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城的热闹还在继续。剑目星眉的李孺骑在一匹棕红色汗血宝马之上,高扬着骄傲的头颅,睥睨般扫向道路两把或是愤怒,或是羡慕,亦或是憎恨的人群。
有人双拳紧握,眼看着想要冲上来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张令人厌烦的脸,可看到李孺身后威风凛凛的李家侍卫,他们的勇气又被塞了回去。
李孺虽然嚣张,但的确也有嚣张的资本。别说李家家大业大不怕报复,就是李儒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这些人恐怕都不敢动手。
开玩笑。李儒已经是蜕凡境的强者了,谁会这么不开眼去招惹这种层次的存在啊。
蜕凡,蜕凡,蜕去凡身,步入大道。这种存在和他们已经有着生命本质上的差距了。
蜕凡境之下修行者的寿命大都和凡人差不多,能活个七八十岁算高寿了,但若是步入蜕凡,那最短也有百年可活。
而且力量层面也大大不一样,比方说十个体境巅峰强者或许可以打败一个气境初期修行者,但一百个气境巅峰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蜕凡境的对手的,哪怕这个人刚刚步入蜕凡境没多久。这种生命本质的差距,单靠数量真的很难弥补。
李儒就在众人又恨又惧,一路畅行地走到程府门外,与街上热闹非凡的场景不同,程府大门外门可罗雀,连平时看守大门的小厮也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年过花甲,头发白稀的老妇人独自坐在前门的台阶上。
迎亲队伍心生疑惑,纷纷四下观察。
“不用找了,这里只有我!”
老妇人颤颤巍巍站起身,佝偻着腰声音却异常响亮。
老妇人身份不低,李孺一眼便认了出来,翻身下马,露出淡定从容的笑容,“程老夫人,我来接妃儿的,让她出来吧。”
“哼!没有我的同意妃儿谁都不嫁,公子请回吧。”妇人抖了抖衣袖冷漠拒绝了李儒,眉目间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霸气。
“程老夫人,我跟妃儿的婚书,是程家主亲自签下,还有城主大人公证,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老夫人还是快点把妃儿交出来吧。”
李孺语气渐渐冷下,看在这老太太是程妃儿奶奶份上李孺才这般客气,若是她还在执迷不悟,李孺不介意强闯进去,反正这个华阳城已经没有需要他顾忌的人了。
老妇屹然不动,稳若泰山,“我老太太年龄虽然大了,但声音还不至于老的听不见吧?小公子没听清楚吗?妃儿谁都不嫁,你回去吧。”
李儒眯眼轻轻笑着,脸上已有几分冷意,“老太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就在此时,两名年龄稍大壮如男子的女婢突然打开大门,一人一边扶住老太太的手,赔笑道:“老夫人,家主请您进去。”
“我不走!”老妇试图挣脱,但也无济于事,半退半拉间这位倔强的老妇被“请”进府内。
李孺扬扬头,露出一副无趣的模样。这个程家在他还没突破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些顾虑,但如今嘛,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待到程老夫人进去之后,不过多时,程妃儿便在一群丫鬟地簇拥下,小步走出府门。
程妃儿两腮红润,面色沉静,朱唇鲜红,美艳万物,好似天上月盘中走出的冰冷女神。
李孺看了看,脸上挂起胜利者的笑容,对于华阳城第一美人,他早就垂怜已久,如今终于将要收入房中,也算是为自己床上大业添砖加瓦了。
“嘿嘿,不知道把她和那几个丫鬟一起弄到床上是个什么滋味。嘿嘿,今晚就试试。”
李儒舔了舔嘴角,虽然脑子里想着不堪入目的东西,但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温文儒雅的上前牵过程妃儿的手,但却被她侧身拒绝,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上下压的花轿。
李孺脸色闪过一丝阴寒,下一秒抬头便消失不见,笑吟吟地掏出一把散钱洒向程府的下人们,心中满是不屑:“不过一个没落家族的长女罢了,若不是有几分姿势,鸡都不如。”
上马,启程,李儒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和程妃儿联姻之后,以整个华阳城为背景在涟韵宗闯出一番天地。到时候更多美貌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思绪翻转间,迎亲车队驶向华阳城的中心广场……
这场婚礼是华阳城建立百年来第一个露天婚礼,声势之浩大,凝聚了周围数个城镇的所以目光,附近有好事者,更是不辞艰险,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凑个热闹。
离中心广场不远处一座号称华阳城最高最大的酒楼五楼,此时已是坐无虚席。
只不过和热闹大街相比,这里的气氛极其沉闷压抑。
若是有华阳城本地人到此,定然会惊讶不已,因为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华阳城叫的出姓名青年才子或者世家公子。
随着程妃儿出嫁,这群痛失华阳城第一美人而不愿参加婚礼情场失意的公子们,只得默然坐在这能够望到现场的高楼,失望的喝着酒。
此时,酒楼上来了一位衣着时髦黑色休闲外套,深色牛仔裤,匡威帆布鞋,长相中上,不过却相当耐看的怪异男子。
与满座的锦丝绸缎的长袍相比,他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迎着目光,秦生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坐在一处靠窗的角落,目光凝视婚礼广场,一言不发。
“又一位被情所困的可怜人啊!”
