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来,夹杂着蒙蒙细雨,树叶不知人哀伤,欢快的演奏出“沙沙”乐音。
莫肖然轻轻地抬头,树荫在其俊秀的脸颊上打散出斑驳的残影。
“这是他最喜欢的白桦树啊,会是他在哪儿吗?”
唐近忧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簇枝叶在日光照射下恰巧形成了一个人形模样,正挂坐在树枝上看着他俩。
“师兄,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若再这般糟践自己,师尊又要惩戒你了。”
见莫肖然依旧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唐近忧心中不忍泛起一丝苦楚。
“不论如何,他…已经走了,现在你才是我们的大师兄!洪堰道比试在即,你若散漫,我们毫无机会,这是你必须的责任,也是他对你的要求!”
说完这些唐近忧决然转身离去,余落下一地的哀伤无人拾遗。
…
离天谕皇城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激荡起滚滚尘埃。车内男子二十上下面容刚毅,正顾自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普通的玉佩,其旁女子风华正茂、清秀冷艳更流露出丝丝高贵之气,这二人正是决定赶往西南山域探查高达威之死的荻重和唐近忧。
“祁师兄之事,其实怪不得大师兄,你以后别再刺激他了。”
唐近忧主动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荻重在步出皇城的一刹那就变得沉默不语,完全没有往日里找各种借口缠着唐近忧的模样。
“不怪他?若不是他酒瘾缠身离守,方至祁师兄腹背受敌才…,师妹不必多说,我绝不会原谅他的!”
荻重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眼角泛红着又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
“洪堰道比试在即,别忘了,这是祁师兄争取来的机会!”
唐近忧说完,生气地掀开帷帘欲到车头透透气,恰巧望见一队人马迎面奔来,连忙转身躲入车厢却已为时已晚。
“唐郡主!如此着急,这是要去那里啊?”
车马临近,领头之人身着劲装却奢侈的绣满金丝,腰间所挎佩剑嵌满宝石在阳光照耀下晃得他人睁不开眼,此人正是皇城法部外勤队长周沧,唐近忧的纠缠者之一。
“我道是谁,原来是法部的周皮膏药!怎么,又吃饱撑着了?”
荻重闻言立马走出车厢,迎上了周沧那对泛起火星的双目。
“荻重,以前有你祁师兄护着,让你猖狂了许久,如今没了那死人,我看谁还能保你!”
周沧双脚一蹬马鞍整个人凌空飞起,利剑出鞘对着荻重狠狠劈下。
“放干净你的臭嘴!想死的,我就成全你!”
荻重愤怒地哮道,翻手取出战棍直逼对方面门。
只是二人还未交上手,突然人前身影一闪,莫肖然一袭白衣翩然而至将二人隔了开去。
“哟,这不是酒中仙修君子莫么!今日气势非凡,看来大师兄之位做得甚是舒坦啊!”
周沧阴阳怪气地说着,不想语音还未落下却被人一掌扇飞了出去。
“周大队长,劝你口下积德的好!我大师兄之誉不容他人玷污,莫要欺我无人!”
莫肖然竟然出手了。荻重和唐近忧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泛起的那缕欣喜。
“你敢动手?好,很好,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大师兄的败类如今还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对方的一切,竟学着圣人的模样教训起他人来!哈哈…”
周沧狂笑着,周围瞬间死寂。莫肖然更是浑身僵硬得杵在原地,他感到身后两道震惊的目光正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
…
强烈的白光散去,二娃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阵法之中,这初次的体验令他有些眩晕反胃,重重揉了揉额头才睁开眼就瞧见张力和掌道上人围了上来。
“怎么是你小子,快说!是怎么跑进去的!”
掌道上人率先发问,他对二娃子倒有些印象,先前就怀疑是其碰触了什么机关禁制才导致祭坛阴阳失衡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二娃子置若罔闻,他缓缓伸出脚,在张力紧张地注视下,一步迈出了传送阵,封魂禁仅仅在其体表激荡起一层涟漪便如同气泡般被捅破。
掌道上人被个凡俗娃儿无视让他恼羞成怒,正欲上前教训却见二娃子双眸向其扫来,仅仅一个眼神令他如坠冰窖,那股充斥的寒意犹如洪荒猛兽死死锁定着猎物。
“好恐怖的修为,他究竟是谁?”
掌道上人畏惧地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玄棺处有异,化灵祭生变,我就应该猜得到,只是不愿承认你竟这般走运,随便拉个毛头小子就是命格相匹的灵躯!”
