面纱都是掉进了水缸里。
“走了吧。”紫衣女子慢慢地从侯府的正厅里走出来,微笑地看着刘不悔,“赶紧去取我要的东西吧,不然来不及了。”
刘不悔晃晃自己的脑袋,算是让自己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唐梨衣:“嗯,我们快走吧。”
唐梨衣点了点头,自己领头便是朝那府邸的深处走去。
刘不悔深吸一口气,在离开之前看了看这恐怖的正厅……如果整个侯府,都是这样的机械怪物,那就太可怕了。
还是速去速回吧。
……
距离傍晚还有半个时辰的午后,在这侯府显得格外寂静。
虽然这门外有着各种的叫卖声,有着热闹的集市,但是这无限荣耀加身的侯府,却还是显得冷清。
那门口,只有少许的几个家丁在打扫着,有时会有几个无聊的路人经过,他们看着这面无表情的家丁,就算是话再多也啥都说不出来。
……
唐梨衣感受着这天地间的气息,她能够感觉地到,她要寻找的东西,已经近在眼前了。
“梨衣姐姐,进去吧。”刘不悔也是察觉到了唐梨衣在到达这里时细微的变化,道了一句,催促道。
但是这样催促,他的手还是一直放在身后那“碎星”的剑柄上,随时提防着还会有什么敌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侯府深处,却真的是没有几个人,连刘不悔在来拿正厅的路上所见到的几个打扫的仆人,都是不见了。
刘不悔提高了警惕,那身黑色的衣服在微风中摇晃着,一直准备拔剑的他并未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
“进去吧。”唐梨衣抬手就是给了前方仓库的门锁一剑,那门便是迎面向着他们敞开。
刘不悔小心地走了进去,这个侯府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再来一次那样的战斗,他可不敢担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在这种险恶的环境,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在这灰暗的仓库中,刘不悔所能见到的,只有一些乱放的杂物而已。
唐梨衣不断翻着那群杂物,她还在自己要找的东西啊。
刘不悔看着她,叹了口气。
“姐姐,你快点找吧。”刘不悔只能这么说,他如果再选择一次,可能他都不会来到这里了。
跟着唐梨衣闯侯府,没有遇上什么所谓的武林高手,但是遇上了这些机关傀儡,刘不悔现在想起来全身还是寒战。
“等等,等等……”唐梨衣掀翻了这里,又去打开了那里,那额头上不断有着汗珠落下,她的声音逐渐着急起来,“不可能啊,我明明感应到,师父的东西就在这里啊……不可能啊……”
她疯狂挠着头,不可能啊,她可以感应地到,师父的东西,刚才在这里,一会怎么又到了那里去呢?
“呵呵哈哈哈!”
一个大笑的声音沿着敞开的大门传来,刘不悔和唐梨衣急忙转身。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那声音一下便是消失了。
“出现……幻觉了吗?”唐梨衣握紧了手里的蓝水晶剑,开始高度警惕起来。
刘不悔也是拔出了那黑金色的“碎星”,开始护持唐梨衣左右,刚才确实是有一声狂笑的,为什么,消失了呢。
他开始环顾四周,可是那四周,并未有任何的人的影子。
“不在旁边吗?”刘不悔很清楚,自己的视野是有着盲区的,但是这已经过了一会了,敌人还没有出现,会不会真的是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脑子晕了呢?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稍微放松一下。
可以他一抬头,那里,灰暗天花板,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刘不悔的剑还来不及抬起,那双可怖的眼睛,便是直接冲了下来!
他去的,是唐梨衣的方向!
来不及了!
该死!
刘不悔的脑袋里冒出着两个大字,那个玩意,现在正在朝唐梨衣而去,现在挥剑,是救不了唐梨衣的!
刘不悔一下决断,他一脚,便是将唐梨衣踢出了二十尺的距离!
然后,他就被硬生生地被那个可怖的双眼撞上!
那个双眼的主人,将一把长剑,在瞬间捅进了刘不悔的胸脯!
“路离依!”
唐梨衣在自己被踹出的一瞬,便是明白过来。
“杀错了吗?”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他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灰暗的仓库中闪耀!
“安侯!”刘不悔几乎是一看到哪张脸,就是辨认了出来。
堂堂大汉第一侯,为什么会使出偷袭这种卑劣的手段,就算是乱臣贼子,他也不是应该正大光明的赢下吗?
刘不悔马上停止了自己的想象,因为他意识到了,如果那些傀儡是他的把戏,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有这么会有那些真正侯爵才有的正义呢?
“哦,你是谁啊。”那个人看来一眼刘不悔,他并未将其辨认出来,只是斜着那血红的眼睛,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将那剑,洞穿了刘不悔的腹部!
刘不悔嘴角大堆的血流了下来,他无力挥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安侯。
“杀错了啊。”那个人露出了疯子的眼神,他见刘不悔已经一动不动,便是将剑拔出,提着那带血的剑,朝唐梨衣走去。
“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送上门来呢……骄傲的小公主……”安侯大笑起来,用剑指着唐梨衣,“怎么,按捺不住了,你师父不是叫你跑吗,你怎么不跑了?”
唐梨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只是,他没有动手。
“既然没有突然杀掉你,那就留着你的肉体,让你代替你师父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吧……”那个双眼通红的人,发疯一般地笑起来。
刘不悔在他身后,用细微的声音念着灵术的咒语。
他的耳朵里,充斥着那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