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听闻此言，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间，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却又咽不下去。
他怕？怕她占他便宜？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到底会是谁占谁的便宜？
好吧，他是真的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白素的思绪。
“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白素再次开口解释，信誓旦旦的很是认真，就差要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虽然你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不是我喜欢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男子光洁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
“喂！”直到感觉自己的衣衫被人解开，夜无痕才回过神来，看着女子那双澄澈的水眸在自己的身体上不断的瞄来瞄去的样子，恨不得将她的双眼给挖出来。
他堂堂夜国陵王，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女子欺凌的地步了？
“放肆！”夜无痕对她的无理感到甚是烦躁，偏偏还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只是冷着目光一遍遍的瞪她，“本王要杀了你！”
“可以啊。”轻轻的为他涂抹好了冰凉的草药，白素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然后再将他的玉带系好，缩回自己的小手，白了夜无痕一眼，“反正你早就想杀了我了，上次你不是做的很好吗？也不差这一次了，我今儿个就坐在这里，等着你来杀好了。”
“你……”夜无痕第一次尝试到了有火发不出的感觉，眸中盛满了怒色，却又和那日在绵云岛上不同，因为，此刻他的眸中没有一丝杀意，只是直直的盯着白素，犹如两把利刃，将在她身上给生生的刺出两个鲜血淋漓的洞来。
半晌，才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闷声闷气的嘀咕了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如果不是看在她三番两次救了自己的份上，他哪里会允许一个人对自己这么说话？
“对啊！”白素似乎是认可了他的话语，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不知好歹，夜无痕，如果我聪明。知好歹的话，你现在早就葬身鱼腹了，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坐在这里对我示威？”
“你……”
“好了，你不要再继续跟我废话了。”白素站起身来，毫不在乎某人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夜无痕，不管怎么说，你的这条命也是我救回来的……”
“然后？”
“然后我希望，在你的事情结束之后呢，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哦？”夜无痕剑眉一挑，眸底深处荡漾出一抹类似于嘲讽的不屑。
原来，这丫头也并没有自己看起来的那般无欲无求么，不过是在费心思想要向自己讨赏而已。
他倒是有点好奇，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到底想怎样对自己狮子大开口。
“你不能对别人提起我，以后我们就算是相逢，也只当是路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夜无痕紧抿着唇瓣，沉默着一声不吭，是的，他承认，他的的确确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这样的。
“可以。”许久之后，夜无痕终于轻声吐出了两个字，面色凝重。
“那就好了。”白素舒心的吐出一口气，微乎其微的扯了下唇瓣，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从小便不希望她与王孙贵族有什么牵扯。
所以，她和夜无痕相识相遇一事，最好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你……”夜无痕默了默，声音冷寂无比的开口，“难道就没有想要想我讨要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东西？”白素眨眨眼睛，有些不解，“例如？”
“例如……权势，财富。”
“我求的只是此生的一世安逸，用不着什么财富与权势，那些东西，太奢侈了，我不需要。”白素眸光澄澈，一片空明，“这世间的锦衣玉食与荣华富贵，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夜无痕微微一怔，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奇特的女子。
她，与璃儿不同，璃儿的心很大，能够包容天下万物，但是这个女子的心很小，甚至连那些人人都艳羡的身外之物都不需要，只求安逸。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夜无痕艰涩的问。
