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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神话中诞生

人类的进化实际上就是一种思想的进化,人类是一个群居动物,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组织,而有组织就需要维持组织分工、运行的秩序,那么就必须要有一套理论为秩序提供理论依据,在当今,我们已经有相当发达的科学引导我们的认识,而在人类的蒙昧之初,科学技术相当低级,无法解释人类所能看到的、所能听到的一切,这时候就必然要用未明的神秘力量来解释一切,所以,全世界分布在各大洲的人类社会都有一个神话时代。这个神话时代在今天已经成为讲述古老故事的乐趣,但在那时却是真真切切的思想理论,既是民间信仰,也是政治思想依托,所以,世界个文明也都存在一个僧侣时代,之后再进化到君权神授时代,直到近现代科学照亮了天空、大地、海洋和宇宙,这才让人们意识到并没有一个神存在,我们这个世界的神就是我们自己,所以才出现了近现代民主制以及无神论政府。

在那个神话时代,全世界各文明的神话虽然有所不同,但在神的统治方式、神的力量、神的社会组织等方面却出奇的相似,其实,这也就是说,世界各文明的神话实际上也就是人类社会组织的反映,神话世界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一面镜子,只不过披上了神秘的力量。当然,人类社会也始终在用人类的理性思考探索未知世界,中国的《易经》就是这样一种对世界本原的思考和解释,西方也有人类社会是由风木水火土等几个元素构成的元素论,但都因为科学的局限而玄而又玄。因而,这一时期神话还是最好的、最合理的、最通俗易懂的理论,仅团这是神话,其实却是最世俗的。

关于世界的起源总是第一个问题,因此,无论哪个文明的神话都必须先从这个问题开始。中国神话的第一人是盘古,而盘古又是如何来的就无人能做出解释了,所以这个神话的开端其实并不好,因为从逻辑推理上原点设置的不清不楚。但这似乎无关紧要,因为总算有了个开始,神话时代要的也就是一个不清不楚的开始,否则什么也解释不清了,因为人类社会对混沌初元本来就弄不清楚。犹太教的世界起源也是由一个说不清来历的一元的神开始的,由于他是万能的,所以他说应该有天就有了天,他说应该有地就有了地,他说应该有河流海洋于是就有了河流海洋,最后他还照着自己的模样造出了人类,其实这个上帝是被人类按照自己模样照葫芦画瓢描绘出来的。

尽管世界各地都有一个神话时代,但世界各地的神话都不是随意编造出来的,是一种文化,也就是社会的反映。

神话理论既是一种文化,就和其他文化一样,也有继承和发展,还有变异和创新,希腊神话就是继承自古埃及神话,但又被本土化,形成了希腊文化。在希腊之后,征服了希腊的罗马人又继承了希腊神话,但同样又变异成了罗马神话,很多神都有了罗马名字,但其实他们还是和希腊神话中的一样,甚至包括故事都一样,而这个故事追根溯源则是古埃及,故事在千百年里只是不断地在翻版,人物、情节却差不多。

当然,世界各地的人编织神话就和女人们编织毛衣差不多,虽然都是神话,大体也差不多,但花色就不同了,美观程度也大相径庭。比较而言,希腊神话最富人性和感染力,最为生动。

另外,还要说一句,神话是有了文明之后才诞生的,所以还要注意到这应该是一个有了相当文明程度的社会对以往世界和现有世界的追述性描绘和解释,所以,这时一个按照已有文明程度对先前时代的解释,这当然也就参照了现有社会,而且也有“为我所用”的成分,别忘了神话时代的神话理论也是一种政治思想。所以,东方中国的神话世界是一个专制王权的神世界,与当时的社会相对应;而古希腊的神话却透着当时希腊社会的形态,比如乱伦、纵欲、野蛮等。而这些在东方神话里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儒家思想是个禁欲思想,希腊社会则是纵欲社会,崇尚自由,中国神话则严厉的社会规范,一切以儒家礼教为准,如来佛祖也要归服玉皇大帝,而在希腊神话里宙斯虽然是最高的神,但希腊神社会明显是指是一个松散的集合体,甚至都没有组织性,也就是诸神都是自由的,只有力量的区别,而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社会礼教约束。所以,希腊的神话充斥着各种乱伦、纵欲和掠夺,其实这就是当时的希腊社会。

希腊神话也是从一片混沌开始的,这时的世界处在无边无际、永远黑暗的混沌中,在这期间,最先诞生了地神盖亚(Gaia,Mother Earth)。

盖亚诞生后,她就开始创造世界,最主要的就是创造各种生命,在她的躯体上,诞生了永恒黑暗的塔尔塔罗斯(Tartarus),也就是赋予了原宇宙黑暗与生命,使之人化。然后又诞生了力量强大、能使一切充满活力的爱神厄洛斯——希腊神话与中国神话的另一显著区别就是希腊神话将人的种种情欲、感知分化归属给了各个神灵,中国神话中由于存在禁欲主义的框架因此人的各种感性被冷酷无情地压制在体内而不得外延。在有了永远黑暗的塔尔塔罗斯之后,盖亚还创造了黑暗之神埃瑞波斯和夜神尼克斯。随后,盖亚创造出了一片蔚蓝而又无边无际的天神乌拉诺斯(Uranus,Sky)。

