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看到石磊为了她而遭到如此毒打,心像针扎一样痛,打在石磊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像打在她的心上。此时的石磊在她的脑子里变成了少年,一群没有理性、没有道德、没有家教的孩子围攻毒打着幼小的石磊。石磊只是无助地躲闪却又躲闪不开。无论世上多么深刻、生动的语言来描述这一场景,都没有身临其境令她惊魂、令她心痛、令她手脚冰凉浑身颤抖、令她胸口疼痛的窒息。从小到大她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从未经受过暴力的场面,上学时有男同学打架,她都会躲得远远的,她不敢也不愿去看这种失去人性的暴力场面。可她两次看到暴力场面,竟然都是自己深爱的男人被打。而此刻的被打是为了她。从不在人前流泪的王兰,此时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她被林勇挟制着,充满了无奈和无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软弱、无能,只是拼命哭喊着:“别打他了,你们打我好了,你们会打死他的。石磊,你快跑哇,石磊;林勇,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要你给我恢复职务,要不然永远也不停手。”林勇吼道。
“你这个人渣,连最起码怎样做人都不知道,还配要什么职务?你今天要是把石磊怎么样了,我会杀了你的,你这个混蛋!”王兰说到这儿,不知哪儿来的力量,猛地挣脱开死死抓着她的林勇,大步奔向那四个歹徒,林勇上前两步抓住王兰。王兰眼睛里冒着凶光,发疯般地咬住林勇抓她的手,林勇疼得“哎呀”一声,用力抽回被咬的手,用另一只手按住被咬掉的一块肉,穷凶极恶地朝王兰打了一个耳光。王兰脑子“嗡”的一下,感到头昏目眩险些摔倒。石磊看到王兰被林勇打,像一只受了伤却仍然不失健勇的豹子,丢下四个打他的流氓,一个箭步窜到林勇面前,朝林勇胸部就是狠狠的一脚,这一脚把林勇踹得当时喘不过气来,摔出老远跌倒在地不能动弹。那四个流氓趁机朝王兰包围过来,石磊机敏地用身体挡住王兰,眼里冒着火,咬着牙吼道:“你们谁敢再碰她一下,我就要他马上死在我的面前,不信你们就来。”一个胆大的流氓伸手就去抓王兰,石磊朝他的脸上踢了过去,流氓被踢得两眼冒金花,耳朵嗡嗡作响,鼻血如柱,当场昏倒在地。另外三名歹徒试着却不再敢上前。
这时,一阵警车的汽笛声由远而近朝这里驶来,一名歹徒听到警笛响,喊道:
“勇哥,警察来了。”林勇一听慌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快……快上车。”
石磊拉着王兰机警地挡在车的左边,歹徒靠近车门石磊便把他们踢倒在地,林勇跑到车的右边想开门进去,打不开车门,心慌地喊道:“快,快把车钥匙给我。”一名歹徒用颤抖的手往裤兜里掏着,却怎么也掏不出来,慌乱地用变了腔的声音喊:“坏了,坏了,钥匙……钥匙不见了。”
“你******这个笨蛋,还不快跑。”林勇边骂边往居民区方向跑去,其他歹徒也朝同一个方向跑,没跑几步,只见王红带领居民区一群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向这边跑来,歹徒吓得慌忙往回右边逃。这时,警察把他们团团围住,歹徒们想垂死挣扎,经过一阵激烈的搏斗,警察把五名歹徒押上警车。
就在警察和歹徒搏斗时,王红跑到姐姐面前,心疼、惊慌地问:“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今天要不是石磊,我就完了。”王兰无力地说。
王红无限感激地含泪说道:“石磊哥,谢谢你。”这时,她发现石磊从头上往下流血,惊呼道:“石磊哥,你受伤了?快,快去医院。”
“没……没……事……”石磊话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王兰抱住石磊,拼命地喊着:“石磊,石磊,你怎么了?石磊?”
“姐,别喊了,快送医院。”
医院里,王兰守在石磊的身边,看着石磊头上、身上多处的伤痕,心如刀绞。她多想就这样永远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呀!
石磊看到王兰眼泪汪汪的样子,微笑着情不自禁地拉过她的手说:“你别担心,不是已经检查过没事吗?”
“什么没事,你头上缝了八针,身上这么多处受伤。你知道吗?你昏倒的时候要把我吓死了,要是你出了事,我会受不……”王兰自知失语,赶忙改口说:“我……我怎么向姣姣交待呀。”
石磊笑笑,故意幽默地说:“这点伤对于我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多一两个疤而已,小意思。”
“对了,小红给姣姣打电话去了。”
王兰说完抽回自己的手,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不知沉默了多久,石磊忽然看到王兰脸上的指印,紧张地问:“对了,你做没做一下CT检查,你的头晕不晕?脸疼不疼?”
王兰摇摇头说:“不用,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现在脸上还有指印,赶快去做检查,走,我陪你去……”石磊说着就要起来。
王兰赶忙把石磊按在病床上,生气地说:“你别动好不好?大夫说过你必须卧床休息。我真的没事,如果有事,我会有感觉的。”
这时,王红带李姣往病房走来。
忽听到石磊虚弱、生气的吼声:“你现在的情绪都不稳定,怎么能感觉出身体状况?再说,人的头部……”
李姣进来看到石磊用这种口气跟兰姐说话,来不及问石磊的伤,担心地问:“怎么了?怎么跟这样跟兰姐说话?你没事吧?”
“我没事。”石磊烦躁地说。
“没事你跟兰姐这么凶干什么?”李姣埋怨道。
“她脸上挨了一拳,让她去做检查,可她却不听。”石磊没好气地说。
李姣看到王兰脸上的指印走过去心疼地说:“姐,真的,这么深的指印,走,我带你去做检查。”
“姣姣,我真的没事。”
王红忙说:“姣姣,你陪石磊,我带姐去检查。”
李姣点点头。王兰和王红走后,李姣这才仔细看石磊头上、身上各处的伤,一种无法替代的心痛涌上来,轻声问:“头疼吗?”
