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云霄的手上套着双不知名的手兽爪,艳红如血,炽烈的火光似流质般萦绕其上,循环涌动,看着就令人口干舌燥。
“是【流焰烈爪】,云霄师兄的法器。”苏纯的眼眸神采奕奕,完全一副迷妹模样。
练云霄虽只是入门期的【涤魂境】,但境界压了巨象石甲一头,与常氏兄弟的表现就是天壤之别。
“通通通”一顿炮拳轰下,甲虫妖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抗之力。黝黑发凉亮的甲壳竟隐隐有泛红之象,练云霄身上火性灵力浓厚,尤以双拳处最是炽烈。
“喀嗤”半边重甲焦化碎裂,巨象石甲嘶鸣着钻入地下。
“师兄,拦住它,莫要再放跑这妖孽。”
“放心。【钢筋铁骨】,凝!”
练云霄指尖本是软绵绵的符纸,在法咒之下,一瞬间硬化,变作铁片一般坚挺。与此同时,院墙上的符箓同时绽放光芒,将周遭一切染上层铁灰色。
“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是土龙撞上了“铁龙”,甲虫妖不得不重新破土而出,那铁骨符把四周的土地凝作钢铁般坚硬。
“常威常猛,看住院门,切莫走了它。妖孽,吃我【熔岩炼杀】!”
练云霄朝墙角巨物飞身扑去,双手赤红,指端连空气变得扭曲。
“轰”爆炸过后,吴鑫看到他一动不动立在烧红的土坑前,神色凝重,而巨象石甲没了踪影,连一丝残骸都没剩。
“别过来,它还没有死!”
“苏师姐,小心。”
几乎是同时,吴鑫与练云霄高声发出警告。
吴鑫好不怜惜地从背后给了苏纯一脚,自己也借力狼狈窜开。
美人吃痛摔了个狗啃泥,正待发火。
“噗嗤”尖锐触角如同刺破豆腐皮,穿出地面,又迅速潜入。
若被扎实了,定是个血窟窿。
这巨象石甲逃生无望,变得无比狡猾,庭院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它偷袭的目标。
“贾老,闪~”吴鑫拦腰抱着贾老头跳开数尺,摔倒在地。未及起身,他朝着不远的地方大喝:“小心!”
手指处,正立着贾政经与韦利图二人,他们何曾见过这阵仗,凸起尖刺堪堪擦过鼻尖,他们也与死神擦肩过。
“嗯?”俩人正疑惑,看着身边景象疾速倒退,不知所措。
血纹祖楠伸展出无数根须,缠住他俩的脚脖子,带着脱离危险地带。
那些未及撤走的村民也被卷携着越过墙壁,送至院外。
明明有一根藤蔓卷上吴鑫的身体,又缓缓松开去救别人,一下子他成了场中修为最差的那个。
“喂”一只手按在他肩上,现在情势如此危急,吴鑫不由得打了个颤。
“吴公子,你能看见地下的甲虫妖?”
是练云霄,他的眼神无比凝重。
“我尽力。”
“我信你。”
血纹祖楠救人释放的灵力疯狂刺激到地底的巨石象甲,它一次次扎穿祖楠的躯体,挥洒出大蓬的血色树汁。
“吴公子,放开心神,你心中所想便会出现在我的灵台识海。”
吴鑫第一次听说识海,大概能理解是修炼带来的某种特殊能力。
【它在哪,在哪,就在脚下】他刚有了这念头,练云霄就左手一扬,将吴鑫甩至空中,同时右手化作烧熔的精钢,狠狠摁下。
“嗤”正与甲虫妖探出的口器相撞,青烟四起,火光熊熊,嘶鸣声中,巨象石甲被练云霄的【熔岩炼杀】化去半个脑壳,当场毙命。
贾府庭院终归寂静,陆陆续续有大胆的村民探进身子,察看里边的情况。
一片狼藉,地上“血流成河”,空气中则充斥着蛋白烤焦的臭味,令人作呕。
“噗噗”练云霄面无表情的将甲虫妖切割分尸,灰白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不多时,他的烈爪尖端捏起一枚琥珀色的圆珠,吴鑫一眼便发现了它上边凝聚的灵力。
练云霄看了看他,说道:“这是妖丹,吴公子,你~”
见吴鑫摇摇头,大师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多谢。这东西蕴含土性灵力,于我的修行并无多大裨益。但却是凝气境冲击淬体境的绝佳宝物,我代苏师妹谢过吴公子,赤焰门欠你一份恩情。”
吴鑫内心大喜,他提升境界本是为了落石“就业”,今天算是曲线救国。而且有了赤焰门的帮助,找到双儿姑娘的机会便大上许多。
人群慢慢汇聚,都不敢先开口。
赤焰门一行收拾好行装就要走,苏纯突然问道:“师兄,这儿还有株树妖,怎么办?”