盖亚在创造这些神的时候是没有性爱过程的,这倒更像是生物学最初的通过细胞分裂的无性繁殖,但没有性活动显然不符合繁殖的逻辑,因此,盖亚在创造了几个神之后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丈夫,这个丈夫就是她的儿子之一、天神乌拉诺斯。其实,到此时,盖亚才开始创造人类社会的,而此前的“无性繁殖”只不过是创造人类社会的环境:大地、天空和黑夜,以及永远黑暗的宇宙。

盖亚和乌拉诺斯成为夫妻之后,就接连生下了六对男女,即12个提坦神,提坦神力大无穷,性格暴躁,这么多的提坦神似乎象征着希腊的群山。除了这12个提坦神之外,盖亚和乌拉诺斯还生了6个巨大神,三个独眼巨人和三个有50个脑袋、100个手臂的百臂巨人,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都十分高大,与高山相等,这显然是代表山间的猛兽。希腊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因此首先就会有山神和山中巨人。盖亚还和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永恒的黑暗之神塔尔塔罗斯生下了百首怪物提丰。

此时,盖亚的孩子们已经形成了最初的社会,且男女各半,因此开始了第二代繁殖。12个提坦神就是6对夫妻,乌拉诺斯的兄弟姐妹也同样有了生育。海洋之神俄刻阿诺斯和女神忒提斯生出了江河湖海及一些大洋女神;黑暗之神埃瑞波斯和夜神尼克斯生下光明之神埃忒耳和快乐的白昼之神赫墨拉;提坦神许帕里翁和提坦女神忒亚生出了太阳神赫里阿斯、月亮神塞勒涅和晨光女神厄俄斯。阿斯特来俄斯和厄俄斯生下了东西南北四个风神——希腊是一个海洋民族,因此对风分的很清,有东南西北四个风神,而在中国由于大陆因素而对风向并不是很关心,所以只有一个风婆。克罗诺斯和瑞亚也生了几个孩子,其中最小的儿子就是后来的宇宙之王——雷神宙斯。

至此,这个神的家族已经人丁兴旺,但还不够繁盛,因此,繁殖仍在继续,此时,应该是第三代繁殖,这是主要是以宙斯神为主,因为他这一支将来是希腊世界的主宰。

宙斯和他的姊妹婚姻庇护神赫拉结为夫妻,宙斯和赫拉及其它女人的孩子中有许多都成为希腊诸神中的主神:如青春女神赫柏、雅典的守护神雅典娜、光明之神阿波罗等。

宙斯这时作为希腊诸神之王表现的很纵欲,他的妻子赫拉原本是被海神忒提斯收养的,当宙斯看到她后就抢了过来,在其结婚时地神盖亚送给他一棵金苹果树。宙斯接下来又看中一个女人,这就是美丽的女孩伊俄,当然,赫拉和世界上所有女人一样,都醋意大发,宙斯也和所有男人一样,总要遮遮掩掩,为此他把伊俄变成了一头母牛。但这事儿还是让赫拉知道了,她把伊俄交给百眼巨人阿尔戈斯看管。后来,伊俄被赫尔墨斯救了出来,赫拉于是又派一只巨大的牛虻,把伊俄从一个国家赶到另一个国家,伊俄被这只巨大的牛氓整日追赶而不得不疲于奔命,最后经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指点逃到了埃及,这才恢复了人的面貌。在埃及,伊俄生下了她和宙斯的儿子厄帕福斯,他也就是后来埃及的第一任国王——希腊人此时显然已经将世界希腊化了,把埃及说成了是由希腊神创立的,而且还是一个私生子,颇有埃及为边缘之国的含义。

实际上,不仅埃及被希腊人视为边缘之地,整个欧洲大陆那时也被希腊人看作是希腊神的私生子。

当时,好色的宙斯偶然遇到了腓尼基西顿城的国王阿格诺尔的美丽女儿欧罗巴,于是他又一见钟情,为了能悄悄地骗走欧罗巴,宙斯就变成了一头漂亮的金牛,于是天真无邪的欧罗巴骑了上去,公牛立即狂奔起来,踏海奔天,欧罗巴起初还高兴地大笑,但一会儿就害怕起来,开始哭泣,宙斯见欧罗巴哭泣就指着她身下阴影遮住的土地说:别哭了,下面的这片土地就都是你的了。于是,那片土地就被命名为欧罗巴,这就是今天欧洲名字的来历。