张力死死盯着二娃子,面露退避之意。他已认定眼前之人就是同样夺舍成功的本尊,不仅如此,他已察觉到对方身上隐现的灵力波动,虽然不明显但显然已经觉醒了灵根。如今二人若交手,他必败无疑。
“走运?你本是我,难道不知从踏足仙道起,我一直都是大气运傍身么!”
二娃子充满稚气的脸上诡异的浮现出一副成熟的表情,他一步步向着张力逼近直到跟前时突然止步,停下后微笑着注视着对方。
这种仿佛等待死亡的倒计时令张力几近精神崩溃。
“你可是我气化三清,魂分三元练成的分魂。怎么如今变得这般懦弱了?”
二娃子抬起手随意地搓了搓,“嘭”的一声轻响,一簇斗大的火种在其指尖弹起,随着他的呼吸左右摇曳着。
这本是小把戏,甚至算不得是最基础的术法火球,通常只有那些入门的初学者才会因操控不济、灵力不足而弄出的笑话,但在当下看在张力眼中却变了意味,他料定对方这是故意为之以羞辱自己。可他不知道,在火焰窜起的瞬间二娃子兴奋的差点喊出声,心情一阵激荡差点将火熄灭。当初听星芒述说时他总觉得是天方夜谭,想不到自己一次尝试竟然真的成了。
“怎么?你还想抹去我的自我意识,将我重新祭炼么?休想!”
张力阴沉着脸低吼道,摆出一副欲豁出去死拼的架势。
“当初偶得仙草尨龙须想在你身上试试效果,竟然让你获得了自我意识,不能再融回本尊的元魂,方才导致我实力大降被人追杀得四处躲避,方令你逮到了时机毁我肉身,还仗着阵法禁制将我困禁于此。”
二娃子随意述说着往事,突然暴起逼近,“你我本就一体,唯有吞噬融魂方可彻底摆脱彼此!”
张力见此双目精光乍现鬓发无风自舞,识海之力倾巢而出卷起龙舞之势向着二娃子汹涌扑来。
藏于二娃子袖口的真源珏蓝芒闪现,灵光尊者本尊元魂呼啸着迎势而上,两股强大的识海之力在空中爆发激烈碰撞,阵阵气流激荡波及了在场的二娃子和掌道上人,令二人头皮发麻脑袋如遭针扎痛苦不堪地抱头倒地翻滚不止。
“元魂真身?哈哈,我就知道你没这般走运,今天你我就做个了断,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魂!”
张力狂笑着冲眉心一指,眉宇间金光乍现渐渐裂开一条竖缝,一柄赤红色的迷你剑刃形如钢针被缓缓抽出,赤刃迎风而长周身腾起寸许血光,散发出涔涔戾气。
“血刃无婴?怪不得当初魏家老鬼死缠着我不放,你倒是会给我惹麻烦!”
灵光尊者面露凝重,若被血刃无婴所伤元魂将遭到其上戾气侵蚀从而迷失神志,可他也不是身无寸铁,只见其嘴口开阖间一道银茫忽闪而出带着雷霆之力横扫前方,正是他的成名伴生器雷钧千踏戟!
随着张力一声大喝,血刃无婴锋芒尽露,剑端戾气浓而化形,如蛇信般吞吐伸缩;雷钧千踏戟势大力沉,戟身紫芒腾显,化雷霆龙盘虎拏。剑锐戟沉,两者激斗电光火石、星芒四射,矿洞大厅内跌落的无数碎石顷刻间被绞杀成漫天飞尘。
“想不到你修为跌落如斯,不仅神识受损,元魂之力更是不足往昔十之一二。”
张力狂笑着道,无婴戾气本受雷霆所克,此时缠斗却是难分伯仲,这令他甚是惊喜。如今二人斗法需耗元魂之力,而他已夺舍可慢行恢复,若持久消耗他必胜无疑。
灵光尊者面无改色,但藏于他眉宇之间的愁容却已然被对方洞悉。
“你若龟缩在里面,我一时还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主动出来送死,我便成全你!”
张力阴笑着盘坐而下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法诀频出他面部不断抽搐泛起痛苦之色。
“伏魂引!”灵光尊者见此大呼不妙。
伏魂引乃是秘法元分三魂诀的附法,本尊元魂三分炼制其二分魂,若出现异数或者分魂被擒,本尊可凭此法借着元魂之力的优势引爆分魂。先前灵光尊者也是凭借此法将寄身真源珏内的第三分魂引爆方引得阵法片刻震荡摄入二娃子。如今张力凭借已夺舍之优兵行险招欲反客为主灭杀本尊于此。
“就是现在!”
二娃子手握秋瓷的短刃飞身跃起狠狠刺向了张力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