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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季熠书自娶了柳心竹后,两人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秦红樱依旧有名无实,倍受冷落......

“绿枝,夫人呢?”婢女巧儿拿着一匹上好水蓝丝缎来到秦红樱院中,不见秦红樱人。于是,向她的贴身婢女绿枝询问道。

“我家小姐回房取绣线去了。”绿枝指指一旁做了一半的衣服道。小姐要为姑爷赶做衣袍,现在绣线没了,她回房去取了。

“庄主也真是,怎么对夫人那样无情!”巧儿为秦红樱抱屈道。夫人进门四个多月了,对老夫人好、对庄主好、对二夫人好、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好。她不明白庄主为什么对她那样绝情。是相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不喜欢夫人。她和庄里所有人都喜欢夫人。夫人象活菩萨,温柔善良,希望庄主不要辜负她才好......

“谁知道呢?”绿枝无奈道。她知道庄里所有人都为小姐不值,为她的委屈不平。可是那又怎样,姑爷根本不喜欢小姐,还更讨厌她了。记得上次,小姐做了五夫醉鸡给大家尝。本来大家还吃的好好的,可是一听说是小姐做的,姑爷当场沉下脸训了小姐一顿走了。说什么小姐收买人心,说小姐扮可怜博同情......

“夫人真可怜,希望庄主能对她好些!”巧儿真心道。

“但愿吧!”绿枝点头应和道。接着看到她手上的丝缎,不解的问道:“巧儿,你抱这丝缎干吗?”

“哦!瞧我都忘了!这是老夫人叫我给夫人拿来的。说是给夫人做新衣用。我现在还要赶回去!”说完,巧儿忙将丝缎递给绿枝后离开了。她怎么忘了,她还要回去给老夫人炖燕窝呢!

不一会儿,秦红樱回来了,看到自己缝制的衣服旁放着一匹丝缎,纳闷道:“绿枝,这哪来的?”

“是巧儿先前拿来的,说是老夫人叫她拿来给小姐您做新衣的!”绿枝回道。

点点头,吩咐道:“那你先把它拿进房去吧!”

绿枝听话的拿着丝缎回房去了,秦红樱继续拿起快完工的衣服缝制着。她知道婆婆对她好,可是——,她的良人,她一生的依靠却视她为仇人。听说再几天就是他二十二岁生日了,她想为他缝一件衣袍......

几日后,季熠书生辰,庄里大摆宴席庆祝。庄里庄外一片喜气,不少慕江南第一庄的人上门送礼道贺......

夜深了,宴退了。秦红樱捧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带着绿枝等在季熠书和柳心竹住的翠竹园,等着参加宴席回来的季熠书和柳心竹。宴席她没有去,因为她只是挂名的妻子,她不可以去,她去就会影响到柳心竹。她曾答应季熠书,不可以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在旁人面前。因为,他要所有的人都认为他的妻子是柳心竹而非她秦红樱。所以这礼物她只能等在这里给他......

一会儿,季熠书和柳心竹回来了。两人相互偎依,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当他们看到她时,喜悦马上收敛。季熠书不悦的看着她,冷声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做了衣服,送你!”强压下心痛,努力眨着眼睛,企图将盈眶的泪逼回去,不让它流出来。

看看她递上的衣服,那是件手工精细衣服。白色缎面为底,左肩处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雄鹰,雄鹰锐利而霸气,每一针每一线都注入缝衣者的心意。可是,他感受不到......,只见他伸手扯过衣服抛向空中,毫不怜惜的拔剑挥去。瞬间,一件手工精巧,充满红樱无限深情的衣服变成片片破布。看见一地的碎布,季熠书拉起柳心竹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没有看心碎跪地的红樱一眼......

“小姐,我们回去吧!”绿枝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流着泪,捡着碎布的秦红樱,劝道。姑爷真的太绝情了,那件衣服是小姐熬了好几个夜才缝好的,那鹰是小姐一针一针绣上去的。他就算不领情也没必要将它毁了啊!

默默的拾着地上衣服的碎片,红樱泪不断的滑下。看到他拔剑挥向衣服,看到瞬间变成碎片的衣服,她觉得他那剑不是挥向衣服;而是挥向她的心。她的心好痛......

那日以后,又过了很久。红樱依旧执迷不悟的将满腔的爱投注在季熠书身上。她依旧想做个好妻子,依旧期盼有一天他的心里能有自己的一点点位子。她依旧为他做羹汤,依旧为他缝衣。虽然每次得到的都是无情的否决,她依旧没有放弃。现在,她又开始为他做鞋、缝冬衣了......

