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拉开,灯光倾泻而下,光线聚焦在舞台上那处。
顾诗一袭白裙,圣洁而高雅,即便穿着统一服装,也几乎牵动了在场人的目光。
眸中光景潋滟明澈,额头饱满光洁,朱唇轻点红艳,肤色在灯光下更显瓷白。
舞台大概是她内心最渴望的地方。
台下坐着的大多是知名音乐家,顾诗心里有些紧张。
音乐奏起,舒缓流淌。
随着音乐拉动琴弦,不紧不慢,技巧娴熟。
陈柏站在后台,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意识随着音乐恍惚飘零,落进尘埃里。
眸里无波无澜,喉间滚了滚。
他记起上次在学校,他好像也是这样,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柔软发丝披散在肩后那块裸露皮肤上,后背笔直成一条线。
画面定格在此刻,与记忆中光景交叠,一一重现。
其实这么多年,顾诗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见一眼就再也忘不掉,让人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对她,可能真的是一见钟情吧,就那一眼,他的魂就被勾走了。
以后就要这么跟着他过一辈子了。
真好。
他唇角勾起笑容,眸间春色荡漾。
就那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怎么了呀?”
陈柏感受到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蓦地回过头。
顾诗已经换好了衣服。
纯白色短袖,胸前印了一只小雏菊,袖子是中袖,露出细细一截手臂。宽松牛仔裤,玉腿显得纤长。
杏眼微弯,眸间水色涟漪,鼻尖渗了点汗。
他刚刚想入了神,竟没察觉到已经结束了。
他伸手抹去她鼻尖上的汗珠。
“很热,嗯?”
“不是,我刚刚去洗了个脸。”
她轻轻抿嘴笑。
“为什么要洗脸?”
他握住她手,指腹轻蹭着她白嫩的手心。
他手上有茧,弄的她有些痒,却没躲。
“我刚刚就紧张嘛,好多好多优秀的音乐家在看呢,我都吓死了,表演完就去洗脸了。”
唇瓣轻轻撅起,发丝上沁着点水珠,在往下滴水,还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伸手擦去她发丝上的水珠。
“谁说的,”
他对上她的星眸,
“我们诗诗也很优秀。”
才晚上八点不到,陈柏带着她去夜市逛,买了些她爱吃的东西。
章鱼小丸子,手抓饼,炒年糕
她今天胃口格外好,也很兴奋,买回来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
他倒是没怎么吃,一直在看她,偶尔勾唇轻笑,她多留意几眼的东西,便都买来给她。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人潮流动,手却一直没松开。
这个画面他似乎想了很久,像梦般,有些不真实。
“想不想去学校看看?”
顾诗想了会,点了点头。
八中离这不远,十分钟便走到了。
听陈柏说,她走后,学校翻修了一次,大体上还是没怎么变。
教室的灯全开着,还在上晚自习。
朗朗读书声隔着夜色传遍校园。
跟保安沟通许久,还是不许进。
“算了吧,我们就在外面转转,不进去了。”
他只好妥协道:“嗯。”
两人便在学校周围走了一圈又一圈。
各自沉默着不说话。
顾诗伸手擦过画着各种各样涂鸦的墙壁,意识有些恍惚。
她对这个学校的记忆,只有两年不到,但最难以忘怀的时光,也是这两年。
她好像在这里弄丢了很多,幸好又及时捡了回来。
对面的奶茶店还没关门,亮着点微弱灯光。
记忆一点点被唤起,她一直不说话。
“姐姐。”
他喊她。
“嗯?”
“我们再多转会好不好?”
“好。”她乖巧应答。
他便也不再说话,抬眼望向高一那栋教学楼。
他记得上学那会,他总是去偷看她来着,还跑遍了整栋教学楼,选了个最好的位置。
还是看不太清楚,只有她去窗台那边打水时,才能多看几眼,那也是碰到运气好。
后来她离开了,他看起来很平静,跟尹茗出去玩的次数变多了,越来越沉默寡言。
学校里便传言,陈柏对顾诗只是玩玩,怎么可能动真心。
也只有谢宇谦知道,陈柏每天都还是会去那站着,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
耳际吹过风声,眼眸暗淡无光。
他明明比谁都不希望她走,却也比谁都没资格不让她走。
想她已经成了习惯,戒不掉了。
他用酒精麻痹自己,骗自己说她没走。
就算被要债的人打成那样也没喊过疼,偏偏喝了点酒再一想到她,便红了眼眶。
一旁的尹茗摇摇头,心里叹息,啧啧,这陈柏栽的,彻彻底底的。
“顾诗,你跟我去H市好不好?”
“好。”
又是没有犹豫便应答。
他半笑道:“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啊?”
她点头,乖的不行。
“那——”
他拖长了调子,眸间捉摸不透的暗。
树叶被风吹的摇曳。
夜色很浓。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
他心中咯噔一下,收了笑容。
认真对上她的眸子。
“我是认真的。”
她轻轻低头,脸颊染上红晕。
轻轻道:“我也是。”
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担心什么,便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前,
“我知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没什么钱,怕我过得不好,其实没关系,仪式什么的办简单一点就好了,我们以后一起赚钱。”
她眸中荡漾着水色。
他听的想笑。
“没钱还跟我在一起,傻不傻?”
她轻轻抿唇。
“钱总是一起赚的嘛。”
妈的,怎么傻乎乎的,跟个小傻子一样,没钱也想跟他结婚,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姑娘。
那委屈屈看着他怕他反悔的模样,心疼死了。
伸手轻握住她手心。
“好了,我有钱的,说到就做到,一定不会委屈了我们诗诗。”
他哑声道,在这夜色里混着风声,带着些沙哑的意味,更加撩人。
她轻轻笑,自动忽略了前半句,只要不反悔跟她结婚就行。
嘿嘿。
两人牵着手,在曾经一起走过无数遍的小路上又走了一遍。
梧桐树依然浮着木香。
路尽头的灯还没修好。
校园的晚霞依旧惊艳。
有多少故事埋藏在校后的小树林。
六月,是青春和分别的时光。
也是一切的开始。
岁月流转。
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是当年的模样,一切都没有变过。
那时,他每天都要路过学校两次,一次是送她回家,一次是自己回家。
一想到他把她逗的脸红羞怯的样子,便肆意笑出声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那时候的他,喜欢喊她姐姐来引起她的注意。
喜欢说浑话逗她,然后只在她面前撒着娇哄她。
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不堪藏起来,明目张胆的对她好。
回忆一一重现,仿佛又回到当年。
痞气张扬的少年喜欢上了干净如水的她。
一旦深陷,便不可自拔。
我愿意陪着你。
从青丝到白发。
从脚步轻快到步履蹒跚。
从老婆到老婆婆。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此时八中下课铃打响,少男少女嬉笑打闹着出了校门,风儿漾着笑意,幼稚而青涩,平静且充实。
微风不燥,夏意醉人,街道车水马龙,岁月静好。
这画面太过美好。
顾诗怔怔望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也侧眸看她,肆意笑着,一如当年,路灯撒下明亮,光晕柔和。
她便依稀记起那个夏天,日光焦灼,墨绿树叶窸窸的响。
斑驳墙面攀着翠绿爬山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留下细碎光斑。
少年神情倦懒,少女眸中带光。人群中的匆匆一瞥,我便认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