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蓉一怔,正琢磨胡屠户话的真假,李昱靠了过来,伸手拿掉了她的发簪:“玉蓉妹妹,不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这位好汉说的不错,我是男子汉,不能总躲在你身后。”
萧玉蓉睁大了美丽的眼睛,惊喜地望向李昱。
李昱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把萧玉蓉拉到身后,对胡屠户说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不过萧大夫与此事无关,你让她先离去,可以吧?”
萧玉蓉拒绝:“昱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反正他也不敢伤我。”
胡屠户不耐烦道:“收拾你还用多长时间吗?五招之内,你要是手脚还完好,我掉头就走。萧大夫,你也不用着急离开,小相公手脚折后正好需要你照料呢。”
李昱道:“当真五招?”
胡屠户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收拾起来还需要费多大的劲儿?五招都多了。废话少说,看招!”一式“黑虎掏心”,冲着李昱的胸口砸了过去。在他看来,这一拳就足以把这个书生打趴下,然后再上去打断他的手脚,就可以回去跟林正峰交待了。那个黑心的杀神,自己要是不把事情干得漂亮一点,说不定还会找自己的茬呢。
李昱凝神望着当胸而来的拳头。方才,被胡屠户的飞镖威胁所刺激,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入了他的躯体。
长剑横九野,大枪扫八荒。仰手接飞猱,俯身断垂柳。
我以前肯定是会功夫的。
李昱深吸一口气,听凭肢体感觉的指引,吐气开声,右掌劈向胡屠户的手腕。这一下,连消带打,又快又狠,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趁着胡屠户轻敌大意,先尝试打折他的手腕,减低他的战斗力。
见李昱出手颇有章法,不似全然不会武功之人,胡屠户不由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自己练武多年,又皮糙肉厚,凭李昱那点气力,就算被劈中了,估计跟挠痒痒也没啥区别。于是他并不格挡,右拳继续前冲。
电光火石之间,李昱的右掌已经劈到。掌腕相交之际,胡屠户蓦觉对方掌缘锋锐如刀,大惊之下,不敢硬接,只来得及微微勾了下手腕,对方手掌已经贴着自己的腕部切了过去,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传了过来。没等他缓过神来,腹部一痛,又挨了一下。
李昱一招得手,更不留情,贴身而上,拳脚交加。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还能保持多久,只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
面对李昱如暴雨般的攻势,胡屠户左推右拒,打得憋屈不已。他有心反击,奈何李昱缠得太紧,始终找不到机会。这哪是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分明是经年的打架老手好吗!一不留神,胳膊上又着了一招,虽然由于李昱出招速度太快,导致爆发力不强,伤害不大,可是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眼见李昱又是一掌过来,胡屠户心一横,深吸一口气,身体微侧,让过要害。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了腰背部,他顺势纵出,总算脱离了李昱的攻击范围,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的。
李昱暗呼可惜。毕竟对自身实力没底,他的策略就是以快以乱取胜。这下放虎归山,马上就要面临胡屠户的全力反击了。当下稳住脚步,并不追击,静待胡屠户来进攻。
胡屠户差点儿阴沟翻船,满脸阴沉。他堂堂三品武士,全身筋肉融合,一拳挥出,几有千斤之巨,不惧山中猛虎。虽然当年在马莲河之战中受创甚重,这些年武功有所退步,但是再怎么也有二品巅峰的实力,没有想到居然差点儿在一个文弱书生手上翻船。他怒笑一声:“没想到小相公还是文武全才,老胡差点儿着了你的道,可以啊!不过你若是只有刚才这般本事,今天还是要落在我手里。那时候,就不是折一手一脚的事情了!”
萧玉蓉忽道:“你方才说过,只要昱哥哥挡得了你五招,这件事情就了结了,对不对?可是你自己数一数,刚才都多少招了?你还要再打,是不是不守信义?枉称好汉?”