“小姐,您别做了!姑爷他不会领您的情的!”绿枝不忍的劝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哪次姑爷不是将小姐的心血毁掉。小姐为他做的吃的,他当着小姐面倒掉;小姐为他做的穿的,他也当着小姐的面将它毁了。完全无视小姐的心情感受。小姐的逆来顺受,不但没有软化他;相反,更助长了他的无情。

没有停下手,她依旧穿着针做着鞋面......

“小姐,您别做了!他不会领情的!听说表小姐有喜了,现在他更不会在意您了!您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些?您是山庄的夫人,只要您不再爱庄主,您就可以很自在的生活!为什么要为他活?”绿枝抢过她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紧紧捉住她的纤肩,摇晃着。希望可以摇醒她!

茫然的对上绿枝心痛的眼,红樱杏眸满是泪水。朱唇微启,她想说什么,可是又始终没有说出口。泪滑下,越来越多......

“小姐,您知不知道?您象个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娃娃,任人摆布。从来就在为别人活!您何时才可以为自己活?”从小跟在她身边,绿枝觉得连自己都比她幸福。虽然她是丫鬟,可是她比小姐自由。小姐从小就完全照着夫人、老爷为她安排的路走,从不反抗。就因为夫人说的夫是天,就让小姐舍去尊严迎合庄主,任他无情伤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他!知道我离不开他!我不知道除了为迎合他而活,我还能为什么活?”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没有回头的路了......

“不!您可以为自己活!在这您不愁吃穿,您可以选择不爱庄主,在这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绿枝看着她道。其实她没说错。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女子找个丈夫做依靠不就是求生活稳定,求温饱。小姐是望月山庄夫人,就算庄主心里没她,她依然不用担心风餐露宿。她可以在这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坚强的活下去。

“自己想过的生活?”茫然的看着她好半晌,红樱努力的想着,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赫然,季熠书与柳心竹相依相偎的场景在脑中闪过。那是她想要的生活吧!和心爱的人相亲相爱的生活。可是,她爱的人不爱她。再次,捡起地上的鞋面,默默的缝着,幽幽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要我还是他的妻子,我就会努力让他接受我!”

见她如此,绿枝气闷的走了!她怕再留下会发狂......

见到绿枝离开,红樱流着泪继续手上的活。他们有孩子了吗?那她要不要也给孩子做点什么呢?一边想着,一边缝着,任时间静静流过......

半月后,红樱带着自己做的东西给季熠书和柳心竹送去......

“早给你说了,我不要你做的东西!你傻的吗?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季熠书不满的看着她,就是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娘一天到晚数落他。她到底有没有自尊啊!

“我,我只是想......”红樱很想解释,可是却被他不耐的打断。

“够了!别说了!瞧你那卑微样,看了就想呕!”季熠书厌恶的看着她道。

“那......那孩子的小衣呢?”听见他绝情的话,红樱眼红了,鼻子酸酸的。深吸着气,努力逼回泪水,不想他看了更气。

“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准备!不劳你多事!”柳心竹睥睨的看着她。虽说表哥只爱她一人,可是要不是秦红樱,她又怎会是二房!要不是她一天装善心,让山庄人人当她活菩萨看,自己又岂会被下人议论,说她专宠;要不是她一天扮可怜,姨妈也不会天天数落表哥,要他对她好点,逼表哥和她同房。好在表哥心里只有她,凡事都听她的,从没想过要和她同房。

“我只是......”

“我不要!”柳心竹打断红樱的话,冲上前将红樱放在桌上的衣服全部扔在地上。她受够她的可怜相了......

默默走过去,捡起东西,她还想给他们......

“表哥,你还是象上次那样将这些东西统统毁了吧!我看了碍眼!”柳心竹气急的看着季熠书道。接着,红樱手中的东西再次化为碎布飞舞在空中......

看着再次被毁的心血,红樱没有再流泪。因为她心已碎,泪已干。从此,她不会再讨好他了!她会把对他的深深爱恋永埋于心......

转眼,三年过去了,她十八岁了。她不再是那处处讨好丈夫的秦红樱了。每天,她都做好庄主夫人该做的事,让人无可挑剔。平常,她都在自己的院落弹弹琴,看看书,研究研究食谱、药材,为生病的下人看病......

