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素衣姑娘）
楔子
陈语湘跟随丫鬟穿过迂回的遮雨廊檐，她肩上挂着红十字的背包，手上还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那是她的孩子林俊恩。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孩子却这么大了，还一副精灵可爱的讨喜样子。
她曾经是医学院的学生，来了这里以后介于女子的身份，只能做稳婆的工作，她自己称女医。由于她的医术精湛，更甚许多郎中，有些愿意信任她的人也愿意叫她瞧别的病。今日到这个鹿剑山庄，是被请来给庄主的女人看病。病人爱面子不肯明说，其实看的就是妇科病。不然也不会请她一个稳婆。
小孩子双眼滴溜溜的转着，他经常跟着母亲出诊，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今日见这鹿剑山庄的规模，简直跟城堡一样。而且，院子里还有一个好漂亮的秋千！
“娘，是秋千！”小俊恩睁大好奇的眼睛，蠢蠢欲动。
“乖乖呆在娘身边，你喜欢娘回家给你做一个。”陈语湘微笑。这个孩子总是很乖巧，从出生就没给她什么麻烦。
“嗯，谢谢娘。”说着便跟上母亲的脚步，眼里却还依依不舍的瞥几下。
来到病人所住的院子外，丫鬟回头说：“孩子就在外面等着吧，进去不方便。”
语湘点头，蹲下身对小俊恩说：“你在这里等着娘，不要乱走啊！等一会儿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知道吗？”
“俊恩知道，娘你放心！”小俊恩懂事的点头。
“乖。”摸摸他的头站起来，随丫鬟进屋去。
她听说过鹿剑山庄庄主的风流事迹，他不断的从外面带女人回来，每个女人开始的时候都是十分宠爱，然到最后都免不了被冷落的命运。他不愿意这些女人给他怀下子嗣，事后总会叫人奉上避孕的药汁，很多女人因为这种药再也不能怀孕，甚至出现其他方面的副作用。她想这次大概也是为这样的事情而来。
“主子。”丫鬟在床帐前停下来，“女医来了。”
“升帐吧。”里头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丫鬟挽起床帐，露出床上女子娇弱的面容。乍见这副面孔，语湘实在惊艳。好清艳的女子，虽然脸色苍白，却难掩她的天生丽质，精致的五官无需雕饰便可倾城倾国。而且，似乎有些面熟的感觉，只是记不住哪里见过。。
“女医请坐！”女子紫嫣微笑的招呼语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自己倚靠床头。初见语湘，她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微微咬着嘴唇失神。
语湘不客气的坐下来，开口问道：“夫人哪里不舒服？不妨对我说。”
紫嫣低下头，哀哀怨怨的模样叫人怜惜。她轻声说道：“十多天以前喝了不孕的药汁，恰逢来葵水，不想至今葵水未停，有时腹痛如绞。心里有些害怕，所以请女医来瞧瞧。”
“葵水量大不大？”语湘问。
“断断续续，时大时小。”
“颜色如何？”
“颜色暗红。”
“把手伸出来我把脉。”
把完脉，语湘略显沉重的说道：“避孕的药汁不能多喝，喝多了伤身。再说，你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怎么受得了药汁不断。我先给你开副药，停了葵水。停了以后还是按我的方子抓药，调理身子。但是避孕的药汁是不能再喝了，否则，可能连你的命都会丢掉！”
紫嫣听了脸色更加苍白，眼中闪过痛苦的颜色。“我知道了。请女医赐方吧！”
语湘看她如此谦恭有礼的模样，完全不像其他被豢养宠坏的小妾般趾高气扬，又是清丽绝色，心中不免对她十分怜惜。心想这个庄主真不是男人，总这样折磨苦命的女子！生了他的孩子又怎样？不喜欢她们生孩子又要在她们身上寻欢作乐，偏偏拿她们的身体开玩笑。简直是岂有此理！如果让她见到那个下流可恶的庄主，一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小俊恩答应了母亲在外面等，可是等的时间长了他便失去了耐性，一心想着刚才那个院子里的秋千。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才出来，他有些按捺不住，脚步往刚才的院子挪去。他只要荡一下下就好啦！
小俊恩高兴的荡着秋千，一时忘形的咯咯笑着。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飞，如天上的小鸟一样自由。不知道伸手能不能摘到天上的云朵？
楚易经过廊檐听见小孩子的笑声，十分的奇怪。后院什么时候有小孩了？哪家的毛孩竟敢跑到这里来玩？他快步走过去，正想发火，却在看到孩子的容颜时愣住了。眉眼长得好像她！
小俊恩发现来人，急匆匆的跳下秋千，差点摔了下来，被楚易及时接住。他紧张的说：“谢谢叔叔！”
楚易看了他良久才将他放下，一改初时的恼怒温柔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俊恩。”
“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陈语湘，大家都喊她女医。”
“陈语湘？”他苦笑，忘记自己根本不知道心中那个女子的名字，问了何用？后又想起紫嫣身体不适快半个月，想必是请了女医来瞧。他看着眼前的孩子，笑问：“你很喜欢荡秋千吗？”
“嗯，荡在上面，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好好玩哦！”小俊恩满脸的天真。
“既然你喜欢，叔叔叫人在你家做一个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有种想要疼宠他的冲动。
“娘已经答应给我做了。我家房子小，放不下两个的。”
“那你还喜欢什么？叔叔都可以答应送你！”