胡屠户黑脸一红。方才何止过了五招,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拼着受伤摆脱了李昱,没准儿还得折在李昱手里。可若是就此罢手,自己的名声倒是小事,反正一个做强盗的人也不用在乎这个,林正峰那儿没法交待才是要命的。想到这儿,他嘿然道:“不瞒萧大夫,我只是个强盗。你见过守信义的强盗吗?”说罢,长啸一声,双臂伸出,握掌成爪,纵身一扑,施展出他最得意的“疯虎拳”,攻向李昱。
这疯虎拳乃是一位武学前辈模仿饿虎下山扑食而创作的一套拳法,重在气势,通过扑、抓、掀、剪、扫等招式攻击对手,压迫对手的活动空间,直至被击溃。
胡屠户功力本来就在李昱之上,这一全力猛攻,李昱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不敢硬接胡屠户沉重的拳势,只好一边用巧劲卸开,一边后退,寻隙进攻。但是胡屠户在疯虎拳上浸淫了数十年,这下又得了气势,如何还能有破绽可寻?
斗到酣处,胡屠户右拳奋力击出。李昱见来势凶猛,来不及使用巧劲,只好用双掌抵住,但听“砰”的一声,李昱浑身一震,连退三步方才卸尽来势。
胡屠户得理不饶人,长啸一声,左脚点地,横身而起,在半空中一掀,借着腰劲,右腿下压,如泰山压顶一般砸向李昱。
李昱如何能接得下这蓄满了势的一招?急忙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刺啦”一声,胡屠户脚尖从他肩膀处扫过,带走了一片衣服。李昱闷哼一声,倒退几步,摔倒在地。
萧玉蓉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她扶起李昱时,只见他肩膀已经有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急忙撕下自己的裙角,手忙脚乱地给李昱包扎。
胡屠户一招得手,得意地哈哈大笑:“萧大夫,别费劲了,等我把小相公的四肢都打断了你再一起包扎吧!哦,对了,不止要打断四肢,还要废了武功才好!”
萧玉蓉愤怒地盯向他:“你这人既不守信义,又心狠手辣,完全不是好汉所为!”忽地脸色一变,满脸惊喜地望向胡屠户身后:“昱哥哥,别慌,爷爷安排的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胡屠户赶忙回身望去,但见荒山寂寂,哪有半个人影?情知又上了萧玉蓉的当。正待转身收拾李昱,却听耳旁风响,一团粉末在眼前炸开,鼻中已有淡淡的刺激性气味侵入。他心中大骇,赶忙闭住呼吸,扭头躲避,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吧唧”一声仰面跌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哭笑不得。刚才那粉末虽有刺鼻气息,却没有太大的不良反应,估计又是萧玉蓉的诈敌之计。这萧大夫精灵古怪,手段层出不穷。那小相公看似文质彬彬,出手却迅猛果决,颇有杀伐之气。林正峰林大爷,这哪是什么小事啊!不过还好,自己武力比他们强,等自己起身,局势就完全控制住了。
他正想着,却听得脚步声急急远去,偏过脑袋一看,萧玉蓉正扶着李昱,沿着山路急急跑远。
胡屠户大急,起身欲追,耳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呼救声:“二寨主,救救我们啊!”正是特别凶恶。青岩阳凶中,他武功最高,恢复说话能力也最早。其余三凶仍旧口不能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胡屠户,一副乞怜待救的模样。
胡屠户踌躇了一下。此处往上就是苍龙顶,只有一条路,道路两旁皆是山石,地势险要,并且没有高大树木,视野开阔,倒是不虞两人跑掉。既如此,可以不着急追赶,先把这四个笨蛋救回来,也可以多一份助力。想到这儿,他收回目光,狠狠瞪了青阳四凶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等着吧!”
迷神散虽然药力霸道,解救却是简单。胡屠户从一般凶恶身上撕了一片衣襟,到路边的山泉里浸湿,回来一拧,把山泉水往他们头上一浇,四人分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马上就恢复了活动能力。
比较凶恶哇哇大叫:“我早说了这女娃不是好东西,你还不相信,这下栽了吧?都怪你!”
普通凶恶不服:“你这么厉害,怎么也被迷翻了呢?”
两人又吵将起来。
胡屠户听得脑仁疼,大喝一声:“停!再聒噪,把你们俩的舌头都割了喂狗!你,你,守在这儿,别让那两个娃儿逃了。你,还有你,跟我一起上山抓人。我就不信,这次,他们俩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