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收拾衣物花了比较多的时间,等他回到104号研究室时天已经黑了。他一进门就看到筱亚一脸不爽地坐在门后,然后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批评,似乎血液分析结果很早就出来了,可是枫一直没回来,所以她只能无聊地等了一下午,完全没办法推进研究。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对此枫也感到很抱歉,毕竟是自己拜托别人的,结果别人反倒比自己上心,“那么结果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你的血液里似乎有类似致幻物的物质,而且挥发性很强。但是奇怪的是,我取了三分样本,而每份样本里的致幻物成分都不同,能让人产生不同程度的幻觉,而且还有一种没见过的特别的细胞,有可能就是这种细胞在改变那些物质,我想,我需要亲自体验一下。”她严肃地说着,而枫则释然了。原来那真的只是幻觉。他这样想着,不知为何有点伤感,以至于他没注意到筱亚的后半句。
“……等等,你要体验一下?”他反应过来了,反问道。
“不然呢,我还能找别人体验吗?而且亲身体验的话我就能更准确地下判断了。”她轻松地说道。
“等等,如果有危险怎么办?也许是一种恶性物质呢?”枫并不认同,如果是在别人危难之际用的话还好,毕竟那时顾不上这么多,但是如果随随便便让别人体验结果出事了,枫负不起这个责任。
“啧,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啊,说实话我挺感兴趣的,而且不这么做我就无法继续研究下去了,我这人最讨厌半途而废了。”这么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像枫逼近,“这可由不得你。”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枫不停地退后,直到退到墙壁边,被她壁咚在墙上,这才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不过你就不能用针筒吗?那匕首看着好恐怖,我不会被杀吧?”
“这把匕首比较顺手,不过你不想的话我就用针筒吧。”她这么说着,转过身去准备抽血,枫看着她的背影,思索着刚才的话语。难不成她以前是干脏活的?他想。但他马上把这念头赶了出去。不可能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抽完血后,筱亚把血装到烧杯里,然后用手沾了一点血,放在嘴里舔了一下,“还不错……”她这一句话说得轻松,一旁的枫听得就不轻松了,他汗毛直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但是眼看自己很快就能直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化了,他不能临阵脱逃,于是,他强迫自己接上话,“是……嘛,多谢夸奖啊……”
筱亚吮吸着手指,过了一会儿,她环顾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好像没什么效果,是量少了吗?”说完,她就拿起烧杯抿了一口血,可是表情变得越发迷惑,自言自语道:“肯定有致幻物,可是为什么我没事呢?”然后她直接把烧杯里的血喝完了,喝完后用手擦了擦鲜红的嘴角,感受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看着枫,用“你给我解释一下”的眼神看着枫。
在枫的眼里,她就像一个在吸血时被发现的吸血鬼,恐怖而又迷人,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成为泄愤的对象了,于是连忙说道:“可能你比较强壮,也可能是因为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要不明天再试试,你看,今天也晚了,我们先睡觉好吗?”
筱亚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也行,反正还有时间。”然后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枫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他自言自语着,然后从行李箱中拿出自己带来的睡袋,把它放在了水床旁边,换上睡衣,直接睡了进去,他在书店已经洗漱过了,而且他觉得与女孩子同处一室很紧张,不如先睡过去。这么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又醒来了。这时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枫正想继续睡去,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感兴趣吗,对她的过去?”是幻觉,枫决定不去理会,但是在内心里,他认同了这句话,他确实很感兴趣。随后他再一次沉沉地睡去。
潘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的洁白天花板,四周是在他的床边有一株奇怪地植物,这个植物从他出生起就一直伴他左右。他拿起桌旁的银白色匕首,把一条受损的枝干切了下来,这种事用专门的剪刀会方便许多,但是他的父亲并不能在这个设施里找到剪刀,而且匕首也能凑合用,所以就一直用了下去。
他正要把受损的枝条扔进垃圾桶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他把脸贴到门的通风口上,发现对面的房间前站着几个人。看来自己要有新邻居了。他心想。几个守卫押着一个女孩进了房间,女孩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连衣裙,全身是伤,不过看起来都快愈合了,没有左手,虽然样子如此狼狈,可女孩眼中依然满是反抗之意。
