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月与公公不敢在这里妄议主子,便回了问医堂,馨月主动为公公在御膳房买了酒菜,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关上了外门,俩人继续上午的话题。有了酒有了菜,公公的话自然就又多了起来。要说当今皇上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他的几位皇子中最小的十二皇子也已经十四了。当年,皇后虽也是柳家的嫡出小姐,但性子却跋扈的很,而且事事都听命于太后姑妈的,起初只得了一位长公主之后便一直无所出。当年,让皇上与太后至今都面和心不和的事,公公私下看了看小声的说,是皇上登基不久,亲生母妃便突然身患恶疾一日便薨逝了!你说怪不怪?这里面的事,不用我细说你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馨月赶忙点头。公公接着道,在那之后,皇上与太后只是维系着表面上的那一点点谦和。太后这些年一直在有意扶持自己的娘家柳家。皇后起初也是如此,直到皇后不知怎么的,又有孕了,然后就有了九皇子。九皇子的出生,似乎是打破了皇后对太后一贯言听计从的规矩。但是太后虽说是九皇子的亲祖母,却并不十分宠爱这个孙子。皇后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却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后宫中太后大权独揽,皇上又对柳家十分忌惮。先后封了贤良淑德四位贵妃,平衡后宫,而且还听说啊,这后宫中不少的妃嫔的家中都是以打压或者与柳家不合而被皇上提拔上来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听闻柳家的势力才被这微妙平衡了。皇后的位置就开始越来越尴尬,不仅要承受来自太后因为皇上割炬母家家族势力的欺压,还要每日与这后宫中的各宫妃嫔们明争暗斗。这日子一久啊,皇后的脾气秉性渐渐的乖绝了起来。但是,论说这皇宫里最可怜的,便要数这位皇后的嫡子九皇子了。原本是正宫皇后的唯一嫡出血脉,那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应被宠上天的孩子,可是谁能想象的到,就是这样一位正经的嫡出皇子,却是活的小心翼翼。身为皇后却没有亲自教养的权利,太后那时才将这个月余大的孩子接到自己的宫中合泰殿之后,这个孩子几乎是三天一病五天一伤。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身为亲生母亲却也能当作视而不见。最后是皇上亲自将三岁大的九皇子从太后的合泰殿里接了出来,交给了翰林院太傅们管教。并赐了一座祥晟殿给他。这位有着最正经血脉的皇子生生的活成了后宫之中的活靶子,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也许是皇上的庇佑,也许是这位可怜的皇子天生的命格,那会子阎王殿里走了个几回啊,就是命大,活到了如今。已经十五岁的九皇子,性格内敛,也许是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太多,九皇子做事都要比其他的皇子妥帖,稳重。可是,九皇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舅舅的家族势力虽庞大却不支持他,皇上对忌惮他背后的柳家,不重视他。相比九皇子多舛,其他几位皇子就幸运的多了,无不是在母妃的羽翼下被万般呵护着长大的。说到这,公公还十分可惜的自酌了几杯。馨月听完公公的一番讲述也是唏嘘不已,高贵如此的皇子,在这皇宫中的生活亦是如此艰难。
谁的背后无人说,谁又背后不说人。馨月今日也不知是不是被公公的一番话影响了,就连医好了一位得宠的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得了好些个打赏也高兴不起来。公公安慰她说,你进宫的日子还是太短啦,慢慢就会习惯的!馨月将那些赏赐里不太值钱的东西都兑换成了银子,值钱的物件若想换成钱财,是要去黑市里才能变现的。有了钱,馨月才会买更多的药材,医治更多的人。其实馨月现在的状态在皇宫中就已经不愁吃穿了,但是她却还是把更多的钱财去换成救命的药材,医治宫里的那些弱者。问医阁里的公公们都觉得馨月的这个做法很傻,有这样好的医术,天天为那些个有脸面的“大人物”瞧病赚来的钱它不好花么?但是馨月却甘之如饴。烦躁而炎热的夏天终于快要走了,在宫里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宫中能给下人的资源有限,想要洗一次澡,要去固定的给下人用水的地方打水,且不说来来回回的去挑水,抬水,烧水,就是将那长长的头发一点点的抹上发油,再拢起来的过程,馨月就觉得当个女人实在是麻烦了。可是闷热的夏天里,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很快就能闻到一股子的搜味儿。整个夏日里,馨月都会起的很早去井里打水,然后抬到自己院子门口的水缸里,再等到傍晚的时候将水烧热,舒服的洗个澡再睡。晚上的时候,馨月几乎是不盘发的,只简单的将头发拢至耳后,或者抚着扇子在门口吹凉,或者在屋子里伏写医案。很多次江昊宇来看她的时候,馨月就只着一身的中衣,一头漆黑的长发顺在腰间的她。江昊宇也已经弱冠,自然也是懂得男女之事了。可是从小宫中的生活。让他与别的皇子不同,从小的经历让他对女人,尤其是宫中的女人,有一种莫名的警惕与防备,却唯独眼前的这个没前又没后的小丫头,独可以放下心中的释怀,并不抵触与她的偶尔亲近。夏末秋至的傍晚雨水特别多,一场倾盆大雨之中总要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每逢遇到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便是馨月的苦难日。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外面的雷声震天,馨月便会把自己或者关在箱子里,或者是桌子下,捂着耳朵,不敢听,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