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寒那副表情,盛千桦也微微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拍了拍苏寒的肩膀,轻声问:“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
苏寒却摇头,突然道:“不对,我记错了!”
记错什么了?盛千桦被苏寒这一嗓子喊的差点吓到。
苏寒却没有看到盛千桦的表情,而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我真的记错了,晴夏是在我母亲去世了两年之后才会苏家的,我妈那时候刚出意外,我爸也不可能把江阿姨带回家。”苏寒仿佛抓住了什么漏洞似得,颇为得意地跟盛千桦挑了挑眉。
盛千桦:“……”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反而是左言,在听了苏寒的话后,声音冷静地开口:“苏晴夏是在两年之后被带回苏家的,那也就是说明,苏晴夏跟在江月华身边两年,并不能证明什么。”
苏寒的脸色一沉,刚才的欢喜也淡了。
“没错,或许这也是你江阿姨的计划,就是为了能够不让自己被人怀疑。”盛千桦应和道。
苏寒却摇头:“不,我觉得不是这样!”
“到底是不是这样,等之后问过你的江阿姨,一切就都清楚了。”盛千桦回答。
她看得出,苏寒对江月华是有感情的,但很奇怪,就算是有感情,苏寒也不想承认江月华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好像承认了之后,他的人生就彻底被颠覆了一般。
盛千桦叹了口气,看向左言,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别慌,我们从头再来捋捋思绪。”左言好声好气地跟苏寒道,“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承认就代表没发生的,我们都得学会面对现实。”
苏寒大口喘着气,并不是很想面对现实,明明他可以一直待在舒适区,做他的苏家大少爷,可现在却觉得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他的身份也好像是抢来的一样。
如果盛千桦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就好了。
苏寒突然有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想法,想要让盛千桦消失,只要她消失了,那么一切是不是就能回归到原点?
盛千桦不知道苏寒的想法已经越来越阴暗,还打算跟左言一起帮苏寒重新整理一番思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清亮女声。
“我哥在办公室吗?”苏晴夏问苏寒的助理。
助理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总裁在办公室,不过他现在有客人,不知道方不方便打扰……”
苏晴夏刚想说,那没关系她可以去旁边等,就突然听到一声“咔哒”,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苏寒一脸激动地看着她:“快进来!”
苏晴夏不明所以,慢吞吞地走了进去,结果看到了盛千桦和左言也在,不由有些惊讶。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苏晴夏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然后立刻明白过来:“你们又查到了什么线索?”
这个“又”字,就用的很灵性,不过也可以从侧面说明,不光是苏寒排斥盛千桦继续查下去,苏晴夏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盛千桦仿佛没听出苏晴夏语气里的不满,一脸平静地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苏晴夏:“……你问吧。”
她把包包放在一边,一脸生无可恋地对盛千桦妥协了,旁边的苏寒望着苏晴夏,心里的绝望居然莫名减轻了一些。
果然,痛苦要有人一起分担才行。
“我想问你,你还记得你是几岁回到苏家的吗?在回苏家之前,你又在哪里?”盛千桦问。
事情比较久远了,苏晴夏默默思考了一番,良久才道:“我也不记得具体多大了,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吧。在回苏家之前,我一直跟我妈……跟苏夫人在一起。”
“就你和江月华两个人,没有其他人了吗?”盛千桦问。
苏晴夏表情开始奇怪,她似乎有些不耐烦,问盛千桦:“你问这个做什么?”
“先不要问原因,你就告诉我,在你离开孤儿院到你被接回苏家之前,这期间都有谁跟你和江月华生活在一起?”
“我记不太清了,但我们还能跟谁一起,当然只有彼此,又或者说偶尔来个人,肯定只有爸……只有苏舅舅。”
这称呼真的完全乱套了,苏晴夏深呼吸了几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想到叫了这么多年的称呼要改口,就很是烦躁。
而苏晴夏的烦躁也传递到苏寒这边,兄妹俩不由怒视盛千桦:“你到底想做什么?”
盛千桦看出苏晴夏刚才回答问题时的敷衍和犹豫,表情也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苏晴夏和苏寒会这么不配合。正想要板着脸教训他们一通,却被左言拉了一下胳膊,她抬起头,看到左言又冲她摇了摇头。
盛千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奈地道:“既然你们不想告诉我,那就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这么说着,苏晴夏和苏寒的表情就有些扭曲。
说都说完了,这会儿又怎么能当成什么都没说?
盛千桦是在逗他们吗?
