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看向眼前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
她如果真是哥哥生前的情人，她至少应该知道。
可她从来没有在哥哥的宫廷里见过她，也没有听哥哥提起过她。
哥哥死后，这女子突然冒了出来，不得不让人怀疑。
再说，谁能证明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费尔兹的？
“你是萨满家的人？”
这时，朝中一名老臣问。
“是的大人，我出生在萨满家族。”女子开口道，“九世国王带兵讨伐西南蛮族时与我家父相识，两人多年来交情深厚。”
“这我听老国王说过。但九世国王讨伐西南蛮族时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吧？你跟费尔兹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
“多年前九世国王和我家父为年幼的费尔兹殿下与尚在母亲肚子里的我定下了婚约。”
“住口，你这妖女！”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被刚才说话的老臣给打断了。
“有疑问等她把话说完后再发言，还有没有规矩了？”
人群寂静了下来，那女子再次缓缓开口，“两年前，费尔兹殿下让他的宫廷内务官把我接到了帝都。殿下说今年会宣布跟我的婚约，却不曾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留下了我跟腹中的孩子。我以我家族的名义起誓，我若有半分谎言，定将被火神唾弃……”
“够了，妖女！”
有人再次起哄，这次老大臣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抬起了手，让维持现场秩序的卫队队长看看是谁在大声喧哗。
起哄的人闭嘴了，老大臣转向了那名女子，“听闻萨满家族的老爷前两年去世了，现在萨满家族的头领是你什么人？”
“是我叔父。”
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声音都控制在了小范围。
“你叔父知道你跟费尔兹殿下儿时定下的婚约吗？”
“知道。”
“你两年前来到帝都是你叔父的意思，还是费尔兹殿下的意思？”
那女子沉默了，她看向霍布文，又看向提问的老大臣，接着抿了抿嘴，道，“我……我不知道。”
人群的议论声大了些，老大臣转向霍布文，说：
“霍布文将军，这女子的话如果全部属实我们还需要别的证人。我作为费尔兹殿下议事团的一员，从未听殿下生前说起过他跟某个女子有过婚约。我想议事团的其他成员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海伦娜看向那名女子，她站在那里有些筹措不安，但那不安更多的来源于她被这群人当作犯人在审问。
这时，霍布文对身旁的一名圣御骑士使了个眼色，那圣御骑士便领会的向狼厅外走去。
厅内的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了霍布文身上，他保持着微笑，那笑容仍然无所畏惧。
“霍布文将军，”老大臣继续道，“九世国王跟萨满家族的老爷当时定下的婚约如果有效，宫廷里一定留有老王的手谕。如果没有留下手谕，而费尔兹殿下也未对外宣告这项婚约，我们是否可以把这婚约当成是老王与朋友间的一句玩笑话？”
“不，这不是玩笑。”女子说道，但声音小得很快被大厅里的杂音给掩盖了。
霍布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老大臣，道，“九世国王跟萨满老爷当时只是口头承诺，并未留下手谕。”
“将军，费尔兹殿下也未对我们议事团提过他跟萨满家女人的事，如此看来这便是他的私人事务，既然是私人事务，我们完全可以认定这起婚约无效。婚约要无效，这女人就算怀的是费尔兹殿下的孩子，也不过是个私生子。”
好一个不过是个私生子？
这项指控在白皖国的王权游戏中常常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海伦娜很讨厌这个词。如同她讨厌大人们总想掌控自己孩子的言行与生活。
这孩子是无辜的，却要在他还未出生时，就承载着那些大人们给他的一世骂名。
而且那孩子要真是哥哥的孩子，他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她跟哥哥间唯一还健在的纽带。
她再次看向霍布文，他全身上下都有种强烈的压倒全场的气场。但海伦娜知道，他要拿不出任何对这份婚约的有效证明，今天的讨论结果无疑会判了那女子跟她孩子的死刑。
此刻，那女子已经轻轻抽泣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情绪不太稳定，霍布文道：“阿莱姆大人，她还有孕在身，你不介意我让人先带她离场休息吧？”
老大臣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这孩子要是费尔茲殿下的，那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一切以孩子为重。”
霍布文向他行了一礼，叫来一名军官，让他把那女子带下去休息了。
在女子走后，霍布文再次看向人群。
“阿莱姆大人，你要的证据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他的话让人群爆发出了一阵集体的呼声，大家七嘴八舌的大声谈论起来，狼厅内霎时热闹非凡。
“将军，你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把王权之戒交出来！”
“对，交出来！”
霍布文淡定的样子让海伦娜都着急。
她不明白霍布文为什么要在拿不出证据的情况下，让那女子出现？
现在那女人跟孩子的事都暴露在了大众面前，他就不怕这种曝光为那女子招来杀身之祸吗？
大厅内一时人声鼎沸，无数声音在催促他交出王权之戒。
海伦娜看到他身后一名书记官正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她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他的视线像只鹰，扫视着大厅内所有的面孔。
那位老大臣再次抬起了手，大厅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霍布文将军，你没有证据，是说没有证明这项婚约的合法性，还是说没有证据证明这孩子是费尔茲殿下的？”
“我说我暂时没有证明这项婚约的合法性的证据，因为证明这项婚约合法性的东西还在路上。”
“够了！”母后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将军，你作为我儿子的首席将军，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污蔑他的名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野女子，说是他的情人。最好笑的是，作为他的母亲，我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个情人。”
霍布文再次笑了，“太后，那女子的确是费尔茲殿下的情人，这事你或许不清楚，但殿下的奶娘却非常清楚，你想见见她吗？”
话音刚落，塔吉娅女官便在一名圣御骑士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狼厅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