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代州城太白酒家。
酒店掌柜领着两名伙计,站在门口,不时有要进店的客人,掌柜的便上前打拱赔笑,把客人支走。
饭馆上下两层,仅有一桌客人,地上的空酒坛已有十来个。
两名伙计专门在一旁伺候着,不时打着哈欠耳语两句。
“从昨晚喝到现在了,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疯不疯咱不知道,不过酒量这么大的人真是头一回见!”
“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正常人没这么喝酒的。”
“咱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人家又不是不付酒钱!”
“也是,给钱就是爷,一千两银子包场的更是爷中的爷!”
门外又传来掌柜的赔笑声:“客官实在抱歉,小店今天被人包场,您请移步别家,他日您来捧场,小老儿折本赔罪,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少废话,包场的人是我的朋友!”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客官,您。。。。。。”
掌柜的想拦又不敢拦,说话间一个乞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甘天化。
甘天化径直坐到了谢天乙的对面,对伙计道:“拿碗来!”
掌柜的已追了进来,对谢天乙赔笑道:“大爷,实在对不住,这位客官说是。。。。。。。”
“给他拿碗!”不等掌柜的说完,谢天乙头也未抬道。
“是,是,这就拿来。”掌柜的一边应承着,一边给伙计示意拿来碗筷。
“再拿两坛酒来,这里就没你们的事了,把门关了去睡觉吧。”甘天化大咧咧对伙计道。
“我知道你定有苦衷,但我并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来,喝酒!”甘天化端起满满一碗大酒道。
“我已用碗从昨夜喝到现在,实在无趣,我们人手一坛,看谁先喝完,如何?”谢天乙声音虽低,却无一丝醉意。
“好!”甘天化道。
说话间,二人已同时捧起酒坛,如长鲸吸水般倒入口中。
片刻功夫,一气喝干!
甘天化比谢天乙快一些,不免从嘴角漏出几缕,谢天乙却是滴酒未漏。
“痛快!”甘天化放下酒坛道。
谢天乙放下酒坛,眼中忽然恢复了往日神采,道:“我想到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甘天化说得一愣神,道:“你想到了什么?”
“画,那副画!”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话音一落谢天乙已起身走了出去。
甘天化思量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再到惜春楼,已无人阻拦,甘天化也并未跟来。
谢天乙来到客厅,空无一人,好在那副画还挂在墙上。
谢天乙踱步来到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画面。
“谢大侠莫非对此画感兴趣?”身后传来白羽凰的声音道。
日思夜想的人音容依旧,近在咫尺,怎奈已形同陌路。谢天乙的心在下沉。
“画中的女子可是你?”谢天乙背对着白羽凰低声道。
“是。”白羽凰道。
“这画中的风景是何处?”谢天乙道。
白羽凰微微迟疑,道:“梦里。”
谢天乙道:“你可听说过玄剑山庄?”
白羽凰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不知道此地的人只怕不多。”
谢天乙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
白羽凰稍加迟疑,道:“谢大侠请讲。”
“九月十五,我想请你到玄剑山庄一聚。”谢天乙道。
“可是玄剑山庄多年前已毁于一旦。”白羽凰道。
“但去无妨。”谢天乙道。
白羽凰沉默半晌,幽幽道:“我知道那位肖姑娘在谢大侠心中的地位定然不凡,但我确非其人。我已有婚约,九月十八是我的大婚之日,感念谢大侠的错爱,实有不便。”
听完白羽凰的话谢天乙沉默良久,忽然苦涩一笑,道:“你最爱吃冬笋火腿,青柑鸡和清蒸江鲈,此地乃北方,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爱吃都是江南之物?”
不等白羽凰开口,谢天乙接着道:“你的左肩胛有一处胎记,形如兰花。”
说话间,谢天乙已转身向门口走去,终未回头。
“九月十五,我会在玄剑山庄等你。”说完,谢天乙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