一个守卫打开了房门,另一个守卫则一脚把她踹了进去,他们看着她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嘲笑着,其中一人还蹲下去拍了拍她的屁股,就在这时,那女孩突然翻过身来一脚把那个守卫扫翻在地,可随后其他守卫一拥而上把她按住了,然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潘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离开了门前,回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消失了,守卫们似乎离开了,潘打开房门,来到对面房间的门前,透过通风口,他看到那个女孩正无力地躺在地上,轻声呻吟着,他对她喊了一声,示意她过来,可那女孩似乎没注意到,似乎伤得不轻,于是他便将受损的枝条从通风口处扔了进去,枝条轻轻地戳了女孩一下,女孩的身体一颤,抬头看向潘这边,潘示意她靠过来,可那女孩只是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没办法,潘只好说道:“我叫潘,我能治好你的伤,不过你得过来,相信我吧,我不会害你的。”
他的声音很柔和,十分中性,女孩半信半疑地挪动身体,艰难地来到了门边,这时潘惊奇地发现女孩原本空空如也的左肩竟慢慢地长出了一个左手,粉粉肉肉的,就如新生儿的手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吗。潘心想。他把手穿过通风口,轻轻地按在了女孩的伤口处。女孩一惊,满脸绯红地推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说道:“流氓。”随后便拉开了与潘的距离。潘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为了治你的伤才这么做的,不信你看,伤口应该已经好很多了。”女孩低头看去,发现被按过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这才放下了戒备。
潘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女孩的恢复力感到惊叹。他的身体能产生一种气体,使吸收该气体的生物加速生长,适量使用的话能达到治伤的效果,不过他也想不到竟然直接治好了,看来那女孩的再生能力很强。
“你……长得好奇怪啊。”女孩默默地打量着他,这么说道。潘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他有着墨绿色的皮肤,绿色的毛发,异常修长的四肢,而且身上的毛孔比常人要明显许多。说不上美观,但也不算难看,只是异常而已。相比起来女孩则显得正常多了,除了那异常的左臂。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女孩问。
“为什么这么说?”潘问道。
“你看,你现在在外面,而我被关起来了。”女孩说。
“那个啊,我其实就住在你对面,之所以能随便出来,是因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的……儿子,严格来说,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你说的没错。”潘说道。
“这样啊,那么能不能放了我?”女孩又问。
“很抱歉,我没有这个权限,只有父亲能决定你的去留。”潘的头越来越低,他有点不敢去看那个女孩了。
“哎……算了,那么有吃的吗?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女孩长叹一口气,随后放弃地说道。
“那个……半小时后是午餐时间,会有人带你去食堂,你会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然后必须回来。”潘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说道。
“吼……”女孩若有所思地呢喃着,潘觉得她又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连忙说道:“我劝你别想着逃跑,这里的门全部由极硬的物质制成,而且几乎每隔三米就有一个持枪守卫,监控全覆盖,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别到时候受更重的伤。”
女孩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潘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便赌气地说道:“你不可能逃出去的,父亲很厉害,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了,见过很多试图逃跑的人,他们中有的人简直就是怪物,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你好好想想。“
“你说从出生开始……难道你从没出去过?”女孩惊讶地问道。
“……没有,我从没出去过。”潘如实回答道。
“那你甚至连太阳都没见过喽?”女孩有点同情地看着他。接收着这样的视线,潘感觉很难堪,可是有对那叫太阳的东西感到好奇,于是问道:“太阳是什么?”
“你真是……太阳是……怎么说好呢,太阳是挂在天边的巨大的火球,给世界带来光明。”女孩无语地说道。
潘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灯,“就像这样?”他指着灯问道。“不是的,太阳比这耀眼千万倍,这根本没法比。”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诶……”潘发出了惊叹声,他对太阳很好奇,可是他知道,自己估计永远都没办法看到太阳了,他只好在心中模拟着太阳的样子。
看到他那浮想联翩的模样,女孩突然笑了,潘奇怪地看着她,她咯咯地笑着,说道:“什么嘛,你原来是我这一边的啊。”
潘不解的看着她。自己肯定是父亲这一边的啊。他这么抗议道。女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不是也,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自由吗?所以说——”她伸出了手,抚摸着潘的脸庞,“你是我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