“小姐!小姐!不好了!”绿枝匆匆跑进来,神情焦急而担忧。

“绿枝,你怎么了?”红樱温柔的看着绿枝,疑惑的问道。

“小姐,回春药铺被人陷害,老爷收押了!”绿枝忧心的看着她道。老爷是江南第一庄庄主的丈人,小姐、姑爷的事外界不知。照理不会有人有胆陷害老爷才对啊!到底是谁要这么做?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什么?”手中的医书落地,红樱紧紧捉住绿枝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被陷害的?又是为什么事被陷害?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是先前无意听下人谈到的。”于是绿枝将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红樱听了,红樱听的毛骨悚然。到底是谁要如此陷害她爹,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匆匆起身回房,她要准备一下,回娘家看看。

“小姐,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您是望月山庄的夫人,谁那么大胆陷害老爷!不怕望月山庄报复吗?”外面根本没人知道小姐在这里的情况,到底是谁呢?

“我们先别管那么多!还是先回家看看再说吧!”此刻她的心很乱,不想思考那么问题。

匆匆回房收拾好东西,红樱领着绿枝准备出门。却见从不主动找她的丈夫季熠书坐在厅内,手中拿着东西,一副有事和她商量的模样。对他,她早已心死,不抱任何奢求希望了!走向他,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有事吗?若没事,我还有急事要先离开!”

坐在椅上看着秦红樱,如今,他已经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心竹最近又怀孕了。三年来,委屈她当妾了!他不想再委屈她了,他知道她总是若有似无暗示他,希望他可以休了秦红樱。他想就依她吧!反正,这秦红樱在这也只是做做样子,可有可无。还不如休了她,扶正心竹;也让秦红樱重新寻觅她自己的幸福。所以他布局多月,现在终于事成了!回春药铺被封了!只要逼秦红樱接下休书,他就会让人还回春药铺清白。另外,再从其他地方补偿他们。

“有事吗?”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红樱再次开口问道。她现在真的很急,他再不说她就走了!

“你是要回秦家吗?”季熠书看着她肯定的问道。

“你知道还问?我很急!不陪你了!”对他的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的红樱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让她不得不停下回身的话语......

“你去也没用!因为,这是我做的!”季熠书一点也不担心被她知道,直接说出口。

“你......你刚说什么?”红樱转身瞪视着他。他刚说什么?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们无夫妻情分,他也没必要对她家人下手报复吧!

“我说是我做的!你去也没用!”季熠书无所谓的重复着,看到红樱震惊而心碎的模样,他没有心疼;只有愧疚。毕竟,这样做有失光明磊落,是有为江湖道义的!所以,只要她接下休书,他马上还秦家清白,还会好好补偿他们。

“为什么这么做?”看着他,红樱心碎了,冷了!为什么她都退让到这一步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她?他们到底要她怎样才甘心?

“这个拿去吧!它就是理由!”季熠书将一封信丢在她面前道。

疑惑的拿过信,拆开一看。她愣住了,拿赫然是一封休书。里面说她犯了七出中的——三年无所出那条。哈!哈!哈!三年无所出!一个处子要能有所出才怪!他居然以这一条理由休她!多可笑啊!秦红樱狂笑着,笑的泪都出来了,她依旧笑着。笑了好久,她终于止住笑,冷冷的看着季熠书问道:“要是我不接呢?”

季熠书听后脸色倏寒,凛声道:“那你秦家准备家破人亡吧!”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保证还我秦家清白!等我秦家冤屈平复,我自会离开!”秦红樱矜冷的看着他道。对他,她再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了!这次,答应他,就当是还父母生养之恩吧!

“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马上还秦家清白!并保证将来你秦家遇到什么危难时,我定出手相助!”看到她同意接下休书,季熠书俊雅的的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笑......

“小姐!”绿枝担忧的看着她,可是她面无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

良久,秦红樱转身看向绿枝吩咐道:“绿枝,你回秦府帮忙,现在家里一定很乱吧!”

“可是,您一个人......”绿枝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别担心,我很快也会回去!现在,我终于完全脱离他的生活了。以后,我可以真正为自己活了。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秦红樱淡笑着安慰绿枝。看到她终于放心的点头离开,她才换上凄楚的面容。缓缓走回房,为自己好好梳洗一番后;秦红樱书下一封信,取下龙凤玉镯走出了望月山庄。她象抹幽魂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能回家,不能让家人为她蒙羞。可是这天下之大,何处让她容身。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一条河边。静静的看着湍急的河良久,也许这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纵身而下......

秦家冤屈平复,秦红樱沉河在杭州传的沸沸扬扬。不少渔民去打捞也终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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