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站在帝都大学的门口，看着往来的学生，苏小感抱着厚厚的书本停下了脚步。
这世界好像就是摩天轮，有高有低，只是你猜不到下一格里是谁，也掌控不到上下的走向。
就好像自己，一夜之后，她就拿着遣散费离开了Puzzle Night。一个靠着青春吃饭的公关小姐居然在正红的时候被开除了，还得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遣散费，这会不会成为银座的一大笑谈呢？
那天回家告诉柯洧帆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神她还记得，不是鄙视，也不是疑惑，是心疼。
“小感，我觉得你在放纵你自己。”
她顿时失语，起身去洗碗，然后听见身后的柯洧帆收拾东西，离开。
她知道，柯洧帆希望她戒掉毒瘾，然后好好开始，可她偏要去银座工作。后来他又希望她好好工作，存够钱以后继续念书，可她偏偏阴错阳差地去了酒吧做公关小姐。
现在她的确是辞掉工作了，也继续念书了，还一念就念到帝都大学经济管理的大学院了，可是她知道这不是柯洧帆所希望的。
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被潜规则的日本留学生，潜她的人还是她的导师——福山佑。
苏小感甩了甩头，抛开那些胡思乱想，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中规中矩的学生装，未施粉黛的脸略略低下，现在她是个见不得人的被潜者，应该学着低调了。
轻轻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苏小感曲起手指轻轻地敲击门板。
“福田老师，我进来了。”
她走到福山佑身后，看着他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
“福田老师，我……”
“那里有一摞资料，你先拿回去看。”
“嗯，好的。”
苏小感拿起厚厚的资料，站在原地，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半晌后，福山佑似乎终于忙完了，伸了伸手脚，站起身来想倒咖啡时才看见一直站在身后的苏小感，不禁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小感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福山佑手里的杯子，转到茶水间里帮他冲泡好咖啡，然后又施施然地走回来，把杯子放到了福山佑面前。
“老师，我不是被你潜规则掉的学生么？”苏小感笑得妩媚，甚至抬手抚上福山佑的眉眼，看着他有些不悦地皱眉，“难道我们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吗？”
就在苏小感的唇即将碰上福山佑的时候，他终于伸手推开了她。
“Susan，这就是你想要的？”
苏小感看着福山佑严肃的面容，忍不住轻笑，呆在Puzzle Night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她已经看够了这些所谓名流权贵的虚假嘴脸了，这个人能把她买下来，难道真是为了找一个学生？
她苏小感何德何能了。
“怎么，你们男人也玩喜欢欲擒故纵的把戏？”
苏小感一面说着，一面缠上福山佑，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小巧的舌轻轻舔过他的耳垂，却不见身下的男人有任何反应，难道他是gay？
就在苏小感迟疑的时候，福山佑又一次推开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沉默许久，当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渐渐减弱，苏小感才捂着脸，有些诧异地偏过头，看着福山佑皱在一起的眉头，片刻之后，再次娇笑起来，“呵呵，原来老师你喜欢这样的调调啊？”
“苏小感，你够了！”
福山佑有些微怒地看着苏小感，他极讨厌她现在的嘴脸。
“我要的是一个想往上爬的学生，不是一个卖笑装贱的情人！”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花了那么大力气，只为找一个学生？”苏小感也有些恼了，声音不复之前刻意的温柔，反而尖利的有些刺耳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福山佑看着失态的苏小感，却平和了刚才的怒气，忍不住轻笑起来，“苏小感，这才是真正的你，尖酸刻薄，没有安全感，比别人想得多。”
苏小感愣住，静静看着福山佑脸上越发扩大的笑意，总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你想说什么？”
“不管信不信，我的确只是要一个学生，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我想看看，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在创伤之后变得无情了。”
“为什么是我？”
福山佑走近苏小感，食指抚上她脸颊上红红的地方，渐渐埋下头去，距离暧昧地有些过分，“苏小感，你难道要说自己还没有受伤吗？”
“我……”
“嘘……”福山佑的食指滑到苏小感的唇上，轻轻压住她微启的唇瓣，示意她不要说话，“你既然已经不爱自己了，那么至少给自己的放纵一个适当的筹码吧。”
苏小感发愣的时候，福山佑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回身走到办公桌前，喝了一口刚才苏小感调的咖啡，嘴角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至于那个筹码该放多少，苏小感，就由我来教你吧。”