希腊神的世界也和希腊戏剧一样充满讽刺——身为婚姻守护神的赫拉竟然连自己的婚姻都守护不住,她的丈夫三番五次寻花问柳——宙斯先后和许多女人有过恋情:他和忒拜国王卡德莫斯的女儿塞墨勒生了酒神狄俄尼索斯;和智慧女神墨提斯生出了雅典娜;和迈亚生出了众神使者以及道路和旅人的保护神赫尔墨斯;和河神阿索波斯的女儿埃葵娜生了埃阿科斯,他后来成为厄诺皮亚岛国王;和河神阿索波斯的另一个女儿安提俄伯生了忒拜的主宰、孪生子仄托斯和安非翁;和阿尔戈斯国王阿克里希俄斯的女儿达那厄生了英雄帕尔修斯;和女神慔涅木摩辛涅生了九个美丽的缪斯;和迈锡尼国王的女儿阿尔克墨涅生了传奇英雄赫拉克勒斯;和勒托生了光明之神阿波罗按照这份名单来看,希腊很多重要的神其实都是宙斯的私生子,相反,宙斯和赫拉正统婚姻所生的孩子却不多,而且很无能,他们是:狂暴的战神阿瑞斯,还有火神和锻冶之神赫菲斯托斯,而赫菲斯托斯还是一个跛足。因此,从中可以看出,希腊颇有些认同自由放纵的结果,正统婚姻反而十分弱化。希腊社会如果按照中国人的眼光显然是一个偏主废中的社会。

希腊神话中有控制欲望的神,也就有利用控制欲望来控制事情的事。光明之神阿波罗和达芙妮之间的爱情故事就是被欲望和毁灭两支箭决定的。由于阿波罗得罪了玩金箭的厄洛斯,结果遭到了报复,他分别用唤起爱情和毁灭爱情的两只金箭射中阿波罗和达芙妮。结果,当阿波罗见到达芙妮时立即爱上了她,而达芙妮看见阿波罗则很害怕,像风一样地逃跑了,阿波罗于是在后面追赶。达芙妮边跑边发出痛苦的呼喊,话语中口不择言,向天地发誓说就是失去美丽的容貌也不愿意嫁给阿波罗,结果誓言应验,她立即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当看到达芙妮变成一棵树之后,阿波罗痛苦不堪地在树下哭泣,他自言自语地说:以后就用你的枝条装饰我的头盔,用你的绿叶装饰我的竖琴和箭筒吧!愿你永不枯萎,永远苍翠!已经变成月桂树的达芙妮此时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摆动树枝,让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受到了感动,但悔之晚矣。

在希腊神话中,追逐女人的游戏比比皆是。

自然,作为政治思想的源泉,希腊神话中也浸透着希腊人的政治观念。和世界许多文明一样,希腊也曾存在一个王政时代,希腊神话有一个主宰之神所反映的也是这一状态。在宙斯成为众神之王之前是乌拉诺斯为王,当盖亚生育的时候,他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力和位置,竟然将盖亚所生的孩子打回腹中。盖亚希望孩子们能起来反抗残暴的父亲,但大多数孩子们惧怕乌拉诺斯,最后只有小儿子克洛诺斯想办法推翻了乌拉诺斯的统治,接管了权力。

克洛诺斯成为众神之王之后也同样害怕子孙们推翻他,他没有采取将孩子们打回娘胎的办法,但也差不多——他把自己的5个女中一个个吞到自己的肚子里,赫斯提亚、墨忒耳、赫拉、哈德斯和波塞冬此后就这样在父亲的肚子里忍受痛苦,直到宙斯前来解救他们。

克洛诺斯的妻子瑞亚不久又要生育了,她不希望这即将出世的孩子也遭此厄运,于是在即将临产的时候逃到克里特岛上的一个山洞里生下了宙斯。她知道瞒不过克洛诺斯,于是就用一块布裹了一块长石头送给克洛诺斯吞食,克洛诺斯一口吞了下去,没有发觉上当,宙斯就这样躲过了灾难。

宙斯出生后在神女阿德拉斯忒亚等神的保护和养育之下长大,当他长大后,独目巨人为他制造了闪电和霹雷,他就用这种武器向父亲克洛诺斯发起了挑战,并最终战胜了克洛诺斯,救出了兄弟姐妹,成为众神之王。在宙斯之后,再没有其它神能够挑战他的地位,由此他成为希腊诸神的主宰,也就是宇宙,即cosmos,而这个词汇在希腊语中也就是强调秩序与协调之意。

宙斯成为世界之主后,将世界的大地交由大地之母盖亚,把海洋交给了自己的兄长波塞冬,地狱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哈迪斯,他自己留下了天空和万神之主。

和世界其他神话一样,希腊神话中也有一些同情人类的神,他们为人类带来种种好处,而这是要背叛天庭的,因此会遭到惩罚。在希腊神话中,为人类带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就是一个亲近人类的神,他为此被宙斯的两个仆人“权力”和“力量”钉在斯库提亚海边的悬崖上,然后让一只鹰每天啄食他的内脏,这是一种永不停息的折磨。

在今天看来,乱伦和纵欲是一种道德低下的表现,其实不然,在人类历史上各文明都曾有一个相当长期的乱伦时期,如古埃及就曾长期保持乱伦,且不仅是法老家族,包括民间也曾普及;各游牧民族也有这样的乱伦期,这种情况直到宗教成为世界主要精神思想后才被禁止,总体上来说,人类社会从纵欲走向了禁欲,基督教、犹太教、伊斯兰教、佛教都是主张禁欲的,在东方的中国,虽然宗教没能成为国家的主要思想,但儒家思想起到了和宗教一样的作用,也是禁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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