“真的吗？可是娘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你娘为庄里的人看病，怎么能说无功不受禄呢。告诉叔叔，想要什么都可以。”
小俊恩想了一下，笑道：“我可不可以要很多很多的药材？”
“你要药材干什么？”楚易很好奇，这个小鬼居然什么玩意都不要只要药材。
“娘经常给穷人看病，那些病人又买不起药材，娘不但不收诊金，还补贴人家药材费。如果我们有很多药材，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俊恩人小鬼大的说着。
楚易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如此胸怀广阔，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人。他笑道：“那你快跟叔叔说你家住在哪里，叔叔会派人送药材过去。”
“真的？”小俊恩高兴得跳起来，“我们家住在东街西岭胡同，你只要问女医，没有人不知道的。”
楚易还要说些什么，一个年届中旬的男子走过来，恭敬的说道：“庄主，四川风雷堡派人过来求见。”
“嗯。”楚易站起来，又看了几眼小男孩，笑道：“你放心，叔叔不会食言的。你和你娘回家等着就是了。有时间常常到庄里来玩，叔叔很喜欢你。”
旁边的玉叔呆愣的看着他们的庄主，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孩子吗？后院的女子他从来不让怀孕的。如今怎么对这个小男孩这么好？他端详了几眼小俊恩，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听见庄主在喊自己，应道：“庄主请吩咐。”
“你吩咐下面的人，寻齐各种药材，即刻送到女医的家里。”楚易当着俊恩的面令道。
“是，我马上去办。”玉叔说着退下。
楚易摸摸俊恩的头说：“叔叔还有重要的事，你在这里玩吧。”
“谢谢叔叔。”见好心的叔叔消失不见，小俊恩才想起自己出来太久了，赶紧蹦蹦跳跳的跑回去找母亲。语湘从紫嫣房里出来，四处找不见儿子正着急，看见他从月亮门飞奔过来，故意板起脸。
“不是说了不要乱走吗？这里是别人家，冲撞了主人怎么办？”
“娘，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去玩秋千而已。”小家伙搂着母亲的大腿撒娇，又仰头说：“娘，我刚才遇见一个好心的叔叔，他说要送给我们很多药材呢！”
“什么叔叔这么好心，还给我们送药材？”她蹲下来擦擦他脸上的细汗，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太容易相信人，不要给拐骗了才好。“我们快点回家吧。”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小俊恩在后面蹦蹦跳跳道：“娘，我是说真的。叔叔答应我了，他不会骗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骗你？你才第一次见他。药材多贵啊，他凭什么要送给你？”
“他为什么要骗我一个小孩子呢？他说很喜欢我，还让我常常去玩呢。”
“以后不要这样乱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了鹿剑山庄。当跨进自家独进小院的时候，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子里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浓郁的草药味充斥整个空间，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小俊恩跑过去拆开一包看，果然是预想中的草药，高兴的跳起来，“娘，就说没有骗你吧！叔叔真的给我们送草药了。”
“他为什么要送我们草药？他跟你说了什么？”语湘皱起眉头，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无缘无故答应小孩子送人家一大堆草药，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问我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给我。我就说可不可以送很多草药。叔叔真是好人，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娘，我们有好多草药了耶！”小俊恩高兴得不得了，却没看见母亲脸上的阴影。
“你知道送你草药的是谁吗？”语湘郁郁的问，她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收下一大堆东西，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没有告诉我名字，不过有个伯伯过来喊他庄主。”
“鹿剑山庄的庄主？”奇怪了，他为什么无端端送我们这么多草药？她不喜欢无故承情，所以一定要去弄个清楚。想罢对孩子说：“你呆在家里，娘一会儿回来，不要乱走啊！”
第一章 追溯过去
来到鹿剑山庄，语湘自称女医求见庄主，不消一刻，立即有仆人引她到大堂。
楚易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见自己，他故意把一大堆草药送到她家，她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对于孩子的母亲，他很好奇，不知道他们母子会不会有相同的眼眸？会不会就是……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早就听闻鹿剑山庄庄主的冷酷无情，在为庄主的女人看病后，语湘对这位庄主自然更没好感。就算他遣人送了这么多草药，对他的厌恶也没有丝毫减少。她倒想见识一下那个可恶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庄主，女医带到。”仆人说完退了出去。
