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往往都是这样,只因老天爷一向爱跟人开玩笑,所以,你越想要得到什么,越努力,你就越得不到。人活一世,能有几个三十年,只是觉得他夜雨笙那么相信爱情,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他,相信爱情。
都说爱情是伟大的,不应该被世俗浸染,人人都把爱情想的过于美好,只是,都不曾想过,爱情的走向是生活,那么,回归现实之后,不讲门当户对,不沾染世俗琐碎的情况下,单凭最初的喜欢或爱,爱情又能走多远?
两个生活环境及观念完全不同的人,又应该如何相处?
单凭一个“爱”字吗?
现在的许宁和夜雨笙是如此,当年的夜雷与赵安宁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溶入对方的世界。
午夜后的夜市上,各色饰品、衣服、小吃等摊位没有规律地排在两边,中间人流并不多。不时有客人停留在不同的摊位前,摊主各自忙碌着。
夜雷拉着赵安宁有说有笑地走在人群中,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正式约会。赵安宁像个单纯的小女人一样,挽着夜雷的一只胳膊四处观望着;而夜雷却只是盯着赵安宁笑,待到赵安宁发现自己在偷看时,再将目光转移,随后,那眼睛还继续长在赵安宁身上。
前方人员骚动,夜雷条件反射似的将赵安宁拦在怀里抬头张望,看到前方不远处,陈天霸带着一群手拿棍棒的打手,边走边驱赶着逛夜市的人群,正向两人走来。夜雷将赵安宁护在身后,定定地看着陈天霸,心里明白,眼下有赵安宁在,想逃是不可能的,必竟对方人多势众。
就这样,陈天霸一行人将夜雷与赵安宁团团围住。
“早就跟你说了,带着你的人离开,以后这块地儿归我管……”
陈天霸活像电视里的混混头目似的,摆着架子,用一副眼长天上的欠揍样子对夜雷说着……嗯……虽然,他却实是个混混头目,只是他自己不承认,因为他是一直以商人自居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正看笑话似的夜雷给打断了。
“别在这搞笑了,这条夜市街是因为有我跟兄弟们罩着才形成的,就算我离开……”话没说完,夜雷故意停顿了下冷笑一声,接着伸手指了圈四周忙碌着的摊主们,然后看着陈天霸接着说道:“你问问他们谁会当你是个东西。”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走了,他们也就认了。”
陈天霸看了一圈因刚才的骚动,摊位被碰到或是其它原因,正在收拾整理摊位的摊们笑了起来,很不屑地说道。
“那我要是不走呢?”
离得近的几个摊主听到夜雷的这句话之后,放下手中的活,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走到其他摊主那里说着什么,其他摊主再继续走向别的摊主那里诉说传递着什么……
陈天霸并没留意到摊主们的动向,只是盯着赵安宁,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笑着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久没来找你,偏偏要在今天过来堵。”
夜雷顺着陈天霸的视线看到赵安宁时,方才明白陈天霸的用意,那一刻,夜雷周身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
从夜雷与赵安宁相爱开始,他自问已经很小心的保护着眼前这只小白兔般的赵安宁了,就怕会出现今天的局面,而今天,就在刚才,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心跳加速,跟与赵安宁在一起时的愉悦感十足的心跳比,不同的是怒火的飙升,伴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因为喜欢,因为这难得的一见倾心,因为知道赵安宁单纯,他甚至不惜伪装,放下所有骄傲表现得像个正经人家按步就班长大的孩子,他能拿命去珍惜的姑娘,被人威胁,被人另其陷入险境。伪装的太久了,他忘记了自己嗜血的那份细胞,才会这样吧!想想真是好笑,原来,都忘记了这一点,他可是夜雷。
他夜雷,已经很久没有惹事了。
“我看你是想死。”
夜雷恶狠狠地对陈天霸说。
“把那女的带过来,伤着也没关系。”
陈天霸笑着看向身边的打手们,开口下命令。
打手们纷纷扑向夜雷,街上原就不多的人流,此刻尽数逃离。夜雷护着赵安宁与打手们缠斗着,逐渐处于下风。几个打手同时进攻,早已分身乏术的夜雷眼看要败落的时候,又有打手涌上前正欲偷袭。那名偷袭的打手趁夜雷被困住,举起棍棒冲夜雷的头部砸去。被夜雷推开的赵安宁见状,直接冲过去抬起一只胳膊档下偷袭的那一棍,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来人的脸上,快速抬起腿,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拉开了双方之间的战斗距离。
正在这时,摊主们纷纷加入战斗,欲将夜雷围护起来。夜雷方才察觉刚才的自己是有多惊险,一把将赵安宁拦在怀里,夜雷脸上布满惊喜。被赵安宁打开的打手,卷土重来,只是还没等进身,夜雷笑着狠狠甩出一巴掌打在那人的另一边脸上,那人直接晕趴在了地上再没动静。
两股势力逐渐隔开,陈天霸没想到自己辛苦布局会得一个这样的结果,终是有些不甘心。跟在陈天霸身侧的打手们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看着对面的众摊主们,一身戒备。
