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两人各自骑着膘肥体壮的战马,在泥泞的大道上,飞驰的铁蹄一起一落泥巴四处飞溅就像水花,一小浪接着一小浪。
“要不先歇歇吧,这次伤的重。”水月揪心大声喊道,“我们已经在两地交界处红炎大道上,只要过了前面的护城河,就好了。不必如此赶路。”
“死不了,就是要静养一段时日。”轻轻回答声从斗篷帽中无力飘引而出,此人脸色越发苍白,“只要你不疲累,我们就赶路,就算一路顺畅,也需三日路程。”
水月没回,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邵泰思绪,如飞驰的战马。这次私密出行,差点丢了性命,可仍然是有意外收获,不仅将春雨和秋雷之事得以缓解,更是见到这十年来荒炎真实状况,怪不得这几年间多次向孤行者提议取下荒炎,后者坚决不同意,他是有自己见解,能看见里面的水比表面要深。但还有一事他想不通,便是在冰火山上异兽将要取他性命之时,水月奋不顾身挡在身前,异兽凶恶残暴夺人性命之势,就立即消逝。这事他回去得好好翻阅一下有关异兽书籍,或者盘问越境而居的“后民”,到底是有什么缘由在其中。
飞驰中的斗篷装满来自荒炎热风,显的十分鼓胀,随着他们同时拉紧马缰绳斗篷像泄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他们穿过泥泞的大道,展现于邵泰眼前就是护城河,熟悉但又陌生。护城河如濮阳云所讲,空气中没有漫布血腥味,河水没有因鲜血而染红,没有让人恶心发臭尸首,更没有雕鹫啄食残象。
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腿,让战马继续前行,她的马儿也紧跟步伐。战马小心轻快的走上护城河平桥上,桥体用石而砌厚实而稳重能承载大的物体,桥面十分宽广能并肩站下百号人,但不能奔跑和快速行走,上面涂上一层光滑、崭亮的厚油。邵泰一只手拉住马缰绳,上身一斜强忍疼痛,一甩头比马肚还低,细细闻了闻味,已经从之前的火油换成其他油种。
“是为了让进境之人减速?”水月疑问。
邵峰上身回正道:“现在算是,而以前并不完全是,这是当年一个防备大量难民蜂拥越境和突发在边境小战争方法之一。”水月点点头,拍拍马脖子,让它留意桥面。
平桥上走了一半路程,有两座桥头堡,就像山峰巍峨耸立,墙壁上有许多箭孔和龛火,上面吹响了号角,不是为了让他们停止脚步,而是告知桥尾(头)守境卫士有人进境。要是换成以前的号角声就能让卫兵们头皮发麻,因为不是“后民”们疯狂越境就是得做好跟荒炎小族群开战准备。
它还有一处非常重要的作用,便是必要时桥头堡内将成点燃初始点,也是最佳位置起燃点。
没一小会走到桥尾,邵泰缓缓下马,看着桥尾的守境卫士走来,他们分为两排,每排各三人,身上的护甲就像负重物一般,步伐沉重而迟缓,软绵无力。除了脸盘黝黑肤色,没有一点士兵气势,完全没有当年守境卫威严,不由心生感叹。
原本守卫们走路姿势个个散漫东倒西歪样,当他们还没盘问便用余光发现后面斗篷中是一位娇美妇人,便挺拔上身,个个脸上流露着精壮正年润色,于旁边这位脸色发白,身躯微缩中年男子有着明显的对比。
“哪来哪去?”领头的守卫个头不高,威风凌凌的问道。
“荒炎而来回西境而去。”邵泰轻轻回答。
“什么?声音大一点,风大听不清。”守卫刁难道。
水月脸色从一顿发青到一顿发红,双手紧握,要不是先前就约定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暴露身份,不然这几个还不够打。
“小的金祥镇人,前几日边境而出往荒炎取材,现从荒炎而来回西境金祥镇而去。”邵泰用力回道,然后干咳了几声,从斗篷里拿出通行令递前。
“哦,”刁钻的领头守卫绕着邵泰转了一圈,又一圈面朝面看了一下通行令,突然发现什么质疑问道,“之前我怎么就没印象见过你从西境而出?”
邵泰反应神速,将微缩的身躯挺直双手自然放立,比领头还高出一大截,用病恹恹眼神盯着领头眼睛,“来之前我身体无恙,没料去了荒炎得了一身的病脸色苍白,一下容貌变化大咯。咳咳,濮阳云,濮大哥交代给我的事,恐怕要耽误咯。”
水月惊讶的抬头一看,顾不及那几个小孩落在身上不干净的眼神。守卫们听到这位男子称呼濮阳云为大哥时,脸上神色都极速变化。
邵泰借机继续,道:“濮大哥前段时日在西境找西席邵大人商量事情,路过我家酒店口,又是豪喝又是带回几坛秋露,说是今年上好的要给他酿制五十坛,五十坛呐,西境加起来都没这么多,苦的我只能冒险去荒炎取材。唉,身上病吃点药就会好,倒什么没关系,就怕酿制时日一过,就没有上等秋露,可耽误大事。”
领头本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出境入境之人为了能够进入境什么谎言、恭维话没听过,可就没见过这茬,一时无法回应。身边一小守卫见状,凑在领头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声。
领头脸色一亮,看来是认同旁边的守卫,道:“兄弟辛苦。我们也是例行行事,本来还需搜身,就给你们行个便,免了,请入境。”
“春日之时定送各位一坛。”邵泰又缩回身躯,拉着马缰绳缓缓而行,水月气的脸色发红跟在身后,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群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投来污秽的目光。
穿过城门口,他们拍拍马背,马蹄原地踩踏,将铁蹄上的厚油于泥土和沙子混在一起。他们骑上马背一夹马肚,马声洪鸣奔腾于回家之路。
……
深夜,两人随着月光,高空而降于凌云阁二楼。
他们悄然进屋,邵泰脸上除了疲惫,毫无血色。他坐在背靠椅上,长舒一口气,水月没有疲惫感,只要心疼和无措,她倚在他的身边,内心自责要不是自己坚持去一趟荒炎赤地,他也不会遇如此一遭。
“不用担心,死不了,不是在家了吗。”邵泰闭眼休息一会,就这么一小会,是他近几天最舒服的时光。他伸手轻轻抚摸水月,睁开双眼念道:“去拿一套平日里的衣裳给我,让濮老来一趟凌云阁三楼,我有事找他。”
“非要深夜?”水月惊讶的道,“才刚回来。”
“对,你知道的,”邵泰轻轻拍水月后背让她按照他的话去做,“要去做的事,没去完成我可会一夜失眠的。”
水月,无奈摇摇头,整理出一套衣裳,慢悠悠去庭院里的小屋找濮管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就是为了让邵东多休息那么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