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先坐下。”局长边说边给王兰倒水。局长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体有些微胖，脸上即使是微笑着，也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局长把水放在王兰面前的茶几上。
“王兰，你个人问题怎么样？”
听局长这么一问，王兰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随缘吧。”
局长非常真诚地说：“别只顾事业，忘了婚姻大事。”
王兰笑笑说：“怎么会呢？家庭和事业并不是对立的。”
局长沉思片刻后严肃地说：“王兰，鑫鑫商厦通过你一年的严细管理，职工素质有了质的提高，而且你们这一年的经济效益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了近一倍，居咱们同行业首位。企业形象在顾客心目中也相当高。你们总经理也非常肯定地说，这与你科学、严谨的管理是分不开的。我们对你的工作能力是信任的，所以，想给你一副更重的担子。”
王兰疑惑地问：“什么担子？”
“你原来待过的振兴商厦这两年亏损非常严重，经过局领导班子决定，任命你到振兴商厦当总经理。”
王兰吃惊地睁大眼睛，不相信地问：“我？”
“是的，有信心吗？”
王兰摇了摇头，坦然地说：“我恐怕干不了。振兴商厦亏损一百多万不说，因为商品购进的质量问题，积压了大量商品，还有三角债外欠，职工思想观念的老化，管理混乱不堪等等。恐怕我没有这个能力使企业起死回生。”
“就冲你刚才对振兴商厦的分析，你就能胜任。”
王兰笑着摇摇头，没有信心地说：“不行，不行。”
“王兰，我相信我们领导没有看错人。在年底那次全商业主任以上的分析会上，我们都发现你人虽在鑫鑫商厦，却着眼全唐山，甚至全国商业企业的动向和发展，掌握着唐山商业企业的经营状况和发展趋势。只有这样的人才，才能胜任这个重担。你有什么条件吗？”
王兰沉思片刻，说道：“好吧，既然领导这么信任我，我只有努力干好。但我确实有条件要求。”
局长笑了，问道：“什么条件，你说吧。”
“要想使这个企业起死回生，必须搞好配套改革，把企业享有的权力还给企业。比如经营决策权，人事权，投资决策权等。让企业放开搞活，面向市场，使企业真正成为市场的主体。而且……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希望局长能帮助我解决。”
“没问题，你就大胆地干吧，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说吧。”
“如果一年内你能把振兴商厦扭亏为盈，按盈利比例给你提取千分之十的奖金，但如果做不到，我们不但撤销你总经理的职务，而且也要按这个比例罚款。”
王兰自信地：“好啊，我求之不得这样做呢。我什么时候上任？”
“当然是越快越好。合同签好你马上就可以上任。振兴商厦原来的总经理已经停止工作三天了，鑫鑫商厦革经理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局长说到这儿笑了，“本来他是坚决不放你的。他说我们这么做，等于从他们企业掏走一块宝。不过，为了你的前途，他还是同意了。”
王兰感激地说：“我很感激革经理，是他给了我锻炼和施展才华的机会。革经理非常具有领导胸怀，是他的支持给了我大胆管理的信心和勇气。”
“是啊，如果我们每个企业都能像革经理这样重用人才，而不是忌贤妒能，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亏损、经营不景气的企业。”
王兰站起来：“局长，这两天我们签好合同、办好调动手续。今天是七号，我十号上任行吗？我想利用这两天，把鑫鑫商厦的管理工作手续向两位主任交待一下，另外再到振兴商厦摸摸底。”
局长也站起来说道：“行，十号我和凡局长去给你助阵。”
王兰感激地说：“太好了，谢谢局长。”
王兰回到鑫鑫商厦总经理室，革经理正要出门，见王兰回来，热情地和王兰打招呼：“王兰，快请坐。怎么样？这回可是给了你一个更加能施展才华的大舞台呀。不过我们可是变成竞争对手喽！”革经理半玩笑地说。
“革经理，我是特意来向你表示感谢的。没有你给我这一年的锻炼机会，我是不会有胆量接这么大企业的烂摊子的。如果说我们将来是竞争对手，在市场面前我们确实是，但就两个企业来说，我希望我们能成为联手企业。这样从实力上对我们两家企业都有利。”
“好！一言为定。以后还希望把你新的管理经验介绍给我们呢。”
“革经理太客气了。如果真的有，我一定会的。”王兰真诚地说。
“什么时候到振兴商厦报到？”
“十号。我想这两天把咱们商厦的管理工作档案整理一下，然后再跟两位主任做一下交待。”
“谢谢你临走还这么关心我们企业的工作。”革经理真诚地说。
王兰笑了：“善始善终嘛。革经理，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好，我和谢科长去银行办一下贷款。谢谢你临走还这么关心我们企业的工作。”革经理真诚地说。
王兰整理好管理档案，交待好手续，骑车来到振兴商厦。她以顾客的身份在商厦里面转了一圈，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半没来过的原单位，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尘灰铺盖在商品、货架上，商品歪歪扭扭地摆放着，有的商品拥挤地堆放在一起，有的柜台竟然空着。售货员没有站姿不说，看报纸杂志的，坐在凳子上打毛衣的，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趴在柜台上聊闲天儿的，更有甚者，一名员工竟然躺在柜台内的布料上睡大觉。
