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选择去了H市,那个繁华的大城市,机会也多。
他刚步入社会时,没经验,四处碰壁,吃了不少苦,做过各种兼职。
在外面,他连买瓶水喝都舍不得,为了省钱,用矿泉水瓶在家里装水,带上好几瓶,再加上几个馒头,一天便凑合着过去了。
他完完全全融入了人群,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连大学文凭都没有却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住在一千五一个月的地下室,过着整日为房租劳心的生活。
他没有过放弃的念头,也没资格放弃,只能一个劲往前冲。
就这样几个月,工作快转正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生活总有出其不意。
他跟了半年的单子被人截了胡,提成全部泡汤。
那晚他去附近公园的桥上站了会,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手上。
他突然觉得很累。
四周热闹,有散步的老人,玩耍的孩童,洋溢着欢声笑语,他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湖面平静,波光粼粼。
高楼大厦倒映在水中,一片繁华,灯火通明。
星星落进湖里,一池的星光。
夜风送来丝丝凉意,他眼皮微挑,忽的捡了块石子扔进水里,溅起水花,水中景物晃动,月儿也受了惊,微微颤动。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放弃高考的决定会不会是错误的。
如果当年他去高考了,现在还只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大学生,读完大学,应该也能寻的一个好工作。
那天,他魔怔了似的给顾诗打了个电话。
他还记得她的号码,而他已经换了号码。
电话接通,她声调轻,还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懵懂软音。
“喂,你好。”
他心头一颤,身体僵硬着。
不说话。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本来只想听一句话便挂电话的,但听到她声音的那刻便舍不得挂掉了。
“谁呀?”
她清醒了些。
他忍着不说话,却好怕她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了。
“打错了吗?”
她自言自语道。
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电话那边没了她的声音。
他却仍把手机贴着自己的耳朵,仿佛她没挂掉电话。
艰难着开了口。
“姐姐,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拉小提琴很辛苦吧,但你拉琴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声音愈发哽咽,像老朋友般叙着旧,嗓音低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我想你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刚刚顾诗说的话,他录了音,仅仅三句话,他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
回了家,躺在床上,他仍在放。
“喂,你好。”
“谁呀?”
“打错了吗?”
一遍结束,又循环一遍。
声音在狭小的房子里反反复复。
他闭上眼,他真的好累,只有她的声音能让他平静放松一些。
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太难了。
但他不能后悔,不能回头了。
十九岁,他决定创业。
先前他家没没落的时候,还是很有势力人脉的。
在一次饭局上,他见到了之前的同学,刘先齐,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陈柏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他却很记得陈柏。
通过他,结识了不少富家子弟。
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骨子里比谁都傲,谁愿意一辈子靠爹?
当年在学校,陈柏是任谁都要叫声“哥”的人,知道陈柏要创业,便纷纷说要跟着他干。
到时候做出成绩来了,让那些说他们只会吃喝玩乐的人刮目相看。
现在的处境,好处多,坏处也多。
好处是:人多了,力量就大了,总比陈柏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坏处是:都是富家子弟,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哪受得了这。
果不其然,才过几天,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做出成就的人走了大部分。
原因是在饭局上陪那些老总喝酒,拉不下脸,觉得羞耻。
陈柏目光淡泊清冷,没说留他们的话,任他们走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资金问题。
陈建知道他要创业,把老家房子卖了,大部分钱都给了他,自己租房子住。
还是相差甚远。
那晚回家,陈柏收到了转账的信息。
那些决定留下来的人,多了转了一百多万,少的也转了几十万。
他愣了愣,看见屏幕最上面一条信息。
谢宇谦给他转了两百万。
想来,他跟谢宇谦好一阵没见了,
他便给谢宇谦打了个电话。
半笑着问他:“操,转这么多,不怕老子赔了?”
过了会,谢宇谦才答
“就这么点事还要打电话说,不是柏哥我跟着你混这么多年了,你一句话的事我把全部家当压你这,你要赔了我谢宇谦仨字倒着写。”
他没再说话,愣愣看着窗外,万家灯火通明,高楼大厦。
在这个繁华而残酷的城市,他突然想在这里安家,想在最高的那栋楼,俯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