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的图案出现在黑衣人的脚下,她根本没有发动法术,所以缪加也就感知不到对方的实力,这是最可怕的了。
从外表来看,黑衣人使用的是一种来自龙息的古法术,被称为灵道。
灵道法术,简称灵术,是古龙息的一种特殊功法,区别于现代术形,灵术可以由学习得来,其中最强的境界就是天人合一。
缪加看见黑衣人此时不能移动,这是极好的机会,她要速战速决,至少不能让对方伤害到毒海。
虽然双方距离不近,但是缪加的精神法术是无视距离的,如此以来,这场战斗缪加占据了先手。
先手通******神法术发动!
缪加身边重新凝聚起阵阵黑影,术形力场上升,一道强大的精神冲击朝黑衣人袭去。
“灵道如一,心境无恍!”黑衣人说道,她的眼眸发出金光,直接硬抗缪加的进攻。
缪加吃了一惊,黑衣人竟然完全抗下了自己的法术,并且她的灵术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剑鞘自动脱离,黑衣人的直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空隙,震开了周围的空气,整个剑身都环绕着看不见的力场。
缪加咬着牙,她没怎么见过灵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在缪加进退两难时,毒海碰了碰她。
“毒?你要干什么?等等!”缪加刚回头就被毒海拉到身后,他的态度好像改变了。
“虽然不记得了,但我想做的………”毒海说道,“是离开这里。”
“我只想离开,所以不要管我了。”毒海的眼眸闪耀着烈火,“我的脑子已经受不了了。”
毒海说完,缪加急忙朝他脖颈看去,骇人的裂痕开始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这是烈血症恶化的样子。
“别再激动了!你会死的!”缪加抓住毒海的肩膀,朝他大叫。
毒海推开缪加,“我控制不住啊……我控制不住………”
看那毒海的态度,他是决心要和黑衣人战斗,然后离开这,缪加想阻止他,但毒海执意要走,也许只能帮到底了。
“给!”缪加果断抛出机械眼罩,“它可以恢复你的视力!”
“谢了!”毒海应了一声,拿到立刻戴上,视力恢复,机械眼启动!
红光散射,毒海半张脸都被眼罩遮住,他此时就像是冷血的杀手,之前那人畜无害的表情再也不见。
缪加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但那个人百分百就是毒海本人,他的身躯开始变化。
从裂痕处爆出无数块结晶体,它们像是铠甲一样渐渐包裹起毒海的脆弱部位,沿着裂痕蔓延,就像是藤蔓一样。
然后就是爆裂,结晶体在凝聚后顿时爆裂,化作碎屑覆盖地面,它们在地上越汇越多,最终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形生物。
缪加连话都说不出,因为眼前这个情况,很明确在告诉她,毒海是个召唤术士!
召唤术士,几乎都是拥有悠久传承的,他们的法术可以兼容原始术形和现代术形。
可是缪加之前没有在毒海身上感受到一丝召唤的能力,他觉醒了法术适应性了吗?
可是这真能觉醒吗?
毒海几乎不等黑衣人反应,直接冲了上去,黑衣人也不逊色,“很好,你终于显露出真面目了!”
“缪加小姐,你就看着吧,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黑衣人咆哮道,“玄离剑,出!”
直剑微微一颤,便像拥有了自主意识一样灵敏无比,黑衣人操控起来更加飘逸无影。
两人距离极速拉近,毒海其实不想战斗,但是他的体内,总有一股血腥的意志,是它,它完全复苏了。
可以说这个结晶体就是它的化身,此时此刻,不是毒海召唤它战斗,而是它强迫毒海战斗!
嘭!嘭!嘭!
呲———!
玄离剑刃切割在结晶体上,爆发出阵阵星火,结晶体坚固无比,而玄离剑光光是震开的气浪,也能切割掉旁边的废品。
本来毒海是不能跟黑衣人近距离作战的,但是因为机械眼罩的高精度动作捕捉,硬是跟上了黑衣人的幻影身法。
黑衣人表情渐渐难堪,她似乎不能马上解决掉毒海,毒海也不能马上打败她。
“玄极!”黑衣人使出剑法,一道斩击,终于切断了结晶体的手臂。
但是毒海抓准时机,一拳冲击,正中黑衣人腹部,可惜黑衣人借力化力,没有多少伤害。
缪加想帮助毒海,但是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尤利乌斯之瞳,能力大大损半,不过她的烈血症好像也减弱了些。
玄极!
玄极!!
玄极!!!
黑衣人一剑剑硬是斩断了结晶体所有的肢体,但是它很快便恢复,并且变换了形态,转化为液体的模样。
黑衣人几次想刺破毒海的铠甲,但是刚刚破开外壳,立马就有新的结晶生成,根本无效。
“当初也是这么做的吗?”黑衣人越来越生气,“你的真面目可真恶劣呢!”
“我不记得任何事,如果你非要杀我,那我别无选择。”毒海无奈回应,“让我离开这。”
“做梦!”黑衣人喊道,“我今天就没想让你活着离开!不然怎么对得起洛尔的死!”
?!?!
噗!
黑衣人的玄离剑刃又一次贯穿毒海的躯体,但是这一次他一点都不痛,只是呆住了,刚才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事。
因为一瞬间的分神,黑衣人终于破了毒海的防。
“知道了吗!你就是该死!”黑衣人给予呆住的毒海一次心灵冲击,“一切都是因为你!”
“住手!”缪加无法再忍耐,“放开他!”
