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将这些东西印刷分发出去，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全京城百姓人手一份……不用遮掩，就算让人知道是我做的，也无妨。”
“是，小姐。”
“最好是在春闱结束之前就办妥，等相公出来，我要给他一个惊喜～”那娇羞模样，像极了恋爱中的少女。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要是让李昌平知道，他好不容易搭上的沈家，就这么被你给坑了，怕是会半夜爬床掐你脖子吧！
阿丁给足了银子，自然有人愿意做这笔生意。
三天后，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下起了纸片雨，有人好奇一瞧。
嗬！好家伙，沈尚书的十宗罪啊！
有那不识字的，还有专人讲解，抑扬顿挫，环环相扣，比说书还精彩！
秦姝坐在茶楼，手边是大街上广为流传的，沈全兴与北戎来往的书信。
只凭这，就足以让沈家万劫不复了。
“小姐，现在顺天府的衙役正在到处收缴这些东西。”阿辛关上包厢的窗户，转头向秦姝回禀到。
秦姝谓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妨，让他们收吧，明日再继续闹。”
然后所有人发现，在衙役收缴所有与沈尚书有关的纸页后，第二天又会宣扬的满大街都是，并且有愈演愈烈之相。
书页流传的第三天，尚书府的人找上门来，指名要见秦姝。
因着秦姝的功劳，沈尚书现已停职在家，只等大理寺和刑部查清此案。
按秦姝的猜测，沈尚书怕是起复无望了。
当今这位皇帝，年轻时还算是有几份明君之相。如今年纪大了，便愈发刚愎多疑。
不管沈全兴是否真和北戎勾结，皇帝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仅凭这几张罪证，假的也能成变真的。
更何况还的确是真的。
秦姝到尚书府的时候，沈尚书正在书房练字。
“好字！”秦姝饶有兴致的的赞叹。
“让秦夫人见笑了。”沈尚书搁下毛笔，请秦姝坐下。
“芸儿，还不给秦夫人看茶，没规矩。”秦姝这才看向书房内的女子。
嫩黄色刺绣襦裙，腰系豆绿丝绦。巴掌大小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殷红小巧的嘴唇衬得肤白如雪，瞧着十分讨喜。
“有劳姑娘。”秦姝点头谢过。
“不知沈大人传我，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小女的未婚夫婿，在家乡已有发妻，所以想请秦夫人过来商讨商讨，这事该如何解决。我沈家，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儿。”
“此事，李昌平已经和我说过了，他说是沈小姐非他不嫁，沈尚书您爱女心切，便拿了他的前程做要挟，是也不是？”
“……”那李昌平，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他……
“他还说了，沈小姐贵为尚书府千金，自然不可能做小，只能委屈我由妻变妾。等沈尚书您没了，沈小姐又还能依靠谁呢，还不是任由我出气。”
“……”老子还在呢！！
“……秦夫人真是快人快语。”沈尚书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秦姝是不是傻，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沈尚书觉得很可笑吧？”秦姝品了口茶，淡淡笑到，“我也觉得好笑，他李昌平哪来这么大的脸。想要前程，又舍不下名声，还想左拥右抱，我可不惯着他。”
“秦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沈尚书，咱们也别卖关子了。实话告诉您，大街上那些东西，是我做的，他李昌平不是想要前程？那我就给他毁了。”
“哦，对了，我还找到一件特别有趣儿的东西，有了他，您或许会清楚，令千金为何对李昌平痴迷至此……”秦姝从袖口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案几上。
“啊，容我再提醒您一句，这东西邪的很，您最好是找真正的得道高人。秦姝告辞。”
秦姝将东西留下，就不再管沈家会如何决断。
李昌平考完试出来那天，秦姝也亲自去接他。
此时的李昌平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宽大的士子服空荡荡挂在身上，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姜乙忙迎上前，将人扶进马车。大约是真累了，连见到秦姝这个罪魁祸首，都没力气与她计较。
脑袋枕在秦姝大腿，秦姝正欲抽身，被他一把按住，声音干哑，“别动，让我躺一躺。”
别说，其实李昌平长的还真挺好看的。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微微一笑，真是好一个偏偏少年郎。一点也不像李老头和宋氏。
此刻他静静躺在秦姝腿上，肤色苍白，更显眼底的青黑色，紧抿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脆弱极了，像是随时能原地飞升的样子。
秦姝也不忍再打击他。
算了，等他醒了再告诉他尚书府的事吧，估计那时候，皇帝对尚书府的裁决也下来了。
唔，听说现在的李宅还是在尚书府名下，若是抄没了家产，那不是得去睡马路啊。
一回李宅，秦姝便让人将李宅内值钱的物件通通拿去卖了。也换了近两千两银子。
等李昌平睡醒，已经是两日后。
模模糊糊睁开眼，就见秦姝靠在床边打盹。
李昌平心里一暖，“看来她也不是全然无情，她只是心里难受，所以才会各种闹腾。”
大手刚附上秦姝白嫩的小手，一下就将她惊醒了。
“你醒了。”伸手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李昌平，“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我见你太累，就一直没敢说。”
“什么事？”大约是被秦姝的体贴感动到了，李昌平也格外温柔。
“沈尚书通敌卖国被发现了，所以沈尚书死了哟。沈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十岁以上的男丁判斩刑，十岁以下的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女子贬为官妓，也发配岭南……这是今早刚下的圣旨。”
通敌卖国，这样的罪名，谁还敢求情？所以沈尚书的死刑来的格外快。
“怎么回事？！”李昌平懵了，怎么考个试出来，沈家就没了？？
“忘了告诉你，是我告发的沈全兴哦～”她在其中出力最多，这功劳是不可以被抹杀的。
皇帝不厚道，居然没有一点赏赐！
“你说什么？！你，你……噗！！”李昌平吐出一口老血。
“唉，怎么就吐血了呢？你身子骨也太弱了。不过没关系，我让阿辛给你熬了十全大补汤，大补哟～”
李昌平差点当场去世。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她就是想气死自己吧？！
“还有，你这宅子，地契还在沈府吧？咱们可要赶紧搬出去，一会儿官差该来贴封条了。我可不想丧家犬似的被撵出去……对了，出去后我们住哪儿呀，总不能真去睡桥洞吧？”
秦姝堪称插刀小能手，刀刀割人性命。
刚醒过来的李昌平眼皮子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