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周五。
携着太阳初升时的第一缕朝阳,我早早地便去上了学,当时的我可谓是五味杂陈,心中既有着些许的憧憬,又有着一股害怕,但最终经过了这几天的自卑,恐惧,心动,以及改变,我自认为自己变得还算好一些了。因为我一直在想办法说服自己,老师朋友也会鼓励我,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期待,我已经不想做那个对生活处境逆来顺受的大孩子了,我要拥抱生活,用心去对待生活。只是唯一让我有些许失落的是,白奕这几天竟然没有丝毫鼓励我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他压根就不相信我会顺利的完成演讲还是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
按照一中的惯例,新生开学那一周的周五,学校会为了迎接新生入学而召开一次一年一度的学生大会,学生大会的地点是在操场举行的,因为只有在那里能够一次性容纳几百名的学生。虽说是为了迎接新生而召开的大会,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颁发对高年级的同学和老师嘉奖,而新生在这里唯一的作用就是整个年级派出两名同学,来代表全部新生表达对日后学习的决心,表达自己对初到这个新校园的向往。
按道理讲,像我这样的人,一般有这种场合,都是会拿着学校发放的小凳子随便找个最中间的地方一座,然后开始呆呆地走神儿,可是这次我却是不同了,因为我就极其幸运地成为了新生上台地那两位之一。
前一天晚上,我还用电脑和苏玥盈聊过天,苏玥盈极其讲义气地告诉我只需要上台跟着她轻声照着稿子背就行了,这也是我心中那份恐惧得以减免几分的主要原因,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在我已经开始松懈下心的时候对我开上一个猝不及防地恶趣味儿玩笑。
因为那一天,苏玥盈因为生病从早上起就一直没来学校,直到下午也没有来,学生大会开始前的那一节课下课,王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说是这担子重任全都扛到了我的肩上。
我当时严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特别喜欢看我出糗,怎么总是这么喜欢折磨我呢。
我当时听说这件事,心中又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有些唯唯诺诺地说:“王老师,我,我一个人应该不行。”
王老师天生一副极为严肃的脸孔,一下子没了表情更是让人感觉到害怕:“为什么不行?都是吃着五谷杂粮长大的,你和别人哪也不差,不用紧张。”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另一种画面出来,那是我当初在黄老师的班里,因为我又考了倒数第一,她拿着我极为不入眼的成绩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我:“孩儿,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别人是长脑子,你怎么就只长你那傻个头呢?”,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全班齐刷刷的嘲讽我的目光,至今我都还记得。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同一种直白的比喻,同一个心中忐忑的人,竟然在王老师的嘴里变了一种词性。不知不觉间,竟有一团熊熊烈火在我的心中烧个不停。
王老师见我没有说话,或许是以为刚才那句话没说好刺激到我了,竟是有三分慈祥的样子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怎么了孩儿,别害怕,背个稿子有什么的啊,你老师我八岁的时候就在学校的大台上乱七八糟的瞎说一气,那个时候连麦克风都没有,全靠嗓子在那“哇哇哇”的吼,相信你自己,我说可以你就可以。”
莫名其妙间,我竟然觉得王老师那张严肃的脸也没有那么恐怖了,我极为坚定的点点头,说:“嗯,我一定行。”
王老师温柔的笑了笑,摸了两下我的脸以示对我的鼓励,慈声对我说:“赶紧去准备吧,下节课就要去操场了。照着稿背就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出了办公室的门,我的心像是被王老师说的话所填满了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先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了,我一边走在楼道里,一边心里想着王老师对我说的话,我的心里就更加地坚定冷静。但是在我刚上楼梯口的那一个瞬间,白奕的一只大手突然在我的面前一晃,不禁给我吓了一跳。
因为语文组的办公室在二楼,我的班级在三楼,就在我马上转身上楼的时候遇见了白奕,白奕还是小学时候的那副打扮,校服特别干净,但是依旧敞着怀儿,都到九月份了,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突如其来的身影,不免把我吓了一机灵,刚才老师鼓励我的话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我可能是被吓毛了,有些生气地高声说:“你在干嘛?吓死我了。”
白奕竟然没生气,反倒耸一耸肩,笑着说:“怎么了?是苏玥盈还没来么?”