精神法术完全解放,缪加的身后是一道高大的黑雾,他凝视着现场,伸出手臂环抱住缪加渺小的身躯。
缪加又一次感受到了寒冷,但是这次她没有失去意识,心跳渐渐变慢,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身体。
顿时黑雾散去,缪加的法术刚才是自噬了,等到她回过神来,毒海已经被黑衣人逼到了高坡边。
列车道布置在一处高坡旁,高坡崖的垂直距离差不多有十米,而底下则是严重污染的沼泽。
“我是谁………?”毒海手握着插入身体的剑身,向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有罪之人的身份永远不会变,不管在这个世界的何处。”
毒海闭上眼,身后的结晶体轰然倒塌,毒海坚持不住了,他的术形力场迅速消失。
“终于放弃挣扎了吗?”黑衣人说道,“那就给我消失吧………”
一用力,黑衣人就用剑身推开毒海,让他坠向那深深的沼泽,毒海的身躯慢慢的从剑身中抽出,而鲜血也在空中藕断丝连,形成一道断断续续的线条。
就在毒海的手臂要错过高坡崖角时,他猛地一用力,一只手紧紧抓住那突出的石头。
毒海还不想死,他的眼泪不自主的流出,他还想看看这世界,他还不想死。
不想死……………
黑衣人见他还在坚持,“求生的欲望吗?呵呵,可惜你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洛尔死了吗?”毒海只是淡淡得问了一个问题,“真的吗?”
虽然毒海早已忘记洛尔是谁,但他还是被震撼到了,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想回忆起,可怎么也没有用。
他的一切都变空了,好像有个什么人将他的一切夺走,此刻的毒海只是一副躯壳。
“死了。”黑衣人冷酷的只回答了两字,然后就抬起手准备一剑斩断毒海的手臂。
可是黑衣人的动作停在了空中,因为她看见毒海露出了苦笑,他望着自己,然后他的手指缓慢的卸力。
毒海想自我了结,在得知洛尔的死讯后,不知为何,毒海突然失去了离开的念头,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毒海也不知道,实际上,自从他醒来,就再也不认识自己了。
黑衣人将剑收入剑鞘,“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身影闪过黑衣人,直扑崖边。
在毒海的手指全部松开的下一刻,缪加奋力伸手,终于在转息之间抓住了毒海的手臂,让毒海没有掉落崖底。
毒海荡在半空中,缪加死咬着牙,要不是她开启了术形力场来增力,自己早就一起摔下去了。
黑衣人看着缪加用力维持着两人危险的平衡,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你非要救他?”
“救人需要理由吗?”缪加转头怒视黑衣人,“难道你认为,曾经目睹同伴死亡的我,会无动于衷吗?!”
“可他不是你的同伴,他也不是无辜的。”黑衣人沉声道。
“毒是我的同伴!他现在是患者!”缪加喊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理想不会被所有人接受,但理想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我不会放弃任何在我眼前的人!”
“另外…………”缪加嘴里开始流血,她的法术又透支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就算他有罪,可现在的他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非要逼我吗?缪加,我不想干涉赛因之蛇。”黑衣人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但,他,我必须斩除。”
“那就先斩除我!”缪加气势丝毫不减,“要是我真的什么也做不到,那我的理想也死了。”
黑衣人沉默,缪加不想再看她,只是转头朝底下的毒海喊道,“把手给我!”
毒海只是抬头看了看缪加,“放手吧,我冥冥之中感觉自己确实该死。”
“冥冥之中?这说的什么屁话!”缪加难得的爆粗口,“赶紧把手给我!你这窝囊废!”
“你确定要护着他吗?”黑衣人最后问道。
“混蛋!你看我像是有力气回答你的样子吗?!”缪加彻底崩了,“毒,你这家伙看起来不重,为什么这么沉啊!”
听到黑衣人拔剑的声音,缪加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难道除了杀他,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是他有罪,还是你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你是不是将过错都归结到他的身上?”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吗?为什么你们都只为自己而活?那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值得活的?”
“杀了他,你就能如愿以偿?就能重新开始?”
缪加凝视着黑衣人,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毒海表情复杂,最终他伸出了手。
毒海用脚碰到了另一块岩石,缪加最后一使劲,毒海终于回到了坡面上。
黑衣人只是看着喘息的两人,她的灵术气息彻底紊乱了,灵术最重要的就是气,气一乱,尽皆乱。
另外黑衣人还看见了远处隐藏起来的米切尔,他正盯着自己,看样子,自己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黑衣人收起剑,“等到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我就来取你的命,我说到做到。”
留下这句话,黑衣人离开了。
……………………
毒海和缪加互相沉默,谁也不知说什么,原本毫无瓜葛的双方,却因为一次袭击,彻底交换了命运。
缪加的魔瞳消失了,烈血症似乎也在好转,而毒海则不得不戴上机械眼罩,并“荣幸”成为烈血症患者。
“我说……”毒海先说道,“如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你会后悔救我吗?”
“你也救过我,虽然不明白,但………”缪加认真道,“我觉得你不该死在这里,你的家人还需要你。”
谈到家人,毒海顿时控制不住,他的手不由自主抽搐起来,以往的一切是真是假?
“跟我回去吧?”缪加伸出手,“你的未来不在这。”
“那我的未来在哪?”毒海捂着脸,“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就等你想起来,在此之前。”缪加微笑,“我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赛因之蛇不会抛弃任何一个病人!”
毒海站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缪加?尤利乌斯。”缪加回答道,“这是我们的约定,有效期是永远。”
……………………
……………
……
米切尔侯爵静静的望着,他其实怎么也想不到,洛尔这些年干了那些事。
真正的希望,到底在何方呢?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