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蝉屏退了宅邸里的仆妇，无声地在正厅练剑，尝试让自己的剑再快上一分。
展红眉本来要屏气凝神，打坐修行。后来发现闭目调息的作用不大，甚至不如看王蝉练剑更让人心情平静。
半晌，展红眉摇摇头，说道：“练剑十余日，你的根基已经打得很牢固，但是还不够，至少在面对一个积年通幽时没多少用。”
王蝉唯一交手过的通幽，是一个妖魔，他甚至只出了一剑，就被擒下，但是在计划的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来一场没有后患的战斗。
这里面有展红眉会和他一起对敌的原因，当然更重要的是阴谋诡计用多了，总会有后患，他需要让某些人看到他真正的实力，或者说是潜力。
王蝉认为有展红眉在，至少在境界上两方都有一个通幽，就算周延会更强些，自己还有一柄快剑。
所以王蝉回答道：“有你，而且我可以使出几式比你还快的剑法，加上他不会有防备，我们可以偷袭。”
展红眉在听到“有你”两字的时候，心中确实有种莫名的欢喜，但她还是摇摇头，她并不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有着充沛感情的姑娘，尤其是在可能是分出生死的搏杀前。
“他虽然没有入道，但是只凭武道打磨，在年轻时就入了通幽境。武道通幽一般灵觉敏锐，身体素质也远超我们，只是在招式的意境里差些。就算他这些年没有提升，但对于我们来说，他也要更精通于搏杀之术。”
“我有几招剑法必要的时候可以很快，到时我先出手偷袭，你再跟上。”
“如果你能伤到他的要害，我有五成把握杀他。”展红眉思索了一下，很快回复道。
“那如果我和他第一次交手之后，还有再战之力，可以在一旁牵制他，胜算有几成？”王蝉又问道。
“七成。”展红眉这次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回答。
“七成已经够了。”
毕竟不是杀鸡。
“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什么要冒险？他的恶事我们已经清楚一些，大可以带上这些无辜的歌妓一走了之，然后公布于世，然后让周家的人处置他。”展红眉一下子问出来两个问题，显然是在心里憋了很久。
“第一，这些歌妓中一定有周延的人，且不说她们在知道实情后是否愿意同我们走，就算愿意，如果风声走漏，他先下手为强。我们带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歌妓只能任人宰割。
第二，就算周家老祖醉心武道不关注这些，你以为他做的事没有人知道吗？聪明人永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再者说，就算我们把实情告诉周家老祖，他会为了这些歌妓杀了周延吗？最大可能是碍于面子，放在家中受责，正好让他重拾武道。
而我想杀了他，恶人应该受到和他恶行相匹配的惩罚。死，就是我能给他最大的痛苦。”
展红眉听完神情不定，似是在思索，半响才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王蝉愣住了，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是有些。”
“我就说吗，总感觉哪里不对。”展红眉突然站起来，走到王蝉面前，双手用力地往王蝉肩膀上拍了一下。
“不用紧张，他今晚一定会被我们杀死！
你知道吗？我六岁被师傅带去武当山，十二岁入道，然后就开始练剑。下山之前，师傅对我说，我的剑法如弱柳扶风，又似竹生峭壁般坚韧，剑势连绵不绝，仿佛蛛网，不经意间引人入彀。
日后行走江湖可以起一个“情意绵绵剑”的绰号，师傅那人起名水准太过差劲，于是我就改了一下，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叫“情人剑”，下山之后蹉跎半年有余，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总不能捉一个偷鸡的小贼就亮出自己的绰号吧。
所以你懂了吗？”
“不懂。”王蝉老实地回答，方才展姑娘把双手放在少年肩上的时候，少年只觉一股甜香从她的发间散发出来，而且感觉展姑娘身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温度，应是极软的。心神动摇间，没来得及想展红眉的问题。”
展红眉看王蝉懵懂的样子，也发觉两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脸有些发红。
连忙轻咳两声，转过身去，看着厅外的夜色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情人剑绰号的人，这一战也算是我情人剑第一次在江湖亮相，所以我们不会输的。”
展红眉说到一半，又回转身子，看着王蝉。
少年看着展红眉在夜色下发亮的眼睛，笑了起来，认真点头道：“嗯。”
……
又过了一个时辰，周延果然来了，王蝉让他把歌妓送过来时，已经料到他今晚会来，就算不能把歌妓带回去，起码也要得到一个大人物的承诺，只有这样周延才会安心。
王蝉就是要让他安心，然后去死。
周延在进入正厅前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随身的两个通幽武者在院里等候。
当他再看到二人时，已经抛开了白天的虚伪，态度完全谄媚了起来。
“你今晚来这里，是有事吗？”展红眉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神情闲适，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佩。
“公子明鉴，小人确实有事，是关于那些歌女……”
“对了，刚好你提到，这些歌女我都很喜欢，回金陵时本公子要带上，她们有亲人的也可以一并带走，到时候你把这些首尾都处理干净，本公子自有赏赐。”
周延脸上没有一丝被打断的不满，对于展红眉的无理要求，也没有感到为难，毕竟到时候他得到的会比这些歌妓重要的多。
他刚准备应承下来，就听见小婵姑娘的声音，一听就是没长开，声音略显中性，不过奇妙的是，和清澈的声线结合后，有股小女孩特有的魅力。
“公子，这么多人你不能养在家中，老爷子不会同意的，而且就算养在公子你自己府上，这么多人一起送过去，恐怕会引起非议。”
展红眉听到这话后，神情变得难看了起来，踌躇了一会儿，不耐地说道：“反正那个弄雪姑娘，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至于其他的，周延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周延此刻欣喜若狂，脸上却是为难的表情，装模作样了好半天才说道：“公子，这是小人吃饭的活计，到时候公子走了，我也不能去金陵……”
言下之意就是，快些把我收作手下吧。
展红眉看得好笑，但还是装作不耐烦的表情说道：“本公子也懒得跟你多说什么了，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听人说你通幽很多年了，到现在也没有点星，再加上你又是个以武入道的，你可以跟我回金陵，我请大师傅帮你引动星力，洗精伐髓，到时候成与不成全看你自身。
二，就简单很多，你把九成的桃花居给本公子，平日里你还是主家。不过每年都要去金陵给本公子送九成的收益，记住！不要现银也不要汇票，把它们统统折算成奇珍异宝或是灵草之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