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江山有些好奇地问道：“江——我从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江予墨吗？他是一轮骄阳，也是一个笑话。”明年耸耸肩，“在世人眼中，他是四海八荒所有世家子弟里最为杰出的公子，是所有青年才俊艳羡妒忌的骄子；也是所有如花少女朝思暮想的存在。”
江山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全都喷在明年的背上：“江予墨从前这么有名吗？”
“只是‘有名’这个词，恐怕都不足以概括当时江公子的如日中天。”明年用短剑“唰唰”几下斩断一片错综复杂的藤蔓，回头牵起江山的手让他能够更好地借力踩上这处高地，眼里是江山看不到的深意：“主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江山摇摇头，“为何又说我是一个笑话？”
明年闻言低头思忖了一会，似是在思考如何向江山解释，半晌，只听明年说道：“你来牵牵我的手。”
江山依言刚想走过去，然而还未碰到明年的衣袖，便被他大力一甩，江山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向着后方的高地跌去。
“喂！”重重摔下去，饶是感觉不到痛处江山也有些气愤，“你干什么？！”
“昨天你把我辛苦烤好的肉扔了。”明年一脸的理直气壮，“这是给你的惩罚。”
江山怒：“......你是白痴吗？”
却看到明年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跳下来把江山背在身后，又跳上高处把他放下，这才回头定定地看着江山。
“江予墨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人——才华横溢，但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哪怕是成年后，他对善恶也并无概念，做一切事情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明年冷然道，“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做了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发指的恶劣事端，他心里也不会有任何内疚，亦不会有罪恶感。”
想到刚才自己刹那的愤怒情绪，江山内心腹诽：这种欠揍的家伙还真是个畜生。
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这就是他时常闹笑话的原因？”
明年轻笑，“不，他之所以是个笑话，是因为他没有朋友，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四海八荒但凡是有点名号的世家，对江予墨都是避之不及；曾经和他一同在云浮江家学习的同窗，基本都是众叛亲离；因为忤逆‘江家嫡系子弟严禁入朝为官’的家训，他被逐出了自己的家门；唯一一个对他推心置腹不离不弃的江予夺，还被江予墨自己杀了。”
闻言江山沉默，半晌才喃喃道：“这样说来，感觉他也很可怜。”
明年闻言有些惊讶，“难道主子遇到了这样的人，还会试图结交？”
江山抬头正色道：“怎么可能。”
他现在只想远离一切争端，找到能够回去现实世界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想要主动靠近麻烦的根源？
明年深深看了一眼江山，没有再说话。
然而正是这抬头，江山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揉了揉眼睛，确定了不是幻觉，江山连忙抬手示意明年：“那边是什么东西？”
明年闻言几乎是瞬间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江山所指的方向，半晌却回头看向江山道：“主子，那边没有东西。”
“你没看到？”江山狐疑地看了明年一眼，又用力眨眨眼，自己依旧能看到那丛闪光。
“那边没有活物的气息。”明年笃定道。
江山抬头瞪了明年一眼，只得自己起身向着草丛走去，越是走近，那丛光芒便越是明显，待到江山走过去蹲下，发现在草丛里发出一隐隐光华的，竟然是一棵灵芝！
“【千年灵芝】，紫品，采集要求：采集等级：80；医师等级：95。”
眼看着两个等级都是红色限制，江山吐血——采个灵芝而已，一把刀或者一片镐就搞定的事情，系统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采个药还会从天而降一块陨石正好砸伤自己的手？
自己上辈子可是一个中医，看到药材不采，一定折寿。
江山扭头对着明年道：“明年，刀借我用用。”
明年闻言也没问什么，随手拔出腰刀，虚虚握住刀尖递给江山。
江山握住刀柄，小心翼翼地剖开灵芝周围的土块，沿着灵芝柄细细撇去缠绕的根须或是浮土，明年站得远远的并未看清江山在做什么，但是看到江山握住的东西后，明年脸色陡然一变：“主子！那个不能碰！”
然而已经晚了。
江山连根拔起灵芝，却猛地感觉到自己握住的灵芝柄突然开始发热，紧接着一阵虚光伴随着凌厉的风刃迎面向着自己劈来。
明年动作极快，眼看护不住江山门面，当即一个扫堂腿踢向江山的小腿，江山躲闪不及狠狠侧摔在地，却是堪堪避开了那几道风刃，有一绺黑发被风刃斩断，如同慢动作一般在江山视野里缓缓落下。
明年气急败坏地看着江山道：“主子你昏头了吗，这可是千年灵芝！寻常人碰都不敢碰的珍品药材，你你你居然这么徒手就采？”
江山：？？？
自己只是采一棵灵芝而已吧？灵芝只是一种植物而已吧？！
然而现在江山却看到那颗灵芝泛着宝光，完全打破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就这样浮在半空。
方才的虚影化作了一只漆黑的鸟儿静静站在灵芝上，黑色的羽毛如同黑水晶一般玲珑剔透，豆大的眼珠却如同上好的红宝石一般光华流转，那鸟儿也不急着继续进攻，而是就这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二人。
“那是什么？”江山有些傻眼地看着鸟儿，又看向明年。
明年却没有回应江山，而是紧绷身体，看上去非常紧张，只见他定定地向着虚空的鸟儿拜了三拜，语气恭敬道：“很抱歉打扰到您的安眠，但是事出有因。我主因为一些缘由失去记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并非故意破坏规矩贬低您的身份，您贵为奇珍，希望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了我们的冒犯。”
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