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了龙溪谷,向绮云谷而去。暮春的独山树木葱茏,野花缤纷。太阳从东方的山上冉冉升起,色彩斑斓的鸟儿群飞如彩云,鸣叫如乐曲,红毛心里说不出的舒畅。突然,一群硕大的鸟儿飞来,她们头似锦鸡,身如鸳鸯,腿似仙鹤,尾如孔雀,色彩斑斓,鸣叫如笛。
“凤凰!凤凰!”红毛大声地叫着。
“红毛君,这不是凤凰,是青鸾!也是一种祥瑞之鸟。”无色说。
“凤凰分五种,多赤者为凤凰,多青者为青鸾,多黄者为鹓雏,多紫者为鸑鷟,多白者为鸿鹄。她们居住在南山的丹穴山梧桐岭中,可丹穴山连绵数百里,梧桐岭到底在哪,无人知晓。”风后说。
“我有个朋友知道。”红毛脱口说,继而又后悔起来。
“真的?”风后惊疑地问。
红毛点点头。
“海音?她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无色看着红毛,问。
“她不让说的。我答应她的。”红毛说。想到自己遵守了对海音的承诺,红毛不由洋洋自得。无色听红毛如此说,知道海音的事是不能说的,只好作罢。
大约走了三十里,到达雅泽峰山脚。日已中午,红毛初次走这么远的路,也已是疲惫不堪。好在每当他感觉累的时候,心里就想起老怪教自己的吐纳心法;按照吐纳心法的方法呼气吐气,不仅疲累消除了,脚步也轻盈了起来。无色、风后、力牧见红毛脚力不在自己之下,甚感诧异。心想:他的本领真是深不可测啊!四人在山脚下架起篝火,烧烤带着的兽肉。
“红毛君要是感觉累,就让我背着你吧。”风后说。
“这有什么,若真累了,咱们可以用苇管。”红毛说。
“红毛君,伏羲苇管真的能乱人心智。不到万不得已,红毛君千万不可再用。”风后诚恳地说。
红毛点点头,笑笑不语。
吃罢饭,四人进入绮云谷。绮云谷西侧的山峰叫连云峰,是独山的主峰。东侧是泽雅峰:峰顶尖峭,阴云弥漫,如烟腾空。绮云谷内地势平坦,溪流淙淙,景色甚是好看。出了绮云峰,是一片长满野草的丘岭。晚上,力牧点起篝火,烧烤兽肉。望着漫天的繁星,红毛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吃罢饭,风后让红毛无色抓紧歇息,自己和力牧轮流守夜。就这样又行三百里,又有一座山峰映入眼帘。
“红毛君,这座山就是犲山。”力牧说。
红毛举目望去,只见犲山呈西南、东北走向,方圆五十多里;山峰耸立,参差迭起。风后告诉红毛:犲山共有大的山峰七座,小的山峰十几座,主峰为麻汕峰。犲山共有五条山谷,但互不相通;山阳的三条山谷依次为:黄螺谷、腋窝谷、五迴谷;山阴的两条山谷西为深意谷,通向博山;东为红崖谷,通向岳山,有巢国的浮城就建在岳山脚下。
四人从腋窝谷进入犲山。腋窝谷宽约数十丈,虽乱石星罗棋布,但也算平坦。蚕姑峰、棒槌峰刀削斧劈,高耸入云。山谷随山形而东折西拐,恰似人的腋窝。太阳虽刚西斜,但谷内却开始昏暗。走出腋窝谷,是一方圆十几里的草原,风后告诉大家,这片草原叫鹿角坪;晚霞映照,日近黄昏。力牧提议到红石崖顶再歇息,红毛同意。红石崖是相连麻汕峰与白鹤峰的一座山岭;山不甚高,树木葱茏;翻过红石崖就是红崖谷,走出红崖谷,就走出犲山了。力牧告诉红毛,自己就是在鹿角坪遇见了驺吾兄嫂和牦牛。可今日风平浪静,别说牦牛,就是野兔也没发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色惊疑地望着力牧,心想:独山距犲山三百里,他来这里干什么?
