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灵运年间,魏谨帝在位期间,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魏朝皇宫有一楼宇,名昭净宫,原为先帝为喜爱的妃子所筑,因其高耸入云,在民间有诗人戏称百尺昭净。
只可惜,那妃子还未住进昭净宫,就病死了
后来先帝薨逝,交待后人,善待昭净宫。
如今魏谨帝在位期间,并无妃子入住昭净宫。
昭净宫方位极好,从顶楼围栏向外望去,可瞰京城。
魏谨帝平日素不让妃子靠近昭净宫,于是,昭净宫便成了一些比较好的顽乐地点。
有些人常常偷跑出来,在昭净宫晃荡。
这个有些人呢,就比如皇长孙——林昀,带上镇国将军家的小公子谢良知。
七八岁的皇长孙带着五六岁的小公子爬上跳下,上树掏鸟,无恶不作。
整的阖宫上下一见到俩人就万分头疼。
这话传到魏谨帝耳朵里,这个年岁渐大但精神仍不减当年的老人就笑,也并未说过什么阻止的话,只道“小孩顽皮,大人多多包容些就是了”
一日,魏谨帝偶然路过一宫殿,看见一熟悉小身影。他抬头一看,哟,是那块匾额,上面是先帝亲手写的三个字——“昭净宫”。他脸上笑意不减。
底下人看见圣上这样,一时头顶冒汗,心说圣上这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跟魏谨帝身边一个老太监拂尘一扫,眼珠子一转,说,“圣上,您看皇长孙和那谢家小子玩的多好呀,皇长孙笑的多开心那。”这是要转移圣上的注意力,让圣上不要紧盯着昭净宫这仨字不放。
魏谨帝悠悠道,“可我瞧着,这谢家小子脸上可没笑啊。他不仅没笑,他好像还在哭。”
老太监脸上两滴豆大的冷汗当时就落了下来,他心想,陪皇长孙顽乐是多大的殊荣,这谢家小子是多不识抬举不笑反而在哭呢?
魏谨帝哈哈大笑两声,“放心,不就一宫殿罢了,不也没人住么,给两个孩子顽正好。”
后来这话传出去,传到朝臣耳朵里,就是两个意思了:一,魏谨帝不会有非常喜爱的妃子;二,魏谨帝十分宠爱皇长孙,对镇国将军家的小郡王也是十分疼爱的。
当然,那是后话。
当时魏谨帝没有停留多久,就走了。老太监跟在魏谨帝身后,瞥了一眼昭净宫中的情形。
那谢家的小子果然没笑,好像是花粉迷了眼睛,眼睛痛,正在哭。
皇长孙找了手绢给楚家小子擦眼睛。
老太监“哎呦”一声,这才明白,魏谨帝这是在同他们开玩笑呢。
老太监看见昭净宫中两个小孩子,笑的脸上皱纹像菊花一样好看。
“前两天御膳房不是做了芙蓉糕吗?还不快给皇长孙殿下送去。”老太监说。
昭净宫内。
“阿知,花粉进了眼睛是不能揉的知道吗?”皇长孙放柔了声音,“这是我乳母说的,要把眼睛睁大,一会儿就好了。”
谢家小子——谢良知,皇长孙口中的“阿知”,她抽抽噎噎抹着眼泪,哭腔道“我下次知道了嘛。”
皇长孙放下手绢,一本正经的说“阿知,我看看你的眼睛。”
阿知不疑有他,放下了手,任由皇长孙轻轻扒开她的眼皮,看她染着几根血丝眼睛。
皇长孙一脸心疼,“阿知,你的眼睛好红哦。”
阿知:“……”
“好像得了红眼病。”
阿知:“……你骗人!”不过瞧她那神色,倒是有几分信了。
眼看着小孩子的眼睛真的越来越红,像是又要哭了一样,皇长孙有点慌了,“我骗你的,你的眼睛好好的,才不会染那劳什子的红眼病!”
“!……”
被欺骗的身心俱疲小公子深深的埋下了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着。
“今天晚上你还要呆在宫中吗?”皇长孙问道。
“那晚上我带你去看宫里新出生的那对龙凤胎。就在东宫景禧殿,离母妃住的栖梧殿近的很,几步路就到了。”
“可你晚上不是还要写大字吗?”
“没事,看完我们就回来,耽误不了我们。耽误不了我写大字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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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夜已深沉。
东宫。两个孩子在栖梧殿用膳。
草草用过膳后,皇长孙拉着阿知就跑了出去。
留下太子妃和太子在栖梧殿面面相觑,“你知道他俩怎么了吗?”
“不知道。”
“父王,我和阿知去看嘉良娣生的那两个龙凤胎,一会儿就回来!”皇长孙说。
太子:“……这孩子,恁急作甚,又不是什么稀奇的。
太子妃慢悠悠夹了块肉,“许是知儿没看过,昀儿想带他(她)去看看罢……唔,这盘菜不错,叫什么名?给嘉良娣送一盘去。”
景仁殿。
一身粉衣的女人正逗着乳母怀里的两个婴儿,脸上蔫蔫的,手也没什么劲,只是在打发时间。
“太子妃给两个孩子取什么名字来着?”
“回良娣的话……男孩叫玙女孩叫栗。”
嘉良娣尖叫一声,“元玙和元栗,真是敷衍,我儿怎可叫如此粗俗的名字!”
乳母吓得连忙跪下,“良娣息怒!”
“息怒?你要我怎么息怒?凭什么她姜氏凭了一个江苏云姜氏的出身就可以当太子妃,我身为右相嫡女却只能做个良娣?!”
“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两个小婴儿被这尖锐的声响吵醒,吓得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我都没哭你们凭什么哭?!乳母呢?还不快把这两个糟心东西给我带下去!”
阿知和皇长孙就蹲在景仁殿门口,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嘉良娣的尖叫。
“殿下,为什么嘉良娣发这么大火啊?她发火的样子跟我母亲一样可怕。”阿知小声的问。
“能和将军夫人比拟,看来这嘉良娣论乱发火的本事倒还有两把刷子。”皇长孙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还有,我说了,没人的时候要喊我林昀哥哥。”
“……哦”
“既然嘉良娣都这么生气了,那我们今天还能不能看到那对龙凤胎了啊?”
“放心,你林昀哥哥答应过的事,就算是天塌了,也一定会做到。”皇长孙漫不经心的说。
阿知望着皇长孙,“那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进去啊。她嘉良娣见了我,还是一样要对我行礼的。”
“可这样夜半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夜半?”皇长孙斜阿知一眼,“喝水喝到脑子里了?现在顶多酉时过半,太阳才刚落下,宫里没人会睡这么早的。”
“所以,”皇长孙拍了拍阿知的脑袋,“快走了夯货。”
“不要骂我夯货!”
“夯货夯货夯货夯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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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进了景仁殿,没人敢来。
嘉良娣声称身体抱恙,卧床不起,也懒得见人。
“这就是那对龙凤胎吗?看起来好丑。”阿知看着躺在乳母怀里的一男一女婴儿道。
“小孩子都这样,指不定你小时候比这俩还丑”皇长孙随手拿了桌上一块糕点就啃。
阿知看着两个小孩子,一时也没理皇长孙。
窗外寒月渐渐挂上枝头,繁星闪现。
屋内皇长孙吃着糕点,看着阿知。
啊呀,阿知的眼睛好大,好亮,好好看。
嗯……就是肥了点。
皇长孙心说。
夜色寒凉,皇长孙眸中温和,阿知眼中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