王兰来到化妆品柜台前，看着谢大姐售完商品，叫了声：“谢大姐。”
“哟，王兰？你怎么有空儿来这儿转悠？”谢大姐惊喜地问。
“从这儿路过，进来看看。”
“哎呀，王兰，你调走就对了。你看你们单位工资、资金加在一起开五六百，我们这儿现在有的部组都快开不起工资了。”
“那你们哪个部组开得最多？效益最好？”
“当然是你待过的服装组了，现在是石磊的组长。还有针织组也不错，组长叫赵刚，也是个小伙子。另外就是食品组还可以，组长还是陈艳敏。”
“最差的组呢？”
“家电组呗。进了一批质量不合格的冰箱，一下子就把这个组给拖垮了，也把商厦给拖垮了。”
“咱们这儿将近多半儿我都不认识，都是新调来的职工吧？”
“还不都是效益好的时候走后门进来的。这些人什么也不懂不说，人家还什么都不干，而且谁都管不了人家。人家是有门子的人，谁愿意死乞白赖地伤人。看现在企业效益不好了，那些门子硬的又都调走了，调到开钱更多的单位去了。你知道大伙儿管这样的人叫什么吗？”
“叫什么？”王兰好奇地问。
“叫蝗虫。把效益好的单位吃黄了，就又飞到另外一个效益好的单位去了，等把那个单位吃黄了，人家又飞到待遇更好的单位去了。门子更硬的，人家还可以飞到行政单位去。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没门路的职工。企业完了，我们也就没饭吃了。对了，王兰，听说你在你们单位当主任当的挺硬，大伙儿都挺服你，你能不能把我调到你们单位去？本来经理让我担任化妆组长的，我说什么也不接。化妆组亏损十来万，到时候算我的责任，还是算前任组长的责任？我让我们家那位帮我调调工作，他就是不管，我跟他生好几回气了。他在市委也只是拿那么点死工资，孩子上学，我婆婆又有病。要是我总这样不开工资，你说我们一家该怎么办呢？要是丢掉工作自己干，没有本钱，能干什么？”谢大姐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王兰听了非常受触动，她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是多么重大。一个企业的兴衰，关系到所有职工的生存和命运啊！王兰试探地问：“谢姐，你也别这么想，一个企业的兴和衰，还不都是人干出来的。局里给你们派来新经理，也许你们单位一年以后比我现在的单位效益更好呢！你不后悔吗？”
“话虽是那么说，可谁知道新来的经理水平怎么样？刚才我们还在议论，要是遇上一个心眼儿好，有能力的经理，我们这帮职工也就跟着走时气。要是再遇上一个只知道往自己腰包里揣钱、财黑的经理，那大伙儿就更倒霉了。”
王兰笑着说：“谢姐，这样好不好，等你们新经理来了你跟他干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新来的经理有希望把企业搞好，你就别调了。如果你觉得新来的经理不行，我再帮你调，行吗？”
谢大姐高兴地满怀希望地问：“这是真的吗？你可答应我了，到时候你真的帮我调工作啊！”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走，我就肯定帮你。”
谢大姐激动地说：“太好了。王兰，说实话，你调走后我们大伙儿还在议论你，你这么善良、要强，有才华。就是命不好，遇上孙凯那样的丈夫。唉！说起来，我这个介绍人也有责任。”
“谢姐，快别这么说。当初孙凯确实不错，对我也很好。可人是随着环境变的。我不责怪任何人。”
“王兰，你又结婚了吗？”
“没有。对了，谢姐，小丫现在怎么样？她生活得好吗？”
“嗨，人家小丫现在在村里可是有名的养鸡专业户了，有的是钱。她跟我说过好几回了，一是想你了，要来看看你，再就是要特意感谢你。她说她能有今天都是你帮助她的结果。是你让她学习，给了她自信。她还说你是她遇到的最善良的好人。我告诉她你上大学去了，不在唐山，她才没来。”
王兰欣喜地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一个自尊、自爱又要强的孩子早晚会有出息的。谢姐，你再看到小丫替我向她祝贺。”
“行，我一定转告她。”
(1)第七十章 从唤唤的日记中了解到姐姐生活的艰辛 (1)
王红回到家，唤唤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王红轻轻喊了一声：“唤唤。”
“老姨？你从北京回来了？”唤唤惊喜地扑到老姨的怀里。
“是的，唤唤。老姨给你买了几本绘画、故事书，非常好。”
唤唤从老姨手里接过书，高兴地说：“老姨，你真好。”
“喜欢吗？”
“喜欢。”
“你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还没做完。”
“那为什么又先看电视？先写作业去，要不然妈妈回来又会生气的。”
“好吧。”
“唤唤，这回期未考试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我的成绩是我们班第四名。”
“是吗？进步不小吗？妈妈对你的成绩满意吗？”王红笑着说。
“妈妈挺满意的。妈妈说如果我再用功一点，再努力一点，我的成绩会更好的。妈妈说我的学习还缺乏自觉性，如果养成了自觉学习的好习惯，会更有出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