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你不想去也得去。”
李爱萍微昂着头,望见茶几上的银色手机,拿了过来。
“那个男孩子,我跟他聊过了。”
她不顾顾诗惊愕的神情继续说着。
“明事理,是个好孩子,但你们都太小了,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
“你跟他聊过?”
“聊过了,”
李爱萍轻轻叹气
“他也说希望你去了,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那句话像是一瓶刺骨的冷水,贯穿全身,浇灭了那颗炽热的心。
不可能的。
至少在李爱萍说这句话之前,她心里没有动摇分毫,她不想去。
她知道的,不管她做什么决定,至少陈柏一定会支持她的。
她在心里悄悄衡量过了,如果硬要在陈柏和小提琴之间选一个,她选陈柏。
“顾诗,你要知道,在爱情里付出多的那一方,爱就变廉价了。”
后面的话,顾没听清了,她只觉晕眩,脚下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指尖颤颤的抬起。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李爱萍低眸,还是把手机给她了。
顾诗回到房间,蜷缩着坐到床上,好像只有这个姿势会好受一些。
李爱萍没说话,离开了房门口。
垂着眸,发丝跟着垂下,挡住了一点视线,顾诗没心思管这些。
拨通那再熟悉不过的十一位号码。
“喂。”
陈柏很快接了。
墙壁上有些掉了颜色,房子很小,光线不太好,到了正午还是黑压压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空酒瓶,门随意敞开着,陈柏就坐在门口跟她讲电话。
她不说话,只剩下鼻音略重的呼吸声。
“听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顺着电流传来的声音带着沙哑,透着疲惫的意味。
他裤脚上沾着些脏兮兮的白灰。
“要听话,”
他顿住,喉间滚了滚
声音轻到近乎只剩气息,
“去吧。”
两人无言好一会。
“我去了,你就好多年都看不到我了。”
“嗯。”
“你不是说一天看不到我就忍不住吗,你不是,还总是去偷看我吗?”
她声调带着哭腔,越说便越忍不住,眼角沾湿了泪。
“我骗你的。”
别哭了成不成,再哭我就忍不住了,他眼角跟着红了。
“那……那我要是去了,还要和你分手。”
“分。”
他怎么这样啊。
她没办法了。
身子跟着哭腔轻颤,泪水滴落在衣服上,床单上,努力抑制住,说着:“陈柏,你现在是不是不清醒,我不想去,不想分手,你肯定也不想的,对不对?”
“顾诗,我现在很清醒。”
他声音洪亮,
“我们,分,手。”
他一字一句,把她从逃避中彻底叫醒。
“为什么,我不想分手的,你在哪,我想去找你,我真的不想分手我……”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我以前谈过很多女朋友,都分了,现在我玩腻你了,也该分了。”
他拳头捏紧,青筋暴起,语气冷厉。
“哭也没用,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就这样。”
他掐了电话,按下了关机键。
就差一点,他就要说出来了,他就要说,让她别走,他离不开她的。
不,不能说。
他目光紧盯在某一处,身体僵住,下一刻,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脸上的红印很快明显起来。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心更疼。
他怎么能凶她呢,怎么能让她哭,明明连抱她都要小心翼翼的,真他妈是个混蛋,眼底泪光盈荡。
陈建和杨秀丽早就离了婚,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
这几年,陈建只顾着养情妇,喝酒,大部分工作就都落在杨秀丽身上。
谁都没想到,杨秀丽野心勃勃,这几年里,她拉拢股东,转移股份,把陈建名下的财产不动声色的转移到自己名下。
却不怎么会经营,这几年许多亏空,她也深知自己的缺点,待到时机成熟,便把股份都抛了出去,以绝后患,财产变卖,得了一大笔钱,足够一辈子无忧。
昨天晚上,杨秀丽卷了所有的钱跑路了,还带了一个比她小十岁的男人。
人跑了,钱也没了,欠的债便全落在陈建父子二人身上。
昨晚两人便搬到这个狭小简陋的房子里来,陈建喝的伶仃大醉,现在还没醒。
陈柏什么也没说,把陈建扶到床上去睡了,后来便接到顾诗妈妈的电话。
直到那一瞬,他才是真的失去了所有。
他真的好喜欢她啊,喜欢到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
他理智不清醒了一会,他想带她走,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哪怕她不愿意跟他走,他就算绑也要绑走她。
可他不能那么做,她胆子那么小,会吓到她的,他舍不得她哭。
冷风从窗缝灌进来,他意识清醒了些。
垂眸苦笑几声。
他总不能妨碍她变得更优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