我渐渐缓过神儿来,抬头看了看:“嗯,王老师让我一个人上台。”
这个暴君今天竟然没有因为别人大声对他说话而恶语相向,我真是想不通,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想这件事儿,因为还要再回去背一背稿子,我也没和白奕多说什么便朝着楼上走去。不过,白奕可能是看我一脸的紧张,总算是在最后一天开他的那张金口鼓励了一下我,说:“不用太紧张,如果在台上还紧张的话,就想想我当初在小学被校长老师批斗时的场面,和我那个时候相比,你这可是荣耀!我等着对你刮目相看哦。”
我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的迷人,看得我心中竟是微微有些陶醉,突然想说对他说很多话,却又不知从哪句话先开始说,最后我扬起嘴角对着他,说:“对不起,刚才吼你了。”
白奕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缓缓渗出些许暖意来,笑了笑:“不错,吼的很彻底,有我的三分样子,继续保持。”
我没有再和他说话,也不知道他走没走,但是在我转过身的一瞬间,就像是吃了这世上最甜蜜的糖果般,笑的难以遏制。
我紧张的背了十多分钟,随着一声预备铃的清响,一下子惊动了我的心神,因为我是第一次上台演讲的缘故,加之我的性格本来就属于那种内向型,原本因为没开始心里还算凑合,可这铃声一响,我整个人都慌了神儿,甚至连小凳子都没拿就朝着班级外跑去。
到地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喘着粗气着,因为紧张的缘故,怎么找我们班级的位置就是找不到,还好莉莉不管什么都想着我,特意找了一个后排的位置,然后朝着我挥了挥手,我连忙朝着她的身边走过去,令我意想不到地是莉莉竟然把我的凳子都拿好了。
我连忙有些难为情地说:“谢谢你莉莉,竟然帮我拿凳子,又让你帮我了一次。”
莉莉一副笑颜,指着身旁的高广泽说道:“这有啥,再说了凳子可是他乐意帮我们拿的。我一个人特轻松来的。”
我为了对高广泽表示感谢,冲他笑了笑,毕竟前几天还刚失手打了他,见面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谢他。不过在我刚坐下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身旁还有个空位置,那个位置上只摆着一把凳子,却没有一个人影。
我刚准备问莉莉,只听得台上的扩音器说道:“现在,热烈欢迎七年级新生代表上台。”
莉莉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加油,加油。”
我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但还是紧张的要命。
当时我就在几百人的目光中缓缓登上了台,虽说也是齐刷刷的目光,但是却并没有我见过的那种不屑,虽是如此,我还是紧张的要命。
当我走到了台上的时候,才居高临下的看到了台下黑压压一片的师生,再加上刚上台的时候,还会有个老师走到我正对面给我拍一张照片,照相机的闪光灯一下子聚焦在我的身上,我当时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但是我只是觉得我的一双腿微微在抖。
“感,感谢大家,额。我是七年级三......”
刚开始我还记得前面的词,可随着越来越紧张,我的词也渐渐地忘了个大概,后来因为我忙着想词,声音又在颤抖,我似乎有瞥到有些人对我散发出有些不屑的眼光,见到那些个眼光,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大脑一天空白,似乎连我为什么来台上都快忘得干净了。
静静站在台上的我突感有些丢人,但是又下不去,嘴也张不开,气氛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北极点,冷的让人可怕。
就在我一个恍惚间,我手里的那个麦克风也从我的手中猛地滑下,在它还没落在地上的时候,我就猛地闭上了双眼,整个脑子里只浮现出了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