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将近，景川的大街小巷也开始充满了节日氛围。树上绕起了灯饰，商店里摆满了精致的装饰，商场里更是为圣诞的到来宣传得一片火热。罗兹堡校园里也树起了一棵三人高的圣诞树，用彩球和玩偶装点得缤纷喜庆。年轻人还是很喜欢洋节日的，学生们都在期待圣诞舞会的到来。
说是圣诞舞会，其实是指平安夜。这项盛事可以说历史悠长。1917年罗兹堡建校的时候是作为美国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兄弟院校而建立起来的。当时茱莉亚音乐学院还派了不少教授来华帮忙。因此庆祝圣诞的传统似乎从建校起就一直延续至今。到了近二十年，不知道是不是日本漫画的缘故，圣诞舞会越来越受到学生青睐。形式也不断推陈出新，假面舞会，集体华尔兹，动物主题派对，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了不同版本的传说，比如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在舞会的篝火边表白，就一定可以成功；再比如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相爱的人在平安夜的烟花下kiss，就能永远在一起。这些浪漫神秘的传说，简直让学生们对舞会趋之若鹜了。
于是，校园bbs上最近就出现了不少帖子，那些单身的系花系草们就成了热议的对象。而其中最火热的置顶贴就是猜测作曲系大神沈涵晞的平安夜舞伴究竟花落谁家：单簧管系系花王薇还是大提琴系系花姜沁沁？底下跟帖无数，说什么的都有。也有人提出新的候选人。还有人起哄要开个赌局。
单簧管系系花的邀约确实是真的。王薇在一次学生会活动上对沈涵晞一见倾心，多次明里暗里表达了对其的倾慕。鉴于这位王薇同学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和校园王子沈涵晞各种般配，校园bbs上晞薇CP粉俨然已成大流。ps美照和yy贴层出不穷。两人快成罗兹堡的金童玉女代言人了。
正当大家都以为王薇和沈涵晞必成一对的时候，半路突然杀出个姜沁沁。这位姜沁沁同学和沈涵晞的关系就更是扑朔迷离了。做为大提琴系系花和罗兹堡校花，多少青年才俊任她挑选，她偏认准了沈涵晞。死缠烂打要沈涵晞为她的比赛伴奏。沈涵晞一再拒绝。正当大家以为故事到此结束的时候，偏偏又有不少人看见沈涵晞居然和姜沁沁一起吃饭。两人愉快交谈的照片发出来的时候，bbs都快被掀翻了。然后生姜CP粉横空崛起，两大阵营对峙至今。
平安夜校草花落谁家简直是太有话题性太有得吵了有没有。
不过不管网上怎么炒得热火朝天，作为非当事人安小语，完全是置身事外，她哪里还有心神来留意这些八卦。穆教授的训练要求是以前的两倍不止，她每天光练琴都忙不过来。为了抢琴房，她经常很早就起床去占位，到晚上天黑透了才出来。最近，居然只有周末在咖啡厅打工的时间，她才觉得自己是在休息和放松。她现在无比庆幸“香颂”给她缩减了很多工作时间，不然她估计这份兼职也保不住。
这个周六，安小语到的早了点。结果一进门就被领班玲姐一声大吼给吓了一跳。
“小语啊，正好正好。帮我个忙吧？”她一边说还一边把安小语往后厨拖。
？？安小语用眼神表示疑问。
“我这边忙不过来啦。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生意特别好。结果那两个，”她指指旁边小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趴着的金美美和小悦，“大姨妈居然同时来。小语，正好现在也没到演奏时间。你帮我顶一会儿。”
安小语点点头，又犯愁：“可是我做不来啊。”
玲姐一边急吼吼地她怀里塞进一套工作服，一边催她：“快去换上。别担心，点单不用你来。你看哪桌吃完了，帮忙收拾收拾台子就成。”
于是安小语就干起了服务员的活。别以为收桌子看起来简单，原来做起来还挺辛苦的。她跑前跑后清理了几张桌子，加上店里暖气开得足，竟也微微出了一身汗。这时候，有个六人桌的客人结账离开。她过去收餐碟。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是消息提醒。她掏出来看了一眼。
“安小语，下个星期天你有安排吗？”沈涵晞。
星期天？她应该会照常去卖艺吧。她想着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收拾桌子。虽然咖啡杯和甜点碟都不大，叠放在托盘里还是挺沉的。她整理好端起托盘往后厨走，把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突然感觉一股力度袭来，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就听见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声音。接着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啊！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蠢成这样。会不会做事啊。”
