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梁诫忽然抱起她,动作粗暴,走进一旁的破烂教堂里,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步步走上最高一层,夜色中,松动的木质地板发出沉重的回音。
景素意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便忍不住挣扎起来,“梁诫,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而梁诫,置若罔闻。
梁诫没有停下脚步,额前的发丝垂下来,遮住眼中的狂风暴雨,景素意挣扎不开,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自己上到了高处。
梁诫一脚踢开阁楼那扇门,景素意整个人被梁诫悬空在那扇破烂的落地窗外,没有任何的支撑点,维系她生命的只有梁诫掐在她腰间的手掌,只要梁诫松手,她就会从落地窗掉下去。
这样的高度,不死也残。
梁诫冷冷的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景素意,我从不做亏本买卖,这四年,给你钱,给你梁太的身份,我只为余珊的手术能够成功,但是现在你敢撕毁协议,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梁诫冷笑,“我记得你好像恐高。”
此时的景素意已经浸满了冷感,湿透了全身,对,她是有恐高症,所以当年出国留学时,一年也很少回家一次,因为她害怕坐飞机。
景素意看着他,她真的不得不承认,对于梁诫,她永远都不是对手,梁诫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惜,冷漠的看着她,任何她在生死边缘恐惧。
“你要孩子,姗姗就得死,这是我无法承受的结果!你该明白——”
“我知道,可是我也无法放弃这个孩子,就如你无法放弃余珊一样!”
景素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而梁诫只是微笑了一下,笑容淡漠,“这个孩子是你无法放弃的,但我能决定他的生死,因为我掌握你的生死,景素意,既然说了一听,那我就帮你。”梁诫探头看了看外面,冷笑:“这个高度,不会要你的命,最多残废,但是足以杀死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残废了我也能花钱救醒你,将你送进手术室,抽你的骨髓!这样更省事——”
他用残忍的话说着自己的想法,说完了,忽然松了松手指,景素意的身体在他的手上急速的下滑,她在那一刹那惊叫出声,声音中的恐惧近乎绝望。
梁诫眼中仍是那样的凶狠粗暴的眼神,动了动嘴唇,他叫她看清楚自己眼中的执念,对,余珊就是他的执念。
“说,说你愿意跟我去医院,主动放弃这个孩子!”
景素意几乎绝望的望着他,而他也发了狠,存心要叫她绝望到底,“景素意,你如果不愿意,我会放手,别挑战我的耐性!”
此时此刻的梁诫,终于是让景素意相信了每个深爱的女人宿命中都有一场劫数,终于,她哭起来。
“梁诫,你根本不明白我对你的执念,丝毫不逊色于你对余珊的执念。”景素意无声的哭起来,哽咽着告诉他,“我不是你买回家的血库,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偷偷关注你,我看着你和余珊偷偷的约会,看着她发病时躺在你怀中,你那么爱她,为何还要娶我,如果你要我的血,告诉我,我会毫不犹豫救你的爱人!因为我不要你伤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梁诫抬眼,什么都听不进去,眼中的残暴褪去,眼神也刹那缓和,虽然不是很懂她话的意思。
她低头哭起来,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我也是人,梁诫,我也会害怕,当你无数次半夜离开,我也会很害怕,我失去了父母,嫁给你后,剩下的亲人只将我这个梁太当成提款机。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在失去,这个孩子是唯一属于我的,唯一属于我的——”
夜色中,景素意的哽咽声音洒落在风中,破碎,一句句,断断续续,梁诫听到她说:“梁诫,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生下孩子,我会帮你救余珊的,只是需要多两个月。”
话还未说完,景素意便断了声音,眼泪落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晶莹剔透,冰冰凉,从高空中直直落下来,仿佛听到了眼泪摔落在地上碎落一地的声音。
他心软了吗?显然没有,因为当他将自己抱下楼,送进车门,便直接吩咐韩森将车开往城中的医院。
余珊的手术在六月,还有两个月就到六月份了,她听闻梁诫为余珊寻找的主刀医生是在瑞士找到的,找了四年,那位医生才同意来中国,但只有一天时间。
梁诫不会冒险让她生下孩子后再给余珊做手术,而且那位瑞士的医生也不会等到年底。
那夜,景素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当她躺在手术床上时,当麻药让她逐渐陷入昏迷时,她清楚的最后一眼看见站在一旁的梁诫,一身冰冷紧抿着唇,当医生走过去询问他。
“梁先生,真的要做吗?”
“对!”他毫不犹豫的下令。
“梁太身体很虚弱,如果做流产手术,对她的身体——”
“那就想办法!别问我,你才是医生!”
景素意的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落,沾湿了身下洁白的床单,当冰冷的器~惧进~入她的身~体,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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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当那天的阳光照射进窗户,惊醒景素意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在梁家的卧室中。
“少奶奶,你醒了。”佣人罗姨关切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她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睡了多久?”
罗姨笑了笑,“少奶奶,你睡了三天,那天晚上是少爷抱你回来的,老爷夫人也在,夫人知道你流产了,哭了整整一夜。”
景素意看了罗姨一眼,心中倒是好奇梁诫会如何跟自己父母解释。
“少爷跟爹地妈咪说我流产了?”
罗姨点头,“是啊,少爷说医生说少奶奶你身体差,很容易流产,让夫人不要伤心,然后就将你抱上楼了,少爷守了你两天两夜,今天公司来电话才走的。”
景素意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阵刺痛传来,这里已经没有孩子了,终归只是一场梦,一场她大胆去追寻了,却无法实现的梦,也该醒了。
“素意啊。”林佩的声音传来。
景素意抬眼,就看见林佩端着鸡汤走了进来,“妈。”
林佩轻按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慰,“别起来,你现在身子虚,别动了,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鸡汤,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