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苏小感掏出钥匙，打开门，孤单的黑暗一下子把她笼罩，靠在门上，她突然觉得呼吸有点沉重。
如果段奕不回来，关理也许不会这么着急着表白，也是时间漫漫，他们真的可以顺其自然地恋爱，结婚，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现在，段奕回来了。苏小感以为他必定是恨透了自己，因为她害死了琴姨，害得董玉强坐牢，害得他再一次被背叛。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经历了长途飞行后为自己挡下了那一刀的呢？
苏小感摸出电话，翻开电话号码簿，一个一个下移。艾美有自己的家庭，过了那个青涩纯洁的年代，她们不能再想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地谈心。而且这个时候，孩子也该睡了吧。光标移到柯洧帆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过了他。柯洧帆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了，她每一次的变迁都牵扯着他的关心。她不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况她似乎一直都在给柯洧帆添麻烦。秦娜娜？算了吧，钟未追秦娜娜追的火热，何必再去打搅别人的幸福呢？
苏小感这才惊觉自己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诉说心事了，走到沙发边，安静地坐下。她想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可是思绪纷纷扰扰找不到切入点。
电话响起，是短信。
苏小感点开一看，是关理。
“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再想，早点休息，还有很多事要做。”
嘴角上扬，带着些慵懒，该怎么评价关理呢？他似乎太了解她，不需要多的点拨，他好像就住在她的心里，看着她所有的心情变化，然后不动声色地为她步好后路。
其实苏小感不懂，真的为她着想，为什么不在失足之前救她呢？为什么每次都等到她命悬一线的时候才伸出一只拉她上去。握着电话，蜷在沙发上，苏小感闭上了眼睛。
而C市的另一头，关理坐在吧台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电话就放在一旁，界面停留在发送报告上，渐渐暗下去。
唐旒依推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儿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的焦躁，“怎么了？”
“没事。”
“关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知子莫若母吗？”
关理皱皱眉，看着裹着睡袍的女人走过来，坐在自己面前，取下一个杯子，倒上满满一杯酒，“真不知道为什么老爸会娶到你。”
唐旒依也不在意，扬了扬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嗯？”关理好像恍然大悟一样，“也许吧。”
“臭小子，”唐旒依一大杯酒下肚，好像是壮了胆一般，靠近儿子，伸手一捏那张脸，“你呀，什么都遗传到好的了，就是有一样不好，遗传到你老妈我过去花心的坏毛病了。”
“那又怎么样，我是男人。”关理笑笑，躲开老妈又伸过来的魔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要知道，男人有很多女人会被羡慕，而女人有很多男人就会被鄙视。这就好像一把钥匙能开很多锁，被称为万能钥匙，而一把锁能被很多钥匙打开说明锁有问题。所以，男人花心一点也没什么。”
唐旒依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天知道他们母子两上辈子是不是冤家，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好像就是互戳痛处，“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下你现在一个人大半夜在这儿喝闷酒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上火而已，不劳你担心。”
“别以为你骗得过老娘，小感恐怕还不是你女朋友吧。”唐旒依看着儿子喉头明显的一滞，有些得意地笑笑，“小感那样的女孩，别以为看着很坚强的样子，其实是很没安全感的吧。”
而安全感，恰好是关理最不能给予的东西。
强忍住心里那一点刺痛，关理觉得喝进嘴里的酒突然变得有些涩口了，难道是过期了？
“你花心一点，是没什么，可是一旦你遇到你喜欢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恰好又不相信你呢？”唐旒依凑近，看着关理渐渐暗淡的眸子，“你该怎么办呢，儿子？”
沉默一阵，关理抬起头来，星光里展开一个灿烂的笑靥，“没有安全感的话，不如帮我把杜蕾斯戴上，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超薄，螺纹，还是香蕉味？”
转身离开，关理握紧了手机，隐隐可以看见泛白的关节。
唐旒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也许有一点最像，都很爱装无所谓啊。
段奕挣开眼的时候，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他慌张地挣扎起身，伸手就想拔掉手上的针头。
“段奕，你干什么！”
一只熟悉的手按住他的大手，他顺着那只手抬起视线，一张总是在梦里出现的脸颊映入眼里，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定格。
“小……小感。”
苏小感皱着眉，仿佛没有听见段奕的呼喊一般，她带着点怒意拨开段奕之前试图去把针头的手，有些粗鲁地一把把他按在床上，替他拢好被子，然后有转身回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削了一半的苹果继续。
“没有买到你喜欢的青苹果，这个红苹果味道也不错，你将就着吃吧。”
苏小感把装着苹果的盘子递到段奕面前，削了皮的苹果被细心地挑掉核，切成入口正好的小块，每一个上面都插着牙签，黄中泛青的样子很是可口。
可是对面的人却愣住，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拿盘子的人。
苏小感察觉到那灼人的视线，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颤，快速地把东西塞到段奕怀里，复又转过身去。
段奕尝了一块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让他想起她的吻，一如这个苹果的味道，
“你……苏小感，我……”
““你昏睡了两天了，不过身体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苏小感取出瓶里的花扔掉，把新买的鲜花装进去，始终没有再面对病床上的人，“我已经通知你爸爸了，不过他生意上有点问题，暂时脱不开身，后天就会过来。”
“那你呢？”
苏小感走去卫生间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去注意那声音里的期望，淡淡地开口，“我等下给你买好午饭就走。”
“你还会来吗？”
卫生间里，苏小感拧开水龙头，流水声里她还是清楚地听见段奕的声音，“段奕，我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没有恨我，可是，”她走出卫生间，把花瓶放在床头，眉眼间闪过一丝匆忙的犹豫，“我们之间不适合再见面了。”
“为什么？”段奕有些激动，甚至掀开被子想起身来，对上苏小感不赞许的眼神，还是停下里动作。
苏小感看着段奕没有再起身，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段奕，我承认自己像个鸵鸟一样，拒绝去看一些东西，可是你知道琴姨是怎么死的吗？”
一个问句，刹那间让病房的温度降到最低，灿灿的阳光里，两个人的表情都如同冰霜。
“小感，我不怪你，我妈也不怪你……”
苏小感觉得身体很坚硬，听着段奕的话，想着那晚董玉琴的眼泪，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段奕张了张嘴，看着苏小感有些凌乱的步伐，在心里默默问着，我真的回来对了吗？
苏小感跌跌撞撞地一路开着车奔回公司，一路上横冲直撞地走进电梯里，看着即将关上的门，悠悠地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段奕会追来，那样霸道的男人，似乎从来不准许她逃离过自己的身边。
而事实上，苏小感的那半口气还没出完，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就被一只手拦住，一个身影闪进苏小感的视线里，让她不由得愣住。
“你，你怎么……”
“去看段奕了？”
苏小感也不说话，背靠在电梯壁上，盯着来人的皮鞋发呆。
“苏小感，你这样的沉默算什么？”
“关理，你又算什么？跟踪我？”
“你说我算什么？”关理走近，单身撑在苏小感身边，捏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逃避自己的视线，“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苏小感？”
是不是我也是你的旧爱，或者说，我连旧爱也称不上，只是一个和你有过露水姻缘的路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