安小语定睛一看，要命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一位女客人，不但打碎了所有的碗碟，残留的咖啡还浇了人家一身。她顿时都想哭了。赶紧拿出纸巾想给对方擦。
女客人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一脸嫌恶。旁边她的朋友从包包里掏出了纸巾递给她，她擦拭了两下裙子。污渍却越擦越大块。
对不起，对不起。安小语连连向对方鞠躬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啊。我这身衣服沾上这些咖啡只能扔了。你给我赔吗？”
“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安小语掏出身上的小本子，写到：“您能拿去干洗吗？我赔您干洗费。”
“她怎么还写字啊？不会是个哑巴吧？”客人的朋友皱皱眉，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干洗？笑话。这种沾上咖啡渍的衣服我怎么可能再穿。”女客人白了她一眼。
对不起。安小语又鞠了个躬：“对不起。我赔您衣服吧。”
“嗤，赔？你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香奈儿新款，三万多你个哑巴赔得起吗？简直了，今天不知道倒什么霉了。”女客人声音尖锐。
“悦秋，你跟这个哑巴说半天有什么用。看她这个穷酸样，搞不好连香奈儿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什么咖啡厅，还雇佣残疾人。真是恶心死我了。真少兴，本来还想去逛街听音乐会的。”客人的另一位朋友说到。
“你们别侮辱人。明明是你们自己聊天没注意撞到小语的。我都看见了。”另外一个服务员茜茜生气地上前说。
“你们这什么服务态度。这哑巴撞了我一身咖啡，还想推卸责任！”
两边几乎吵了起来。
甘经理站在角落里，瞄了一眼身边黑着脸的老板。她还是赶快去把闲杂人等处理了吧。再一口一个“哑巴”，旁边这位发起怒来谁都吃不消。
“您好。我是香颂的经理。”甘经理一边示意玲姐把地上收拾干净，一边走进争执中心。她显然更老道得多，很快就将女客人一行请到了经理办公室。
“这位女士，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咖啡厅的责任。这样吧，您的裙子，由我们负责赔偿。”
甘经理……安小语着急想说什么，被甘经理的眼神打断。
“你们赔？这条裙子可是…”
“我知道，香奈儿新款嘛。您看我们是把钱打您账上还是买一件同款的裙子给您送去？”甘经理的话问得很礼貌，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恭敬。
“这还差不多。”女客人瘪瘪嘴，开恩似地说，“赔钱就算了，我也不差这点小钱。不过我要求你们解雇这个哑巴。她一边上班一边看手机才打翻了盘子。”
“这是本店内部事务，就不劳您费心了。”甘经理已经摆出一副请好走不送的姿态了。
“你这什么态度！我们是好心给你一个忠告。你们雇佣这么个哑巴，真是不入流。”客人朋友说到。
“我说了，这是我们店内部的事情，不劳您费心。”甘经理站起来，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留下账号，钱今天就会打到您账上。”
“你……”女客人的朋友站起来，气得脸色通红，“你知道我们什么人吗？你们这个破店还想不想在景川圈子里混了？信不信三天内我就让你关门大吉。”
“那就随您了。”老板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扛不住，她堂堂剑桥工商管理硕士也不用屈身来兼管这么家小咖啡馆了。甘经理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客人跺跺脚，一边走出去一边说，“简直不可理喻！”
“甘经理……对不起。我惹麻烦了。”安小语一脸愧疚，“钱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甘经理摆摆手：“不关你的事。不过以后做事要细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可是，那件衣服，还是应该我来赔偿。”
“你是店里的员工。在店里发生的事情，店里肯定会负责的。而且茜茜也是说了，是对方撞到你的。别放心上了。出去吧。耽误了这么久，也该开始演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