楚易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口即将踏进的人。他一边希望是她，一边希望不是她，心里矛盾得很。不是她的话，他自然失望；如果是她怎么办？说明她已经嫁人生子，他们之间……
语湘的身影一转进大堂，楚易的心就漏跳了一拍，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深深的震惊。真的是她！七年了，终于找到她了！
语湘跨进门槛才终于抬头看他，愤愤的神情被突如而来的意外震惊得无以复加。是他？怎么会是他？七年来的挂念忽如潮涌，心痛如绞。没想到他就是那个视女人如衣服，丝毫不关心女人身体的大恶魔！
“你就是女医？”楚易的声线几乎颤抖起来。找了她七年，没想到她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老天开的什么玩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湘清清喉咙说道：“楚庄主，久闻大名！”
看她摆出一副陌生和疏离的姿态，楚易微感受伤，努力镇定的说道：“你……”
语湘冷冷打断他道：“小女子无功不受禄，楚庄主为何遣人送了这么多的药材？”
楚易压抑心底的激动，扬起嘴角道：“听说女医经常给穷人看病不收诊金，楚某也希望能做点什么。干脆把药材送给女医，方便散给病人。”
“如此，谢谢楚庄主了。”既然他想做好事，何不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那么多药材放在庄里不用也要发霉。看她多好心的为他着想。“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语湘——”楚易着急的伸手拦她。她的名字还是从她儿子口中刚刚得来。
语湘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俊恩告诉我的。他说他娘叫陈语湘。”楚易说着，眉头紧皱，不愿接受事实的心痛凌虐着他。没想到，再见面她已嫁为人妻！那他怎么办？他找了她七年啊！
说到俊恩，语湘微微动情。但是一想到他的劣迹，她便不能原谅，冷硬的说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多谢楚大庄主的恩德，我会告诉病人您的施舍的！”
“语湘！”楚易握紧了拳头，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溜走，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她要这么无情？七年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语湘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冲出鹿剑山庄。她靠在墙边，终于大口大口的呼出气来。天哪，怎么会是他？怎么可以是他？
七年的梦就这样破灭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还记得七年前，她刚刚来到古代这个世界，穿在一个叫小柳的女子身上。无以为业，便将在未来学的医术和家传中医结合起来，给人看病满足生计。有一****上山采药，遇到重伤昏迷的楚易，就把他带回家疗伤。
他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中间不知度过了多少次危险期。小柳细心的照顾，日夜不懈，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当夜竟又全身发冷，叫人担心。无奈之下，只有上演电视上最狗血的情节，去了自己的衣服，钻进他的被子里给他取暖。
先不说她是未来的人，就算不是她也心甘情愿。从第一面见到他就被他俊美无俦的脸庞深深的吸引，那如刀削般的坚毅轮廓，何种男子才会拥有？不停的猜想他的性格，却渐渐爱上那个假想的人。所以，为了他，她可以毫无怨言！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紧紧的抱着他，肌肤相贴，亲密如夫妻。而他，不知何时醒来，正傻傻的看着她甜美的脸庞！
虽然和陌生人抱在一起，他却没有一丝抗拒，甚至不想吵醒熟睡中的她，满足的看着她梦中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自己，衣不解带。偶尔醒来都可以看到她趴在床边熟睡的样子，他总是来不及和她说话就又疲乏的昏睡过去。
经过一夜的煎熬，他感觉今日好了很多，也没有像之前昏昏欲睡。专注的看着她柔美的脸庞，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柔弱中又带了点坚强。感受着她肌肤相贴的温暖，禁不住慢慢靠近她性感的红唇，想一亲芳泽。就在这个时候，小柳睁开了眼睛，愕然的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忽然间满脸红霞。
她的羞涩令他更加无法自制，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但是又怕冒犯了她，令她生气，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小柳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冲出心房。他要这样看着自己多久啊？鼓起勇气迎视他的目光，却不期被紧紧胶住，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他睡着的时候眼线就很狭长，睁开眼更见其深邃得溺人。被他的柔情包围，她渐渐有些迷失，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靠。