“八点，大和酒店21层有酒会，打扮漂亮点。”
苏小感答应的话语还没出口，那边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跟着福山佑已经快两个月了，每天苏小感都觉得自己累得像一条狗一样，柯洧帆也担心她的身体，开始频繁地给她熬汤喝。
一开始福山佑给了她许多资料，让她背熟，等她背熟之后，他却变换着方式考她，她连续3道题答不上来，他就发飙骂她不知变通。
之后她不得不熬夜重新研究了一遍那些资料，第二次满怀信心地等待他考验的时候，他又扔给她1000万日圆，让她在几个项目里进行选择投资，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归还他本金，剩下的部分就全部归她所有。
天知道那一个月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上午要按着课表上课，下午要跟着福山佑的研究生小组一起做项目，晚上回去就分析投资收益和撤资时间。
一开始她还小赚了一点，半个月后却开始形势大逆转一半亏损到几乎全军覆没，在家里抓狂了一晚后，第二天她逃课去做了实际的项目调查，而不再信任数据表上那些图标和数字。
一个月结束后，她遵守约定把1000万日圆归还给了福山佑，回家后把赚到的110万日圆交给了柯洧帆。
那，好像是她人生里的第一桶金。
“下楼。”
苏小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要陪福山佑去参加舞会，匆忙换上高跟鞋，披上小披肩，留了张纸条给还在打工的柯洧帆，“噔噔”地跑下了楼。
车上，苏小感理了理跑乱的头发，看着后视镜里过于沉闷的福山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老师，你确定我们是去舞会，而不是葬礼吗？”
“什么意思？”
“你的脸色，很难看。”
福山佑抿了抿唇，无声地笑了笑，“是吗？记住，你今晚的身份，是我的情人。”
苏小感一颤，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这两个多月来，福山佑果真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对她完全是一个严苛的老师对一个学生的态度，而非最开始她所想的潜规则，可是现在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只是演戏。”
福山佑似乎看到了后视镜里苏小感的僵硬，有些烦躁地补充了一句，脸色却越来越沉。
“演戏？”
“别多问，去了就知道了。”
当那个女人站定在苏小感面前的时候，苏小感才明白福山佑所说的演戏。
“佑，这个小女孩是？”
“我的新情人，藤原梅津子。”
“噢？”
苏小感维持着微笑的表情，挽着福山佑的胳膊，貌似无意地往他身上靠了靠，却还是觉得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一样，一寸一寸扎着她的皮肤，不疼，但是极不舒服，她几乎忍不住尖叫着跑开。
这个时候，福山佑的手恰好地抚上她有些僵硬地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挽着他胳膊的手。
“梅津子，这是我前妻，福山…噢，不，应该是赤西里美。”
“您好。”
苏小感调整了呼吸，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着对面的女人微微点头。
赤西里美却只是笑笑算作回应，端着酒杯，旋身离开，走进了舞池。
苏小感挽着福山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只得陪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人如同一只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里和每个人笑着打招呼，左右逢源形容的就是她吧。
“她很美。”
明亮的灯光下，苏小感微微眯起眼，不由自主地感叹着，这个女人真的很美，那种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美丽，叫人几乎无法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她也很毒。”
福山佑暗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小感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看见他眼底还来不及散开的浓浓眷恋。
苏小感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后，她居然会接到赤西里美的电话，她约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调查了赤西里美的资料，才知道这个女人跟本不是区区之辈，她是被日本百货业界当做神一般供奉起来人物，是日本的百货店女王，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是她招惹不起的人物。
“赤西小姐，我想不到什么原因需要和您见面。”
“藤原小姐，请您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好心。”
“好心？”
“我看得出来，你不过是被我前夫当做实验的物品而已。”
“所以呢？”
“我想可能您自己也清楚自己是被利用的，可是关键不在于他怎么看你，关键是你想要什么样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