见此情形,人群有人暗叹,接着一白袍俊朗男子起身,拿着一壶烈酒,走到秦生面前为他斟满,苦涩笑了笑:“兄弟,也是妃儿姑娘的仰慕者?”
秦生侧目随意打量了他一番,见此人长相唇红齿白,棱角分明,很有英气。一身衣饰看起来价值不菲,显然此人来历不凡。
秦生没有搭理他,男子也不生气,独自一口饮净杯中烈酒,提起一丝笑容问道,“兄台贵姓?”
“秦!”秦生随口回答,然后透过窗外仔细打量起这个世界。
华阳城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过的大都市。
街道上车水马龙,群主衣裳大多朴实无华,牛畜随处可见让秦生有种亲切的感觉。
“似乎和电视上演的华国古代没什么差别嘛。”
心里想着,这时华袍男子又开口了,“在下,华阳城何家何默!看穿着秦兄似乎不是本地人?”
“嗯。我从一个很远地方来的。”秦生看着他,表情认真地回答道。
其实何家在华阳城虽不如李、程两家,但也排得上前三甲的大家族了。华阳城群众原本都认为,以何家的实力和何默的为人,程家会选择和何家联姻来共同抵抗李家,甚至就连何默本人也是这么认为。不过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今天程妃儿要嫁人了,而新郎却不是他!
“很远?”何默似乎有些微醺,耷拉着脑袋思考了许久,“虽然不知道有多远,但你一定很想念家人吧!来,为家人干一杯!”
意志消沉的他,寻找一切可以喝酒的人或话题。也不管秦生喝不喝,他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饮净……
何默这边正借酒消愁,广场那边随着一阵阵喝彩,正戏开始!
咚~
一道响亮的铜锣声后,小厮开始卖力地吆喝起来:
“有请周城主入座观礼!”
“周城主,感谢百忙之中来参加犬子的婚礼。”
李孺之父,李家家主李丰笑吟吟地对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城主拱手道。
“哪里!”周城主胡须留的老长,轻笑着回礼道:“李孺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说也算老夫半个侄儿,侄儿结婚我怎能不来?”
“哈哈哈,周城主说的是!来人,主位上请!”
………
“有请涟韵宗高徒入座观礼!”
观众闻讯一惊,齐齐将视线投了过去,涟韵宗是包括华阳城在内周围十数个城的范围内,最大,最强的一个宗派,其宗主更是有着传说中朝元境修者,赫赫威名,如雷贯耳!
“我没看错吧,涟韵宗竟然都派人过来了!?”
“唉,看来李家要飞黄腾达了啊。”
“你也不看看,李儒,三品道根,二十五岁便已经是蜕凡境的强者了,他的未来必然不可限量,涟韵宗有所重视也是应该的。”
“对啊,对啊。”
………
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也都好奇这涟韵宗的弟子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目光投射间,三道身影逐渐浮现而出。
一道是虎背熊腰、身高体壮,衣着黑色劲装的虬髯大汉。一道是位身形俏丽的少女,齐肩长发束于背起,脸蛋几有巴掌大小,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给人一种“秀气灵动”这四字印象。
两人之间则是一名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老成青年,一袭青袍,身体修长,脸上时不时闪过年轻人不该有的成熟和老练。
“师兄,我们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婚礼啊?”
虬髯大汉看起来相当显老,可他今年实打实地才刚刚成年,在全场众人的瞩目中,他有些不自然地转移注意道。
“师父有命!”
沉稳青年简单四个字回答了他,便不在言语。直到李丰笑吟吟地走过来,他才露出笑容迎上去。
“果然不愧涟韵宗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丰姿态放的极低,一过来竟施以同辈之礼,显然相当看重这几个人。
老成青年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在下禹修,这是在下师弟和师妹,蛮牛,孙祎伊。家师有令,前来观礼,希望没有打扰李家主。”
“哪有!哪有!快快有情!”
与禹修的老成稳重相反,李丰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恭敬将三人招待入座。
“这就是涟韵宗的弟子吗?好有气质啊!”
“是啊,尤其是那个女弟子,好漂亮啊,感觉只比咱们的程妃儿差一点。”
“有差吗?我倒是觉得各有千秋。啧啧啧,那胸真不赖……”
………
涟韵宗弟子何等修为,不远处几人讨论的声音被那女弟子一字不差地听了个干干净净,顿时她面色一阴。柔荑往外伸出,只听到啪啪啪几声,之前还在讨论的人顿时倒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口无遮拦,该死。”
女人的声音冷漠清冷,完全没有杀人之后的情感波动。
“杀的好!”李丰大笑鼓起掌来,“这等口无遮拦之辈当真该死,有劳孙姑娘出手清理这些蛀虫,在下感激不尽。”
孙祎伊没根本没有理会李丰,走到禹修身边坐下,看不出半点喜乐。
李丰人老成精,没有半点尴尬,笑眯眯吩咐下人除了掉尸体,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去招待前来的贵客。只留下一群鸦雀无声的华阳城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