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晚上一起吃饭？”
苏小感收拾着刚才开会的资料，侧头看着柯洧帆温和的笑脸，她想永远没有人会拒绝这个男人的，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好，下班了你来办公室找我。”
柯洧帆抱着电脑和文件夹，点点头，抬脚想离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略微俯身看着苏小感，果然看见她眼角那明显用遮瑕霜覆盖了的部分，立刻收了笑脸，音调也变了，“苏部长，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不是你的作风哦，”
苏小感刚想反驳，柯洧帆却早已离开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那些空位，心里隐约有点难受。
她好像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人，以前就喜欢玩画圈圈的游戏，圈住一些人以后，自己又跳离开去画新的圈圈，她从来都不曾关心过那些旧圈圈里的人是否也和她一样已经跳了出来，又或者，有些人至今还呆在那个圈圈里。
自以为自己顾全了所有人，结果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看问题而已，永远没有谁可以代替另一个人决定什么。
“你经过这么些年变得更无心，更理智，你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单纯呢，也许他是看穿了你的计谋，不过是不想你再麻烦而已。”
想起那晚佐佐木拓实回来后说的话，苏小感失笑，她也承认那晚逼走叶柯那一计的确拙劣，可她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叫叶柯放弃了。
就像印尧的耿耿于怀有一个叶柯一样，叶柯的念念不忘里也有一个印尧。
“对不起”三个字她说不出口，如果可以，她倒宁愿从未重逢。
当初选择回国就是想过平淡些的日子，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却没料到这座城市竟然这么小，缘分竟然这么爱弄人。
不遇见，她大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抹掉，遇见了，她却是再没有办法对过去视而不见了。
叶柯问她快乐吗，其实她真的没有不快乐，报复的快感过后，她没有后悔，也没有很快乐。
过去之于她的意义就是再也不想回到过去，所以以前那个尚且会不安和后悔的苏小感早就死在时间的流逝里了，现在的苏小感真真正正是没有心的。
没有心，快乐或者不快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抱起电脑和文件夹，苏小感走出了会议室，这里是她和叶柯重逢的地方，那就让她在这里把叶柯彻底抹去吧。
餐厅里，男孩依旧弹着钢琴，苏小感依旧仔细听着，暖暖的灯光下面容有些捉摸不透。
“最近有不开心的事？”
“没有。”
“没有？”
柯洧帆狐疑地看着对面认真切着牛排的女人，放下刀叉，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眼也不眨地继续看着她，看到她终于不耐的放下刀叉，与他对视。
“洧帆，都是过去的事，结束了，我就不想再说了。”
“噢，是吗？你确定结束了吗？”
苏小感眼神一变，她知道柯洧帆从来不说废话，“什么意思？”
“明天的各大八卦杂志头条消息，先透露给你，房产大亨朱学科的独生爱女未婚怀孕，还被爆遭人劈腿，意图打胎，天和房产又在今天被爆莫名其妙收购其未婚夫的公司，股价已经开始下跌，明天这条消息一出搞不好是会让他们跌到停板的。”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柯洧帆淡淡一笑，看着对面停下动作的苏小感，自己却又重新拿起刀叉开始用餐，嘴上继续波澜不惊地说着，“堂堂佑河佐岸危机处理部的部长帮人策划的火速收购企划居然是人家企业重大亏损的导火索，这新闻也很好啊。还好拓实他不在国内，不然等他看到新闻，估计要把人家杂志社给端平了。”
苏小感不语，看着不远处弹琴的男孩，食指曲起轻敲着桌面，沉默许久，才又看向柯洧帆，“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吧。”
“你有对策了？”
“这是危机，对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柯洧帆吃下最后一块牛排，拿起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这家餐厅还不错，你的推荐还是一样好。”
然后，他看向苏小感，露出之前温和的笑意，可惜对面的苏小感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柯洧帆是聪明，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可他有他的原则，那就是绝不会主动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他会知道这些事情，必然是代表媒体也知道。
佑河佐岸对外公关这一块，一直都是柯洧帆在打理，若不是事情严重，他肯定会自己处理，而不是这么迂回地请她吃饭。
“对策其实很简单。”
“可关键在于你肯不肯告诉人家。”
苏小感轻声笑开，“你都拿公司形象来压我了，我还能憋着不说？”
“小感，”柯洧帆看着苏小感的笑脸，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了，“要不我去跟他们处理这事？”
“不用了，我自己闹出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的好。”
苏小感知道，柯洧帆虽然是逼着她把之前的谋划都推翻掉，但他到底还是关心她的。佑河佐岸名义上是佐佐木家族的附属公司，但实际上却是导师交给他们几个学生一手创办起来的。
人嘛，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总是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的。
而另一些人，似乎就是永远的出卖和被出卖的关系。
God be with you。
苏小感第一次来这家摄影棚，是五年前了。
她疯疯癫癫地跑来把这家店砸了个稀巴烂，还一连甩了摄影棚的主人好几个耳光。几天后，她就去了日本。
再回到这里，她诧异地发现这家摄影棚还开着，那个被她痛打的男人居然还记得她。
“你回来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苏小感找他买了很多摄影器材，然后让他帮忙全部安装好。一周之后又拿了底片来让他冲洗，还让他帮忙修了片。
临离开之前，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对着她的背影说话。
“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和他一样。”
她付了他足够的钱，也一路监视着他修片，洗片，她不知道怎么还是让他逮着了漏洞藏了照片。
而且那些照片上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脸。
“你想要钱可以直说，我说过不给你了吗？”
苏小感把照片扔到梁成廉脸上，刚刚做了指甲的手扬起来就扇了他一耳光。
而梁成廉，God be with you的主人，却只是 一言不发地承受这一切。
“你干嘛打我哥哥！”
就在苏小感再一次扬起手来的时候，一个男孩突然冲了出来，抓住了苏小感的手，那个人有着和梁成廉相似的脸，又明显地青涩稚嫩。
在看清了苏小感的脸后，他明显愣住了。
“是……是你……”
那男孩像是遇了瘟疫一般松了苏小感的手，快步走到了梁成廉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哥，哥，她怎么找来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赚点钱花花。”
苏小感一眯眼，看向慌张捂住弟弟嘴巴的梁成廉，真相显而易见，“不是你把照片寄出去的？”
“是我，当然是我。”
“哼……”苏小感冷哼一声，走过去，红艳艳的指甲搭上梁成廉的手，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颤动，拨开他捂在男孩嘴上的手，看着那发抖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梁……梁成杰。”
“好，成杰，你告诉姐姐，照片是不是你寄出去的？”
“告诉了你，是我做的，你别问了，要砸要打还是报警都随便你。”
梁成廉侧身挡在苏小感和梁成杰中间，脸上满是慌张和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得苏小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把他推开了。
“成杰，你跟我说实话，说实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也不会为难你哥哥，我苏小感不会放过得罪我的人，也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你告诉我这次的照片和五年前的照片，是你做的，还是你哥哥做的。”
“是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一句话，然后看着彼此，都是同样的表情。
“哥，别瞒了，告诉她实话吧。”梁成杰看着哥哥，握紧了拳头，转头对上苏小感若有所思的打量，抿了抿唇，缓缓开了口，“照片是哥拍的，但是后来他不打算交给那个人了，是我偷出去卖给那人的，这次，也是我偷了哥哥存在电脑里的照片卖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