“其他的事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了,今天就当我打扰了,告辞。”盛千桦的语气很冷,看着苏晴夏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疏离。
苏晴夏一听她那个语气,顿时又有点心虚。
但还没等苏晴夏说出什么补救的话,盛千桦和左言已经一起离开了。苏晴夏看了看苏寒,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另一边,盛千桦和左言出了公司,左言问盛千桦:“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我想回苏家看看。”盛千桦道,“或许那边的一些下人会知道些详情,比如说管家之类的。”
左言点头,他道:“那我去找李国铭,他那边或许会知道些其他事情。”
盛千桦点头,两人便分头行动。
盛千桦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苏家,左言则掉头去找李国铭,就在盛千桦一筹莫展的时候,左言又给盛千桦打来了电话。
“千桦,李国铭刚刚告诉我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转达给你。”左言的声音莫名紧绷。
半小时前。
左言过来找李国铭,李国铭的胳膊已经好了,现在被关在一个郊区的小别墅里,有吃有喝,身边还有保镖守着他的安全,小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他甚至想,哪怕一辈子不离开,他也可以接受。
在外面的时候,他哪里有过这么惬意舒坦的时候,这滋味让人上瘾。
左言从保镖那边得知李国铭的状态时,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把人叫到面前,就发现李国铭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还过得挺舒坦?你知不知道外面出事了?”左言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李国铭有些不以为意:“外面出再大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说过要一直保护我的吧?我给你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左言立刻沉下脸,对他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一直保护你?你知道盛院长吗?就是你去接生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前几天他自杀了,就在医院里,用呼吸机的导管和其他工具,自己勒死了自己。”
听到左言的话,李国铭的身体莫名冒出些冷汗:“你……你不要吓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信不信的,我确实没办法强迫你。但你要知道,”左言冲李国铭笑了一下,“把你扔出别墅,让你自生自灭,也是我的自由。”
到时候李国铭要是出了什么事,都跟他左言没有任何关系。
李国铭狠狠打了个寒战,之前的怡然悠闲瞬间消失不见:“你……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我要是出去了,下场肯定跟院长一样。”
甚至死了还要被伪装成自杀,连凶手都不会有人发现。
李国铭的恐惧不是假的,左言能看出他的精神在这一刻高度紧绷。
“不想死的话,那就把事情给我详细说清楚!”左言猛地提高了声音,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李国铭吓得从沙发滑到了地板上,那架势很是滑稽。
左言却并不觉得可笑,而是觉得背后操控这件事的人一定非常可怕。
“我说,我什么都说!”李国铭彻底崩溃,涕泗横流地抱住了左言的大腿。
如此,李国铭又把他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左言,左言得知后,立刻给盛千桦打了电话。
“你是说,当初陪着苏言清一起给我妈接生的人,还有个两三年岁左右的小男孩?”盛千桦听到左言的话,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对,李国铭说当时场面太混乱了,那小男孩跟在苏言清身边,一开始他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孤儿院里的小孩。但后来才想起来,那小男孩一直叫苏言清爸爸。”
“是苏寒,年龄也对的上!”盛千桦判断道。
“我觉得也是,而且,李国铭说,苏言清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接生的,应该就是苏寒。”左言说,“我问过了,生下苏寒的女人并不是叶灵。”
那就一定是江月华了,基本上苏寒的身份确认无疑,只是江月华到底是怎么操作,怎么瞒天过海把人带进苏家,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就有些值得深思了。
“事情既然和叶灵有关,我想要去趟咖啡店,或许徐野那边会有线索。”
盛千桦觉得她现在就是个毫无感情的搜证机器,脑子里想的永远是线索线索,这样下去主线任务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成功进行。
挂断电话,盛千桦跟管家打完招呼说过几天再来跟他聊天,就借了苏家的车,直奔咖啡店,下车的时候店主正巧站在门口,看到盛千桦的时候,还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果然来了,我正好有东西要交给你。”店主又给盛千桦递过来一个信封。
盛千桦拿到东西,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徐野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走一个小时吧,我说你们也是绝了,把我这当成信馆啦?”店主好笑地摇摇头,给盛千桦端过来一杯咖啡,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盛千桦喝了口咖啡,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拆开了信封。
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盛千桦看到那张老照片上的人脸,辨认出里面的人是左父、苏言清、江月华以及叶轩。
照片中的场景仿佛是个签约现场,因为桌面上还摆着一份文件,文件扉页上还能看见几个字:保密协议。
这是老照片了,根本不能靠技术合成,盛千桦看清楚这张照片后也没有多待,给左言打完电话,两人又一起往左宅而去。
可巧两人就在别墅门口遇到了,左言看到盛千桦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发生什么事?你从徐野那边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盛千桦没有回答,只是示意门口的保镖开门,走进去之后才对左言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别墅,一靠近客厅就听到了左夫人正在发脾气,一个用力就把水杯给直接扫到了地上。
“左伯母脾气可真大。”盛千桦笑着打趣,成功吸引了左夫人的视线。
她看到盛千桦,脸都青了,指着门口怒吼:“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盛千桦脸上却没出现其他表情,而是从带来的信封里掏出一张照片,直接亮在了左夫人的眼前,问她:“左夫人,你可知道这张照片上的情景发生在什么时候?这画面上的保密协议,又到底指的是什么?”
左言看到盛千桦拿出照片,不由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完之后脸色就变了,也一起看向左夫人。
然而左夫人扫了那张照片一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回答:“我又没在照片里,我怎么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盛千桦有些无奈,看向左夫人:“不可能,左伯母,您和伯父的感情一向很好,我不相信您会不知情。”
左夫人恼羞成怒,瞪着盛千桦道:“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
“那您是不肯说了?”盛千桦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我怎么说?”左夫人瞪向盛千桦,眼神狠戾。
盛千桦耸了耸肩,左言却在这时候叫来管家:“去让人把整栋楼都搜一遍,我不相信会什么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