“我想要的呀，是……”白素狐疑的看向他，在看清楚他的容颜之后，又将即将到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我想要的是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夜无痕一怔，转而耸耸肩膀，满不在乎，“爱说不说，不说算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为什么，凭什么？”白素不满的质问，腿长在他自己的身上，又没有长在别人身上，她想去哪里，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害怕你离开我不到半步，就笨的被人再次抓到！”夜无痕不屑的冷哼两声。
“……”白素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随手抓起几把泥土就朝着夜无痕的身上扔过去，一边扔他一边愤然的开口，“你还说！夜无痕，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会被那些人欺负吗？我会被伊傲尘那个混蛋欺负吗？”
一想到自己在伊傲尘身上所遭受的委屈，白素就有些忍不住泪光汹涌。
幸亏，幸亏他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要不然，她真的没有脸再继续活下去了！
只是，她这句无心的话，却在夜无痕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蓦地，伊傲尘说过的话再次在自己的耳边闪现——“她，早已经是我的女人。”
是因为他，是因为他啊，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
“你叫什么名字？”夜无痕猛地抓住了她不断摇晃的手臂，沉声问道。
白素抓在他袖子上的手臂骤然止住，微微一顿，然后不再继续和他胡闹，在他一侧坐下，轻声回答，“我姓白，叫白素。”
“白素……”夜无痕微微呢喃了一声，白素，白素……
你放心，待我抓到伊傲尘的那一日，定会为你，亲自报仇！
“白素，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里，在我返京之前，你最好安守自己的本分，乖乖的，哪里都不准去，听明白了吗？”夜无痕转瞬便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知道了。”
“大点儿声！”
“知、道、了，陵、王、殿、下！”白素一字一顿的回答。
半截月牙儿，被密布的乌云给遮掩住，夜色逐渐变得浓郁起来，模糊了世间的景物，也包括，那对相遇的最偶然的男女。
边疆。
“这就是你的封地啊？”白素穿着一袭男子的锦袍，瞪大了那双璀璨晶莹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一座座帐篷。
“别多问！”夜无痕厉声斥责了一句，带着她直接走进去。
白素不满的撇了撇小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帐篷之中，姬佑庭坐在几案后面，双眸深深的凝视着手中的信函，面容上一片死寂的凝重感。
“姬将军！”夜无痕从外面走进来，上前，走到姬佑庭面前。
“王爷！”姬佑庭瞧见是他，连忙躬身，跪拜行礼。
“罢了。”夜无痕挥挥手，示意让他起身。
“姬将军，她知晓兵符的下落。”夜无痕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白素，凝眉沉声道。
“她？”姬佑庭闻言望去，“此人就是王爷在绵云湖遇到的那个乡野女子？”
“是她！”夜无痕点点头，“当日，本王匆忙逃命，将兵符遗落在绵云湖，是她捡到的。”
“那……兵符此刻在何处？”姬佑庭不由得屏息以待，定定的凝视着白素，冷声询问。
“兵符在……”白素刚要说出声来，却只见夜无痕陡然抬手，随即袖中的银针扔上去，掷向帐篷顶上。
只听得“叮——”的一声，好似是金属的交击声，金针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姬佑庭当即大惊失色，满目森冷，“有人？”
夜无痕点点头，沉声开口，“想不到，他们竟然连边疆的帐营都敢闯！当下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爷的意思是？”姬佑庭已经猜到了几分，却仍是不敢确定。
夜无痕微微眯眸，不疾不徐的吐出两个字来，“出海。”
当下这个时候，很是敏感，或许稍有不慎，便会丧失自己的性命。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唯有出海。
“王爷，末将愿意领兵出海！”姬佑庭沉声道，虽然不晓得王爷究竟是何意思，但是，他这样做，必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不。”夜无痕摇摇头，“此次本王亲自出海。”
“王爷？”姬佑庭不敢置信的抬眸。
“不必多说了，本王心意已决！”
姬佑庭思考良久，终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是！末将遵命！”
王爷既然这样要求，那么，也必然会有自己的目的，是以，她也不好多问什么，一切照做就是了。
“明日一早，让副将魏征、秦图率领三百兵士，随我去码头。”
“是！”姬佑庭再也不犹豫，直接果断的奉命，夜无痕领着白素走出帐篷。
夜色，已经很深了，灯火透明。
飘忽不定的烛光映照在白素晶莹剔透的脸颊上，很是白嫩。
“你为什么要出海？”白素看着自己对面那个慵懒无比的男子，终是忍不住疑惑的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