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很大,夏宇跟在青儿身后,弯弯曲曲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这才来到一片清幽僻静的院子里。
这院子格局典雅,有山有水,清风一吹,还能闻见阵阵花香。
“噗!哗啦……”
刚踏上石桥,一群金鱼便飞快蹿出了水面,它们张着嘴巴朝着夏宇的方向汇集着,争相甩尾翻滚着。
夏宇停驻望了半响,想起儿时的游乐场,那时候也有着这般大小的鱼塘吧,只不过时间有些长了。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前延伸,约二十米的距离就能看见一道石梯。石梯之上,是一座红木建筑的风雅楼阁。
楼阁两侧,还坐落有两间厢房,而楼阁正门之上,却又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镶金大字,风雅别居。
夏宇莫名的笑了笑,古往今来,富贵人家总喜欢玩儿这些调调,自己就一大俗人,住在这么风雅的地方不是显得有些浪费了么?
“咯吱……”
推开门,青儿恭敬地将夏宇请进阁楼,这才轻声询问道:“就是这里了,夏公公还有什么需要?青儿一定尽心办到。”
“不用了,谢谢,你先回去吧。”
虽然之前这小娘皮态度嚣张,但此时姿态谦卑有礼,夏宇也懒得跟她计较。
他只是不知须若颦会如何差使自己,反正来都来了,牢也进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安静一会,不如先睡一觉再说。
“好的。”青儿拉上门,转身走了回去。
夏宇走到窗前,望着青儿的背影,又望了望日光渐斜的天空,暗自叹了口气。
王公公这毒有些麻烦啊,要怎样才能取得解药呢?前车之鉴啊,黑二麻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看样子,还是得早作打算了……
夜已黑。
夏宇刚刚吃过青儿送来的晚餐。
晚餐很是丰富,有酒有肉,还有清汤跟糕点。
须若颦对自己倒也不错,起码伙食比在王公公那边好了一倍不止。
这会儿,夏宇正和衣躺在床上,望着桌前摇曳的烛火出神。
趁着傍晚时分,他泡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在这院子里无聊晃了几圈,除了偏室里住着的十几个打扫的宫女之外,倒没见着其他人。
也许是青儿对自己恭敬有加的缘故,这些个宫女对自己也是马首是瞻,如果不是身陷险境的话,他还真会去调戏那几个漂亮宫女一番……
就这样,想啊想,夏宇眼皮重了,不足一时半刻,便呼呼睡去。
房门外,月光如此妩媚的照射在草地里,蝈蝈的叫声在这已进深秋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的动听。香案上余烟袅袅,蚊虫刚刚进得房来,便一头栽倒在地。
一直到了下半夜,烛台上的火光忽然一晃,居然熄灭了。
夏宇胸前,那个水晶项链却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些微光。
这微光白蒙蒙的,就像是一团雾气,而就当这雾气呈现的刹那,一道青烟从中钻了出来,变幻成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夏公子?夏公子?奴婢香菱,你还记得我吗?”
一声声如梦似幻的呼唤,无比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谁啊?别闹……”
迷糊之中,夏宇只是翻转过身。
“夏公子?你醒醒呀,夏公子?”
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更加明朗了些。
“啊呀,干嘛呀?”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待看见枕边坐着的黑影时,夏宇猝然清醒,顿时只差给惊得蹦了起来!
“卧槽……”
魂儿都几乎掉了一半!
只听“嘭”地一声响起,夏宇骤然滚落地面,伸手一阵胸前比划,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哎哎哎!我说美女你别找我啊,去找二公主好不好?我就一打酱油的,她才是正主,才能帮你报仇雪恨!”
“夏公子,请不要害怕,香菱是特地前来见你的。”
窈窕身影朝着夏宇的方向盈盈一拜。
“别,别……卧槽!行了!有事儿说事儿,不用过来!”
夏宇心里清楚,麻痹的,鬼都来了,指定没好事儿。不过他还是有点瘆得慌啊,尼玛这样怪吓人的好不好?
“夏公子当真不记得奴婢了吗?”
香菱抬起头,露出那张白质的脸颊,目光哀怨地凝望着他。
“记得记得。”
夏宇直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等等!尼玛这语气不对啊?究竟什么情况?
据他的记忆,这副躯体的父母确为官兵所害,但究竟因何而起,却没留下多少印象。
当时他并不在家中,起码他醒来时不在,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这能否说明这副躯体的原主人侥幸躲过了兵祸?