楚易得到她的鼓励，再也忍不住吻上她的红唇。她的甜美令他无法就这样满足，想要得到更多更多，满室的春光旖旎，激荡起一波波春潮……
事后楚易疲累的睡了过去。小柳心疼的看着他胸前因剧烈运动而裂开的伤口，柳眉紧皱。屋里已经没有草药了，她必须尽快摘回一些给他敷上才行。于是穿上衣服，忍受第一次带来的不适，背上药篓去采药。不难想象，当她回到陋室，他便消失不见了。她不去想他抛弃自己的可能，反而担心他的仇家找到他，置他于危险之中。
整日的惶惶不安得不到答案，想去问人，却发现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去找他？小柳怕他回来找自己，也不敢离开村子去别的地方，直到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未婚先孕在当时是要被浸猪笼的，小柳只好化用她在未来时的名字陈语湘，到别的地方去生活。靠着精湛的医术，生活过得倒还好，只是时时救济穷人，常常落得十分拮据。对于外面的人，她声称俊恩是遗腹子，孩子的父亲从军的时候死了。众人都很可怜她，在她大腹便便的时候还给予帮助。
就这样，一直过了七年。
没想到再相见他就是那个冷情残酷的楚易楚大庄主，身边有无数的女人，却都得不到好的下场！他是魔鬼吗？为什么要这样去折磨女人？孩子父亲完美的形象在一瞬间全部打破，她觉得茫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怎知是个对女人如此残酷的男人。他如果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而且都这样大了，他会怎么做？听说他某个女人使计怀了他的孩子，最后被迫喝药流掉。那么他也会杀了他们母子吗？不，不能让他知道俊恩就是他的孩子，绝对不能。
语湘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家，一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便紧紧搂住，激动的告诫：“俊恩，答应娘，以后再也不要去鹿剑山庄，也不要再见那个庄主。娘求你，好不好？”
“娘，你怎么了？”俊恩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可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呢。
“你快答应娘！”
“哦，孩儿答应。”为了安抚母亲，他只有这样说。他怎么舍得母亲难过呢。
“俊恩，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欺负女孩子。女孩子是柔弱的群体，你要担起保护的责任。特别是你的妻子，一定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明白吗？”
“娘，俊儿才六岁呢。”小俊恩脸红起来，母亲今日怎么胡乱说话。
语湘这才觉得有点过分了，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便笑笑说：“娘知道你懂事。娘这辈子有你，是娘的福气！”
“孩儿有娘也是孩儿的福气。”俊恩嘴甜甜的说，又鬼精灵的看着母亲问：“可是娘为什么要不开心？”
“娘没有不开心。娘只是一时感触而已。乖，咱们把一屋子的草药整理好。”说着站起来，开始整理分类草药。
找到语湘的下落，楚易却再也按捺不住。但是想到她疏离冷漠的神情，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她一定是在恨自己当初一走了之。可是，他也有苦衷啊。七年来，他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她！
然而，还有可能吗？她都已经有了丈夫孩子，他们之间是……
“庄主！”玉叔的出现打断了他的痛苦。
“怎么样？”言语淡淡的问。
“女医的丈夫从军的时候牺牲了，现在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
听到这个消息，楚易即刻振奋起来。“这么说……”他还有机会！嘴角扬起微笑，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玉叔看着庄主暗暗欢欣的模样，似乎还真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情绪失控。看来这个女医是庄主多年来心头的结。
楚易来到语湘家里的时候，看见她正在给病人抓药。
“女医，你看这实在不好意思，每次看病没钱给诊金，反而还要你倒贴草药。你说你这恩情，我什么时候才还得清啊！”病恹恹的老妇人充满歉意的说。
语湘的微笑在看见楚易的时候就僵住了，只是对老妇说道：“老人家不必介怀，这些药都是楚大庄主所赠。要说感谢还得谢楚大庄主。”
老妇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院子里高大的男人，拿起药鞠躬道：“谢谢女医，谢谢楚大庄主。”
“老人家别客气。”楚易微微笑道，目送她颤巍巍的走出了院子。
“不知楚大庄主驾到，有何指教？”语湘冷冷说道，站起身去整理草药。
“过来看看。”见她对自己筑起防备的墙，让他有些泄气。
“小门小院，有什么好看的。”
“俊恩呢？”
“他去给邻村的宋爷爷送药去了。”
“他一个小孩子，走丢了怎么办？”莫名的，心里起了股担心。他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就要帮着做这些事，看来他们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但是没关系，他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虽然俊恩是她与死去的丈夫的孩子，他也可以接受。只要是她的孩子他就可以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语湘看着他眼中自然而然的担心，有一瞬的惊悸，随即很好的掩饰住，仍旧淡淡说道：“他是小，但比起同龄的孩子成熟不少。这种事他也做了不止一次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难保有个万一。”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出门看诊去了。”语湘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你就只给穷人看病吗？”
