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学会理发了,我给您理发好吗?我会让您年轻十岁的,您信不信?妈!”王兰轻松的微笑和欢快的话语,好像使母亲受到了感染,听话地笑着转过身来让女儿理发。弟弟、妹妹们见姐姐这么高兴,也快乐地围过来看姐姐给妈妈理发。
王兰给妈妈理完发,拿过镜子给妈妈前后照着:“妈,您看我理的好不好?”母亲呆滞的目光忽然一亮,尽管是瞬间的闪亮,但王兰看到了震前那个文静、善良的母亲;看到了那个救了不知多少生命,干练、正直的妇科医生。王兰欣喜地说:“妈,您是不是像以前一样漂亮?”
徐慧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帐篷里的人们过来夸奖道:
“真是不错,这才是震前那个干练文静的徐大夫。”
“王兰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第一次理发就理得这么好。”
“徐大夫有这么个好女儿,是前世修来的福哇!”
王兰被大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喜悦地左右看着妈妈。当阿姨说她第一次理发时,立刻想起了潇洒、英俊的石磊。王兰觉得他像是经历了很多沧桑,在他面前好像什么困难也难不倒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她又禁不住想念起他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她。她用力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丢掉这个想法。她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想这个问题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妈妈的病治好。王兰赶忙收拾去大连的东西,王红和李姣也过来帮忙。“姐,你明天就带妈妈去大连吗?”王红问。
“是的,小红,我们走后,你要照顾好弟弟和姣姣。有解决不了的事就跟阿姨、叔叔们说,他们会帮助你的。”王兰叮嘱道。
“姐,我知道,你放心去吧。”王红说。
“姐,你们要多久才能回来?”李姣眼里含着泪问。
“我想时间不会太长吧,这就要看黎丽阿姨怎么安排了。”王兰说。
“小兰,你明天就带你妈妈去大连?”宋阿姨过来问。
“是的,宋阿姨。我弟弟、妹妹们就麻烦你们大家多费心照顾了。”王兰有些不放心地说。
“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宋阿姨说着拿过一个女式皮革背包,“小兰,这个背包送给你吧,这是你立平姐生前最喜欢的,里面有十块钱,留在路上用。”
“宋阿姨,这是立平姐留下的唯一的遗物,您留着吧。还有,崔叔叔给我的钱已经够用了。”王兰把背包还给宋阿姨。
“别推辞了,拿着吧,穷家富路。再说我看见这个包儿就难过。你出门装东西方便些。”
帐篷里的人都纷纷来到王兰面前:
“小兰,我还有五块钱,你拿去吧。”
“小兰,我还有八块,给你。”
“小兰,这只有三块了,别嫌少啊。”
“兰姐姐,我妈妈让我给你五块钱。”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拿着钱递给王兰。
“小兰,大连早晚比咱们这儿凉,我这两身衣服给你和你妈妈带上。”
……
王兰被这一情景感动得流下热泪:“谢谢叔叔、阿姨们,还有小妹妹,我的钱真的够用了。我知道大家的钱都不多,再说你们在家里也需要钱哪。阿姨的衣服我收下,但是这些钱我不能要。”
宋阿姨把钱硬塞到王兰的包里:“你就别再推辞了,大家都是诚心实意地想帮你。钱虽然不多,但代表了大家的心,你就收下吧。我们在家,大家遇到困难总有办法。你这么小,就一个人带着妈妈走这么远的路,路上会遇到很多困难的。”
“宋大姐说得对,你就拿着吧。”
王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王兰背着宋阿姨送给她的背包,一手拎着盛衣服的包裹,一手领着妈妈走出帐篷向大伙儿告别:“叔叔、阿姨们,我们走了。我弟弟、妹妹请你们费心照顾了。”王兰惦记而又不舍地说。
“小兰,你放心去吧,路上要照顾好你妈妈。”宋阿姨和帐篷里的人都出来送她们母女。
“小兰,你路上也要注意身体。你妈妈全凭你一个人照顾了。”一位老工人说。
“谢谢你们,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们走了。”
这时,在帐篷外玩耍的王黎忽然跑过来问:“姐,你和妈妈去干什么?”