他虽然是在尸骸之中爬起来的,但看那些尸骸的模样,倒像是沾染了某种流感,因为在那些尸骸的表面,可以明显看见一种类似于红疹的斑点。
患病而死的几率总是大了一些吧?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活着,还挺精神!
可终究根本不同,两个不同的灵魂,有着部分记忆的缺失也属正常,他甚至已经记不起来‘父母’的面容。但多少存留了一些,譬如姓氏,以及文字。
夏渝弘,名字倒是不赖。从这点来说,说不定祖上也曾出过秀才。在当世,能够识文嚼字已经很了不起了,难怪当时在村里会小有名气,但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
如今世道不怎么太平,战祸四起,一个不留神被人劫杀也是常有的事儿,那黒二麻子与扬大等人不是很好的例子么?更别说其他无辜枉死的百姓了,环境使然,寻常百姓又如何能够超脱?
即便是自己,身处这样一个大潮流之中,不也是战战兢兢四下逃亡么?更何况如今身中剧毒,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又岂能独善其身?
如今可谓是活一天算一天,如果两月时间还拿不到解药,迟早得玩完!又哪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想到这里,心里头那种要命的诡异感觉这才消失了去。但夏宇心中还有些惧怕,弱弱地问道:“不知香菱姑娘可曾见过我?我怎么有些记不起来呢?”
香菱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直到夏宇心里几乎有些发毛了这才幽幽叹道:“夏公子,我们在梦里不是见过吗?难道夏公子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
卧槽!吓老子一跳!还以为夏渝弘就是那个灭门惨案的主角呢!尼玛这神态也太瘆人了吧?
夏宇莫名吞了口唾液,欲哭无泪道:“那……香菱姑娘这个……有何吩咐?”
顿了片刻,香菱突然盈盈跪倒,泣然道:“奴婢心中有一执念,还望夏公子成全!”
“别介……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夏宇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年代的女人怎么说跪就跪呢?
虽然……只是一只鬼,但也是一只身世凄惨的女鬼,他虽然有些烦躁最近麻烦事情穷出不绝,但此情此景,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拒绝的。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快起来吧,香菱姑娘。”
夏宇头疼了,原先的恐惧早已被无奈所取代,他只得摸着太阳穴说道:“不过事先说好啊,如果遇到了生命危险,我可得先保命啊,这你可不能怪我啊?”
“奴婢相信夏公子!”香菱刚站起身,又是盈盈一拜,凄凉道:“奴婢生前颇为甄平殿下看重,此事即为殿下得知,殿下也一定会设法替奴婢报仇雪恨……只是,我那苦命的相公却不知流落何处,也不知是生是死,只望夏公子能够尽心打探,即便找到……尸首,奴婢也就心安了!”
“那你为何不让二公主直接帮你?”夏宇郁闷道:“既然看重于你,又愿意为你报仇雪恨,这差人打探消息的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夏公子有所不知,且不管殿下能否看见奴婢,即便看见,也多半不会派人去查探相公的踪迹的。”
香菱苦笑道:“真要说起来,奴婢还是私自偷跑出宫的。而殿下生平恩怨分明,特别是对待下属,甚至还有些许苛刻。殿下一定会替奴婢做主,一是因为奴婢乃是殿下的贴身婢女,天威不可触犯,其二才是因为奴婢平时深得殿下的欢心。”
说到这里,香菱突然脸色一黯,解释道:“至于相公,不过一个落魄的秀才,殿下甚至还会责难于他,不赐下死罪都得烧香拜佛了,又岂会关心他的死活?”
夏宇闻言一愣,显然,他可没有想到这茬。
看来那娘们儿久居宫廷,与身俱来的帝王心性倒是有模有样。可是他如今身中剧毒,这大海捞针的任务量,恐怕有些勉为其难吧?
想着,夏宇也只好将自身的情况如实托出,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时间上有些不允许呀。这寻人就得出宫,他如今可是要人没有,烂命一条,而且夹在须若颦和辰妃当中,根本无能为力啊。
然而香菱之后的一席话却又令他喜形于色,说真的,他还不知道这块普通的破水晶居然能够抑制毒素,难道是因为老娘让那高僧开光所致?还是在穿越的过程中产生了某些变异?变成了一种异宝?
且不管究竟为何,总之按照香菱的说法,自己的小命似乎会比预计的时间长出不少。但每月还是得吃下那种活性药丸,不然毒素还是很有可能会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