这时,摊主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打啊!两股势力开始撕打。不一会儿,打手们逐渐处于下风,在陈天霸的带领下落荒而逃。
夜雷见危机已经解除,看着众摊主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啦!摊主们都笑着摆手,然后回到各自的摊位上去。
待众人离去,夜雷看着赵安宁,笑得像个傻子。
知道赵安宁受了伤,夜雷要带赵安宁去医院,赵安宁只说不碍事,去药店买些药涂一下就好。两人一起来到药店,夜雷进店挑选着伤药,赵安宁蹲在门口挽起袖子查看伤口。还好,胳膊上只是一大片红肿,并没有破皮。忍着痛,赵安宁用手轻轻摸了几下,再伸展了几下那只受伤的胳膊,发现也没有骨折等内伤,这才真正放下心来。然后抱着手臂对着那处红肿吹着气,用来缓解疼痛。
她能自检伤口,那是因为打从记事起,打架受伤对于赵安宁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她并不是夜雷口中单纯柔弱的小白兔。她只是个孤儿,从小独来独往,她觉得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人会知道那个她觉得不会被人喜欢的赵安宁,她相信,没有人会真心在意某一人,然后很用心地去观察对待。所以,只要她编一个过去,那么,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遇到夜雷后,她想要守护这份感情,她想要与一个按步就班长大的,正常人家的孩子成家,然后一起去用心经营一个小家。她贪恋着那份想像中的安宁,她怕正常人家不能接受她的过去。因为,人们总是这样,会拿一个人的过去,就断定这个人的人性。就好比,罪犯的孩子一定也会犯法;家庭不正常的孩子一定会有心理上的残缺;泥坑里出来的姑娘本质上就是肮脏的一样;她,想要抹去那段灰暗的成长经历。
只不过,可笑的是,赵安宁知道这些只是世俗偏见,可她自己却也犯了这个错误;她也相信,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才是正常的;而她面前的夜雷,却不是她想要。
夜雷单膝跪在赵安宁面前,拆开伤药后,温柔地将赵安宁受伤的胳膊握在手里,轻轻喷上药水,同时对着红肿处吹着气,生怕弄疼了赵安宁。
“雷雷,我们分手吧!”
赵安宁很是温柔地笑着对夜雷说。
夜雷手上一顿,冷眼看着赵安宁,然后继续为其上着药说道:“瞎扯!”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乖乖女,你也看到了,我也会打架……”
赵安宁很认真地向夜雷说着自己的坏处。
夜雷却在听了赵安宁的解释后,有些激动地大笑了起来。
“惊喜!”
“啥?”
夜雷瞅着一脸懵的赵安宁,笑意更深了些。
“我感到惊喜,我喜欢你,但你是个乖乖女,我只好装成三好学生。”夜雷为赵安宁捋下衣袖,捧着赵安宁的脸,轻轻拍了几下,然后用了些力道挤压着,接着说道:“没想到,原来咱们两个这么般配。”
“现在还喜欢我?”
脸跟嘴巴被挤得变了形,赵安宁不恼,也不挣扎,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现在还喜欢我?”
“嗯,很喜欢。”
夜雷松开手,开心的像个得了个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回答道。
赵安宁看着夜雷,不再接话,站起身直接离开。
“可我不想跟个混混儿。”
夜雷慌忙跑到赵安宁面前,抓住赵安宁的双臂将其拦下,有些紧地问道:“为什么?”
赵安宁任由夜雷抓着,只淡淡地看着夜雷笑。
“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打小就是个孤儿,被人嘲笑捉弄,我是从孩子堆里打出来的;我不想要那种生活,我只想跟我的名字一样,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我一直以为找了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只野猫,我更喜欢你了……你这让我怎么放手?”
说完,夜雷将赵安宁抱在怀里,像是怕丢了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赵安宁却在这时,将夜雷推开,后退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只想要安宁,你的混混身份是我最不想接触的。”
只到赵安宁的话,夜雷有些急燥,看着赵安宁一再后退,怕她会离开。夜雷快步上前,抓住赵安宁的双肩,强行让赵安宁停下后退的脚步。
“我可以改变自己,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我可以许你这一世生活安宁。”
“改变自己……”赵安宁听到夜雷这样讲,有些意外,她定定地看着夜雷然后说:“记住你说过的话。”
话刚结束,赵安宁抓住夜雷的头发,用力拉下夜雷的头,吻在夜雷唇上。
这一刻,赵安宁心里非常清楚,她一向理智,做事总会三思而后行,眼下,她不可以跟夜雷在一起。可是,她喜欢……不,她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到可以打破自己的坚持,爱到,哪怕得以失败作结局。
夜雨笙趴在床边,还在试图让自己吐出喝下去的药水,许宁走到夜雨笙面前,就这么看着夜雨笙满脸坏笑,然后将手中刚才撕开的药袋举到夜雨笙面前晃了晃。
“哎!别吐了!”许宁将药袋举到夜雨笙眼前停下动作,然后接着说:“识字儿不?”