王兰蹲下来整理着弟弟的衣服说:“姐要带妈妈去看病。你在家要听小红姐、姣姣姐和叔叔、阿姨们的话,知道吗?”
“姐,我也和你一起去!”王黎吵嚷着说。
“不行,我们不是去玩,是给妈妈看病,再说这么远的路……”
“带黎儿去,我不在家他会被人偷走的。”不等王兰说完,徐慧云抱起王黎紧张神秘地说。
“妈妈,我们带王黎去路上会有很多麻烦的,再说我们……”
“不带黎儿去,我也不去了。”说完,徐慧云抱着王黎坐在一块石头上不走了。
“徐大夫,带着王黎路上会有很多麻烦的。”宋阿姨过来劝说着。
“不听、不听,黎儿不去我也不去。”徐慧云孩子似的捂着耳朵喊着。
王兰难过地伏在妈妈身边顺从地:“好吧,妈妈,只要你高兴就带王黎去。”
听了女儿的话徐慧云高兴地咯咯笑起来,领着王黎的手说:“太好了,黎儿,跟妈妈一起去大连,这回不会有人把你偷走了。”
就这样王兰带着母亲和弟弟踏上了去大连的路途。
“崔团长,快吃饭吧。”炊事员招呼着崔太安。
崔太安看了看表,从废墟上走下来回答道:“好,在吃饭以前我们开一个短会。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大家从早晨四点一直在废墟上救人,十个来小时只救出了十九人,什么原因?第一,今天已经是地震的第十天了,废墟中的幸存者越来越少,救人的难度也越来越大;第二,因为白天声音嘈杂,呼救和呻吟声方位不好确定,所以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我们要成立一个‘潜听队’。晚上在每一寸废墟上屏息静听、呼喊,一有动静,立刻紧急出动。一排长,你带领张忠庆、赵民生、彭大利、林国权他们四个听力最好的组成‘潜听队’。吃完饭回去休息三个小时,晚上行动。记住,无论呼救声和呻吟声多么虚弱,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放过。”
“是!”一排长等五个人站起来行军礼。
“团长,我们不用休息,晚上接着执行任务就行了。”一排长说。
“不行,让你们休息是为了使你们的听力更好。”崔太安说。
“是!”
“好,大家吃饭吧。”崔太安说完坐在一块石头上和战士们一起在废墟旁吃饭。就在饭快吃完时,崔太安突然敏感地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微弱的呼救声。
“一排长,你们听听,是不是一个女人的呼救声?”崔太安侧耳对他们说。
所有的干部、战士端着碗筷侧耳静听着,忽然一排长指着离他们吃饭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说:“没错!就在那块预制板下面。”
一排长的话音刚落,干部、战士们“刷”的放下碗筷站起来,来到一排长指的地方。崔太安、一排长和几名战士伏下身静听着水泥板下的动静。
“真的是一个女人的呻吟声。”张庆忠肯定地说。
“马上救人!”崔太安命令道。
“团长,我们怎么个救法?”一位战士问。
“当然是把水泥板全部搬开。”一排长说。
“不行!那样尽管安全,但需要时间太长。”崔太安看了看地形,呻吟声是从重重叠叠的预制板和砖垛瓦砾之间的深处传出来的,预制板和砖垛瓦垛之间有一个窄小的洞口,洞口最上面的水泥板正在摇摇欲塌。“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只有把上面最不安全的预制板搬开,然后小心扩大洞口,人能钻进去就行。”说着崔太安和战士们一起动手小心地搬掉摇晃的预制板和砖砾,然后扩大洞口。
“好了,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接人。”
“不行,团长,太危险了,我下去,你们在上面接人。”一排长推开崔太安就要下去。
“我下去!”
“我下去!”
战士们争抢着下去。
崔太安拽住一排长:“你们都别争了,等着在上面接人。”
“可是,团长,每次最危险都是你先上,就是轮也该轮到我们了。”一排长不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