“我是一个女人，只有穷人才愿意接受一个女人的看诊，因为他们没得选择。”有钱人只会请大药铺的郎中，哪里会相信一个女子的医术，就算她现在名声鹊起，愿意请她的有钱人家还是很少。
“我请你做鹿剑山庄的药师。”
“不必了。我喜欢给老百姓看病。”
她想也不想的拒绝让他更加无奈。看着她背上包出门，赶紧追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语湘被他的脚步搅得心烦意乱。
“去看你诊病，或许有帮的上忙的地方。”楚易说得理所当然。
“不必了。楚大庄主是个大忙人，哪里敢麻烦你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为什么一定要叫楚大庄主呢？以你我的关系……”
“你我什么关系？楚大庄主不要乱说话，坏了小女子的名节！”语湘怒目相对，很不高兴他在这个时候提起往事。
楚易也觉得自己冒犯了，叹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应该太生疏。”
“包括这次我们也不过见了三次面，楚大庄主的热情小女子无法理解……请你别再跟着我了，免得别人误会！”语湘气闷的说完转头就走。
楚易眼神一黯，没有即刻跟上去。就算她再如何与自己撇清关系，他仍旧不愿放弃的，他找了她七年啊！他压住被她刺伤流血的伤口，却甘之如饴。总有一天，她要她再次接受自己。
语湘串过每一家病人的门，总是受到热情的对待。有些人没有诊金可以给就送一些自种出来的蔬菜，语湘也都一一接过，不让他们感到欠自己人情。
最后出诊的是一个老母亲与儿子相依为命的农家。男子三番四次对语湘表示好感，老母亲也乐见其成。只是语湘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推了几次他们都不愿意放弃。这回结束诊治老人家的病，男子送出来，与她默默走了一段路。
“语湘，你还没有考虑清楚吗？”男子问。
“刘大哥，你不要再逼我了。孩子的父亲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改嫁。你还是赶快找个合适的女孩子，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语湘再次无奈的直白说明。可惜刘大哥倔强得不行，一旦认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刘蒙着急说：“为什么？你丈夫也过世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你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个男人在家，我实在看不过去。”
语湘冷下脸来，“如果刘大哥是因为可怜我才想要娶我，我看就不必了。”
刘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语湘，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自从认识她以来，就再也没有看过别的女人，只想娶她为妻。可惜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几次三番的推脱。
“刘大哥，我也说了很多次，不要再把时间……”语湘很无奈的再次重复。
“我知道，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刘蒙还是不死心，“你是不是觉得我照顾不了你们母子？”
“当然不是。我……”没有感情的婚姻又怎么会快乐呢？她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交出去。可是，她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她还期待什么？是啊，她期待什么？以前等待再见到孩子的父亲，如今见到了，却是……长叹了口气，她淡淡说道：“我找到孩子的父亲了，他其实并没有死！”
刘蒙震惊的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她的话。“那……他怎么不回来？”
语湘扭过头，明显的不想谈这件事。她没有说谎，却不得已拿这件事来做挡箭牌。脚步匆匆的离开还在发呆的刘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为什么会是楚易？为什么要是他呢……
而一直闲闲的坐在树上等她出来的楚易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好大的打击。怎么会？不是说她的丈夫从军的时候牺牲了吗？怎么会还在？如果还在，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她还挂念他吗？还爱着他吗？
楚易觉得自己的心撕裂的痛。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的结果。难道两个人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他怎么可以没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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