“没事,大夫说休息休息就好了。”石磊故意轻松地说。
“液滴得快不快?”李姣看着点滴问。
“不快。”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
“不用了,不想吃。”
“那喝点水,好吗?”
石磊点点头。
李姣倒了杯水,跟护士要来一次性小勺,细心地喂着石磊。
王兰和王红回来了,石磊见到她们眼睛一亮,脸上出现紧张的表情。李姣正专心吹着勺子里的水,刚要喂石磊,看到石磊脸上的变化,忙转过身来急问:“姐,检查结果怎么样?”
王兰微笑着说:“别紧张,我一点事也没有。”
石磊仍怀疑地看着王红问:“真的没事吗?”
“是真的。”王红说。
听了王红的话石磊才放心了。
“姣姣,你一个人照顾石磊行吗?”王兰问。
“行,姐,你们回去吧,唤唤一个人在家吧?”李姣问。
“真是的,唤唤今天一定吓坏了,你们快回去吧。”石磊忽然想起来说。
“好吧,我们走了。姣姣,明天我来替你照顾石磊哥。”王红说。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你们快回去吧。”李姣说着放下水杯。
“好,石磊,我们走了,你安心治疗,别急着上班,装修工作我另派人好了。”
石磊点点头。
王兰转向李姣说道:“不用你送了,好好照顾石磊好了。”
李姣站在病房门口目送着两个姐姐。见两个姐姐走远了,回到病房,真诚地说:“石磊,听红姐说,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兰姐和唤唤可能就出危险了。谢谢你。”
石磊看着善良的李姣,淡淡地一笑。
王兰和王红打车匆匆回到家,她们两先来到对门琴姐家。唤唤已经睡着了。琴姐轻声说:“唤唤吃了一碗馄饨,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了。”
王兰无限感激地说:“琴姐,多亏你替我照顾唤唤,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看你说哪儿去了?远亲不如近邻嘛!你现在又当经理了,比以前更忙了,等小红上学走了,你有事就把唤唤交给我就行了。”
“行,要不过去我有事也都是你帮我照顾唤唤的,以后我到外地联系业务或者工作晚了,你更得替我受累照顾唤唤了。”
“没说的,反正音音也住宿去了,家里没有个孩子我倒寂寞。对了,那几个坏蛋抓住了吗?”琴姐问。
“抓住了。”王兰说。
“唤唤这孩子真是胆大、聪明,又懂事,她一个人跑回来,急急地敲打着我家的门,我一开门,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土,脸上挂着泪,从头到脚跟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比大人讲的都清楚,都有条理。而且非常惦记她的妈妈,一会儿就问,阿姨,坏蛋抓住了吗?我告诉她抓到了,她不信,她说那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非让我带她去找你不可,我怕把孩子吓住就没带她去。直到困得不行了才睡觉。而且还叮嘱我,阿姨,要是我妈妈回来了,告诉我一声。这不,刚才还在睡梦里喊妈妈呢。”
听了琴姐的讲述,王兰和王红眼里都盈满了泪。三个人注视着唤唤熟睡的小脸儿,忽然唤唤又在恶梦中哭喊起来:“妈妈、妈妈……你这个大坏蛋,别打我妈妈,别打我妈妈……”
王兰一把抱起女儿,泪水涌出来,轻轻呼喊着:“唤唤,你醒醒,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坏蛋都抓起来了,别怕……”
唤唤睁开泪眼,看见自己在妈妈怀里,仍不相信地仔细地看了看妈妈的脸,然后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脖子,大声哭喊着:“妈妈,妈妈,我梦见坏蛋打你,你的脸上都是血……”
“好了,唤唤,妈妈不是很好吗?你看妈妈一点伤都没有,是不是?好了,快让琴阿姨睡觉吧,咱们回家,好不好?”
唤唤抽泣着答应妈妈:“好。”
“跟琴阿姨再见。”
“琴阿姨再见。”唤唤跟琴阿姨摆手说。
王红临出门问琴姐:“姐夫今天又上夜班吧?”
“是的,今天他们车间的机器又出了点故障,让他修去了。你们也快休息吧。”
“谢谢琴姐,快把门关上吧。”王红帮琴姐关上门。
回到自己家里,王红看着姐姐心碎的样子,心疼中带着自责和后怕。她一声不响地看着姐姐把唤唤抱上床,给唤唤盖上毛巾被,慈爱地拍着唤唤说:“睡吧,妈妈和老姨都在你身边,别怕,做个好梦。”
唤唤听话地睡着了。王兰见女儿睡了,才深深地舒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妹妹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地低头站在床尾。王兰的心又是一痛,她理解妹妹此刻的心情,站起来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安慰道:“别再难过了,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可是……可是,是我没带好唤唤,她说出去接你下班,我就……”王红自责的泪水流下来。
“看你,别这样好不好,有时候人的命运冥冥之中是注定了的。要不是唤唤出去接我,你也不会去找她,也就不会有人通知公安局。那样,也许真的会出大事的。别自责好不好?姐不愿看见你这样。好了,咱们吃点饭吧,我饿了。”王兰故意打岔儿说。
王红这才想起她们都没有吃饭。
“姐,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吧。本来我包好饺子了,把饺子冻冰箱里明天再吃吧?”王红边往厨房走边问。
“行,中午不是剩下米饭了吗?用热水一沏就行了。”王兰也来到厨房说。
王红忽然回头对姐姐说:“姐,你没发现石磊是在用生命爱着你吗?”
王兰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