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故继续控制着“风向”,船帆前进,瀑布撞击谷底产生的轰隆声响也随之轻了不少。
半晌,就抵达小岛,船靠岸后,放下船跳板,邵泰和纪故先行下船,邵东扶着濮管事下船,见濮管事脸慢慢恢复血气,边走边描述船体在水路上如同山间轻盈白蛇爬行于崎岖山路。而濮管事是一丁点都提不起兴趣听,打断叹一句:“活遭罪。”
他们走上一条蜿蜒小道,两侧生的许多苍白色颜色、无味,形状收缩而显得没有一丝生机的花朵。走上一段路,看见空旷的平地上有三座竹楼,它们没有宫殿磅礴之势,没有楼阁高巍之态,却有一种静雅之风。竹楼周边空空荡荡,外围有一排篱笆把三座竹楼圈护在一起,有一位“闭眼”老人悠闲得摆置茶具。老人是这里的主人,是统治红土最高人,他耳朵微微一侧,抖抖由银丝包边的白色长袖,卷起衣袖露出沟沟壑壑的双手,端起茶壶,缓缓向着茶杯内倒入少许茶水。
邵东等人跨入篱笆,大家对着正在背身老人沏茶行礼。老人没有表达回应,只是将手头沏茶的活干完。
沏好茶,老人递给他们茶水,却唯独有一杯茶水悬停于空中,无人饮。口渴的邵东喝完手上的,又去端悬停于空中的那杯茶水。被老人一掌拍在手背上,哎呦一声。
“快给孤大人道歉。”邵泰见状拉着邵东道:“失敬,小儿太不懂事。”
邵东嘀咕道:“不是多一杯,而且没人喝吗,被打又是我,我道什么歉?”
“不怪孩子。”孤苍松轻道,“怪就怪那个只爱饮酒,不爱饮茶的酒徒,连送我那坛酒,都自己偷偷喝完。”
“这杯茶是予他,他却没有礼貌,光躲在竹楼里喝酒,也不愿迎接大家下来一同尝尝这壶茶。”孤苍松说完,重新在邵东的杯子里倒上少许。
邵东谢完,就端起茶杯,咕噜噜喝完。他这才真正看清长相,鹤发鸡皮、精神矍铄,这位老人一直是“闭眼”,从未睁开眼睛,但对周围事物辨位精准无误。
“你个死瞎子,我这么多年在外帮你寻人,你却在这里说我风凉话,贵客到来我怎不打扮一番。”一声狂笑回荡在谷底,“好久不见,邵大人。”
竹楼里窜出一人,速度很快,一道道身影留于空中,人影还未消失,而此人已落在孤苍松身旁。举起属于他的茶杯喝完道:“欢迎,欢迎......”
邵泰同样大笑回道:“听纪故说起这次你难得回来一趟,特意带来“秋露”让你尝尝。”
“哟,真不巧,来这里路上机缘巧合好好尝了一番,真是好酒。”此人摸摸上扬八字胡,像是回忆起美妙时刻,“但好酒不怕多,在哪速速去取来,之前葫芦里的“秋露”喝早就完。”他摸着腰间的赤色葫芦,拍拍大肚子。
“哦?”邵泰若有所思,就让濮管事去吩咐下人取酒。
邵东呆呆看着此人很是眼熟,这一笑一颦和摸八字胡的姿势,不确定的喊道:“是你,居易兄?”
居易一侧身,在屁股后的赤色葫芦,被邵东看见了,就开心的喊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邵泰惊讶的看着邵东,因为他叫对名字,最重要的是兄弟相称。
居易邹起双眉,看着眼前这些稚气少年,第一眼认不出来,之前他们相遇时,邵东穿着粗布衣,皮肤黝黑,如乡间野夫的孩子,现在穿着锦衣华服有几分公子样,皮肤白嫩,一时辨别不出,可看到他腰间悬着的子葫芦,才长长的“哦”了一声。拍拍肚子道:“亏了,亏大了,早知道你是他的儿子,那天我就应该扫了小镇上所有的“秋露”。”
“不亏不亏,你喝了十多坛“秋露”,”邵东指指茶杯道,“我连你这杯茶水都没得喝到。”
“哈哈哈,是不亏不亏。”居易开怀大笑,忘记邵泰刚才所言的秋露之事道,“走走,让这群世俗呆着这里喝茶。你不是一直想到处看看,我在这算半个东家,我带你转转,给你介绍。”
邵东开心的点点头。邵泰没有阻拦反而十分喜悦,这样就有人可以专门照看,毕竟濮管事到这里状态一直不好,也让他好好休息下。他们几人就坐下边聊边喝茶,濮管事虽算老奴,但是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孤苍松请他坐下一起喝杯茶。
居易大步走起,那赤色葫芦在腰间闻风不动,邵东为了能跟他并排而行,故意快走慢跑,他浅黄色葫芦在腰间“胡作非为”。
他们走在小道上,居易指着身边那些平平无奇的花朵,道:“这些花在你们峰九群山里,见过吗?”
“没有,”邵东摇摇头寻思了一下道:“它有什么奇特之处?不然你可不会无缘无故问我。”
“哈哈,那是当然。这些白色、无味花,是非常独特的,厌阳厌燥喜阴喜湿,只能在深谷中生存。到了晚上你再看看这些花外貌、形状会有大大变化,至于是什么奇特,你晚上自己来瞧瞧咯。”居易指着身边那些花朵,然后回头看看孤苍松道,“世间唯独此花才能陪衬。”
“哼,不会描述就学会卖关子。到了晚上我在好好看看。”邵东心里更加好奇的是另有他事问道:“那人就是你上次口中的瞎子?该找的人还没找到吧?”
“对,就是这瞎子。”居易心里明白找到这个人是对孤苍松非常重要的事情,感叹道,“还没找到,不知到底在哪里。”
“也许近在眼前,也许远在天边。随缘呗。”邵东摘了路旁的花,拿近鼻子细细闻,是真的没有气味。顺手一扔,拍手问道:“他是怎么瞎的啊?”
“突然有一天就这么瞎了,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居易停下脚步转了一圈顿了顿,“他有一句口头禅。”
世上唯独烈日和人心不能直视。
“看来是有故事的人啊。”邵东啧啧道,“那除了这些花,这小岛就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吗?”
“当然,你看看周边的瀑布这么多下落入谷底,而这小岛却没有被淹没,”居易指指不远处的水面,“这下面有一个超级漩涡,我游过一次,没搞明白就逃出来,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哦,这么玄乎?”邵东迫不及待问道,“有没有我能看的到,摸的着神奇事?”
居易指面前的水帘道:“这水帘后面有着无数的水帘洞,你们作为客人都会进入那里休息。”
“诶,这个倒是有特色。”邵东兴奋的叫道,“快带我去里面看看。”
“不急,等该来的人来齐了,给大家分配好。到时就可以进入,你好好期待,常人这辈子可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居易道。
他们绕着小岛转悠两圈,邵东还不时问着一些关于《四陆图史》的问题,可居易哪懂这些,含糊就过去了。
邵东看着三桅帆船神奇的逆流而上,许久之后又看着三桅帆船逆流而下,道:“还是这艘船最神奇。”
“都是“灵士”的戏法,花架子。”居易摸摸了八字胡望着回去的路,“我先回去,看看那“臭娘们”来了没。”
“啊,什么?.......”
邵东来不及说些问些什么,只见居易双脚蹬地发力,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