夜雨笙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药袋上的字,写着感冒冲剂字样。翻身在床上躺好,夜雨笙闭着眼睛调整呼吸。许宁看着夜雨笙大笑起来,夜雨笙操起枕头,无力地砸向许宁,许宁轻松送住枕头,然后笑着走到门口桌子旁,将枕头砸到椅子上。
“让你说我丑!”
夜雨笙背过身子侧躺在床上不语,许宁走过去给夜雨笙盖被子,夜雨笙将被子扯开;许宁再次将被子盖在夜雨笙身上,夜雨笙欲扯被子,许宁直接发狠,用力压着被子两边。夜雨笙试图反抗,然而,生着病的他,对于虎气十足的许宁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看着夜雨笙认命似的,将脸歪向一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许宁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温声劝说着。
“你这还生着病呢!就别嫌弃了,我知道这被子有点潮,你先将就一下,等天一亮你直接离开,就不用再遭这罪了。”
看着夜雨笙依旧一动不动,想来是不想理自己,许宁也觉得有些无趣,就松开手,帮夜雨笙盖好被子后,披上军大衣走到门口桌子旁,往枕头上一坐,继续写写画画。
桌子上的闹钟指针快速转动着,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游走着。许宁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床上躺着的夜雨笙却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许宁,开始了自己的作妖之旅。
“哎!胖子……”
趴在桌子上的许宁紧皱了下眉头,并没睁眼,也没起身,只含糊问了句干嘛?
“没有枕头,我睡不着。”
许宁坐起身抽出屁股下面的枕头,并没睁眼的情况下,一个侧身将枕头扔到了床上。
“给你,不要叫我胖子,我记仇。”
说完,许宁趴在桌子,继续睡了起来。
夜雨笙看着手里的枕头,再看看许宁。
“哦,那……”
夜雨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宁打断。
“闭嘴!睡觉!”
夜雨笙拉着脸看着许宁,嘴里无声说着什么,然后将枕头放放好,躺下闭上眼睛睡觉。嗯,应该要睡觉的。只是,没一会功夫,那双迷人的美目再次睁开了。
夜雨笙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许宁,想了想,坐起身小心翼翼地说:“胖,被子潮了,能不能给我换一下。”
“我就那一个被子,你就不能将就着先睡一觉吗?”
许宁没有起身,没有睁眼,就那么趴在桌子说回答着。
“哦。”
夜雨笙慢慢躺下睡好,将被子裹了又裹之后,再次闭上眼睛睡觉。只是,这次刚闭上眼睛,随着一声叹气,眼睛就又睁开了。
“胖,我冷。”
许宁有些烦燥地闭着眼睛坐起身。
“我告诉你,明天天一亮,马上给我走人。”
许宁取下披在身上的军大衣走到床边,为夜雨笙盖上。然后眯着眼睛,朝门口的桌子走去。
“天那么冷……”
当夜雨笙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许宁的神经线瞬间全部崩塌,直接炸毛打断夜雨笙的话,转身冲到床边扑在夜雨笙身上,恶狠狠地看着夜雨笙。
“再不闭嘴,老子弄死你。”
说完,许宁直接闭上眼睛,就“地”趴在夜雨笙身睡了过去。
夜雨笙直接愣住,一部分是吓得,一部分是被许宁的行为给整得,脑子直接空白了。微抬了下头,夜雨笙看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头顶,一时之间想起了两人初遇的场景,尴尬不说,又怕把许宁给“吵醒”了,就更是不敢再有动作。虽然,他只是刚才看到许宁虽然凶,却一直在为自己着想,就想关心关心说上一句:“那么冷的天,东西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没料到,话没说出口,得一这种结局。
许宁趴在夜雨笙身上睡着了,夜雨笙的烧已经退了,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胖……”
刚开口,想起许宁“老子弄死你”的威胁,就闭上了嘴巴,只是心中痛苦的想着自己的感受:“好重。”
想要起身将许宁扯开,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经麻木,试着动动手脚,想要缓解一下,却在听到自己的心跳与许宁的呼吸声后,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反抗。
夜,已经深了。
夜雨笙就这样慢慢闭上了眼睛,不想再作反抗。因为,他讨厌这里的一切,却贪恋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