“牦牛没什么可怕的。在未来世界,人是吃牛肉的。”红毛得意地说。
无色见红毛并没有在意力牧的话;偷瞄风后,脸色也无变化;自己一笑:谁没有小秘密呢?因而也就不再细想。说笑声中,四人沿着一条被溪水冲出来的山沟攀岩而上。无色牵着红毛的手紧随其后。夜幕降临时,四人终于登上了红石崖顶。峰顶绿树蓊郁,连绵不断。四人找了一宽阔之地,便点起篝火,烧烤兽肉。
次日清晨,红毛醒来,三人已将兽肉烤好。无色帮红毛洗漱一番。吃罢饭,四人继续赶路。山顶有一条被溪水冲刷而成的沟壑。沟壑随山形而崎岖盘延,沟壑两旁长满了又矮又壮的松树。四人沿沟壑而下,未到中午,就进入了红崖谷。红崖谷狭长,两侧的山岭虽不甚高,但树木茂盛,荆棘丛生。风后告诉红毛,出了红崖谷,再行三百里就是岳山;岳山脚下就是有巢国的浮城。红毛听说有城,心里高兴,步伐不由飞快起来。这日,太阳西斜,晚霞满天。绿树丛中,浮城已隐约可见。
浮城呈八角形。又厚又高的城墙皆用粘土夯成。在城墙根盛长着一种焉酸草顺墙而上,直到墙顶。焉酸草方茎园叶,纵横交错,密不透风,既保护了城墙不被风吹雨打,更为城墙披上了一件绿装。黄色的小花开放在绿叶丛中,若隐若现,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从岳山上流下的溪水汇成泺河缓缓绕城而过,流向远方的凹古泽。浮城只有南、东两个城门。城门前有一木桥,跨越泺河,连接城里城外。城门是用木头做成的,呈青色,木纹华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馨香。很远就见一孩童站在木桥前向红毛眺望。这孩童约有四五岁,长得眉清目秀,灰色的长袍上尘土斑斑。
“你叫啥名字?”走近,红毛亲切地问。
“我叫岐伯。请问,你们见过我的姑姑吗?”岐伯年龄虽小,但说话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吐字清楚。
“你姑姑?你姑姑是谁?”无色走上前来,问。
“我姑姑叫子灵。她说去映红谷接友人,可到现在也没回来。”岐伯说。
“映红谷?”力牧、风后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岐伯点点头。
红毛一听岐伯说子灵,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子灵?子灵去接友人,不就是去接我吗?无色听岐伯如此说,知道红毛所说不假。见红毛神情恍惚,忙轻轻一拽红毛的手,嫣然一笑。
“你真的没遇见我姑姑吗?她穿一身红衣服,很好认的!”
岐伯着急地说。
“这位是红毛君,有什么事你只管对红毛君说就是。”无色对岐伯说。
岐伯慌忙跪倒,恭恭敬敬地行稽首礼。
“贱民岐伯拜见红毛君!求红毛君救救我吧!”
红毛正神情恍惚,见岐伯给自己行礼,一愣,说:“救你?是救你姑姑还是救你?”
“姑姑是神人,别人是吃不了她的。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一定是接的友人还没到。可姑姑不来,我就要被国君吃掉了。”岐伯说。
“你被国君吃掉?没搞错吧?”红毛吃惊地问。
“启禀红毛君,我被国君吃掉是神鸦的旨意,谁也违抗不得。但我死了,我娘就活不成了。所以姑姑答应救我。”岐伯说。
“你姑姑怎么救你?”无色问。
岐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姑姑答应帮我化解劫难的。”
“放心吧,你姑姑不在,我也能救你。起来吧,到你家去!”
红毛想起与天吴初见无色时的情景,便学着他的样子,对岐伯说。
“红毛君真的答应救我吗?”岐伯两眼望着红毛问。
“红毛君是不会骗人的。”风后笑着说。
岐伯这才高兴地站起来,在前领路,向城里走去。
过了桥,走进浮城。红毛发现浮城的街道蜿蜒如蛇,头南尾东。街道两旁,帝休树树枝交错,绿叶如掌。房屋也是用粘土夯成,皆坐北向南,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旁。房屋又窄又矮,屋顶长满了五条草:园叶无茎,层层叠叠。红色的花朵在叶尖盛开,甚是艳丽。岐伯的家在城的西端,进城不久就到了。
“娘!娘!我有救了!”
岐伯高兴地喊着,向屋里跑去。这时有一女子面色焦黄、扶着门框探头出来,向外张望。红毛走进屋来。
“这位是红毛君。”无色对女子说。
女子慌忙跪倒,行稽首礼:“贱民弄影给红毛君行礼。”弄影一边行礼,浑身不住地哆嗦。
红毛“嗯”了一声。见屋内除一土炕外,就是在屋子的中央有一樽黑乎乎的方鼎,鼎下余燃未尽。
无色见弄影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不止,便扶她起来。
“她病了吗?”红毛问。
无色摇摇头,说:“不是。是身体虚弱所至,吃点食物就好了。”
风后让红毛到炕上坐下,自己和力牧站在他的旁边。
“娘,红毛君答应救我了!”岐伯高兴地说。
弄影又要给红毛行礼,被无色拦住。
“有你姑姑的消息吗?”弄影问岐伯。
岐伯失望地摇摇头。弄影眼泪“叭嗒叭嗒”地落下来。
“刚才岐伯说他的姑姑是子灵,莫非是青碧国子灵?”风后问弄影。
弄影望着风后,点点头。
“娘,红毛君就是从映红谷来的,可没见到我姑姑。”岐伯接口说。
“子灵国君,如何成为岐伯的姑姑?”风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