练云霄眉头微蹙,略一思索,应道:“师傅只说让我们护这楠木大典周全,如今此事已了。莫管闲事,走。”
待赤焰山的修仙人全数离开,贾政经颤颤巍巍率先开口,
“父,父亲。活神仙说咱的祖楠是树妖是妖怪。”
“对啊,老村长。我看这老树妖也活不成了,不若将它肢解,分一些我们,价钱好说。”
贾老头重重咳嗽数声,佝偻着腰,瞪圆了眼,一对眉毛几乎是要倒竖而起,
“祖楠是有灵性的,它不是妖怪它护佑着我们楠村风调雨顺。”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就在刚才,它救了你,你,还有你!”
贾老越说越激动,伸手一一点过贾政经,韦利图等人。
见众人低下头,贾政经忙上前安抚:“好好,父亲莫气。祖楠是我村的圣物,谁也不能打它的主意,都散了吧。”
吴鑫看着离去的村民,他们眼神中的不是敬畏,更多是惊恐,还有隐隐的愤怒。
人走得差不离,韦利图突然暴起发难,指着贾政经鼻子骂:“姓贾的,你有种。这事不算完,我看你是想在赤岩镇的大牢里呆一辈子。”
贾村长忙上前对他勾肩搭背,笑着赔不是,和一众客商离开贾府庭院。
千疮百孔的祖楠血流不止,贾老头不禁老泪纵横,嘴中嗫嚅着“老伙计”。
吴鑫抓过他的手,问道:“贾老,您到底知不知道老实他们的下落,孩子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贾老?”
“对不起。”
眼睁睁望着他亦步亦趋地消失在自己眼帘中,吴鑫攥紧手心的木蝴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
距离双儿失踪过去了两个晚上,昨晚吴鑫没再看到文华仁先生。
他浑浑噩噩地再度来到楠村贾府门口,这儿被赤岩镇来的兵丁戒严了,严格审查任何进出人等。
有哭嚎声自里边传出,吴鑫表明身份后跨进庭院。
村长夫人李氏正瘫软在上,哭得撕心裂肺。
祖楠歪歪扭扭着,好似风中残烛。而它面前跪着两人,木梯锯子横七竖八躺在边上。
医官正在那忙碌,吴鑫踱步绕到正面,心头猛一颤。这分明就是两张人皮,只剩个人形在那,一堆骨头架子维持着跪姿。
若不是衣服,他几乎没认出来眼前的是贾政经和韦利图。医官说尸体的头部有细孔,体液几乎被吸干了。
现场还有几捆扎好的木枝条,随意一瞥便知是祖楠树干上部的新枝,这俩家伙看来从没死心过,偷伐祖楠。
吴鑫再看到贾老头的时候,他已经是疯疯癫癫,郑青田陪着他。
屋内摆了桌菜,几个空酒坛子落在一边。
贾老的手上有明显的绳子绑痕,郑青田靠上来,耳语道:“初步判断,贾政经伙同韦利图昨晚灌醉了贾老头,还把他绑了。”
“贾老自己说的?”
“我猜的。”
贾老头倚靠在床榻边,嘴唇上下蠕动。
“我,不知道,这,这都是报应,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