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吴看着端木仙人的眼睛，陷入了迷茫。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轻易的捏住那张上下翻飞的小广告，在这深夜造访仙人呢？
为了伸张正义？为了无视世间的一切规则无法无天？
都不是。
于是左吴小心翼翼的看着仙人：“因为我想要变得与众不同。”
端木仙人沉默。
左吴深呼吸：“是不是太没志气了？”
端木仙人摇了摇头：“不，老夫很欣慰。相反，如果你说出你想要当正义的伙伴，或者想要无视规则无法无天的话，老夫一定会把你拍到失忆再丢出我的按摩店。”
“……钱给退吗？”
“当然不给！”端木仙人瞪眼。
“那，为什么不能以这两件事为目标呢？”
端木仙人上下打量左吴一番：“你是警校学生，或者现役军人之类的吗？”
“不是，我读的是普通的工科学校。”
“这就对了嘛。”端木仙人点头：“伸张正义对内有警察，对外有军人。修习仙术，没事嗑两颗仙丹，找一个道侣，和山野精怪打打交道不是美滋滋？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动用私刑是犯法的。”
“无法无天那个目标呢？”
“任何人都不能无法无天。”
“包括仙人？”
“你以为仙人有多厉害？”端木道长面露鄙夷：“从古至今仙人都不能超越世俗的规则从而无法无天，而且想要干涉世俗的仙人下场很多都不太妙。就拿古代来说吧，天师道的系师张鲁张天师，能上天入地撒豆成兵，够厉害了吧？照样曹操揍了一顿。同时代的于吉于仙人，门生遍地，道法超群，差半步肉身成圣，不也被孙策砍到尸解归天了？再比如老夫我，刚刚还在为水电费发愁呢……”
“您这么一说，我感觉仙术好像很鸡肋……”左吴挠头。
“但是通过仙术你真的能变得与众不同。”端木道长笑了，朝左吴拿着的那张小广告一指。
小广告很快挣脱了左吴的手，开始在按摩店内上下翻飞。将自己变成一只蝴蝶，一朵花，一副扑克，瞬间自燃化为灰烬，又从灰烬组成了一张新的小广告……
左吴看着心驰神往，就算仙术真的很鸡肋，就当花250块钱学一手魔术好像也不亏。
“而且仙术的妙用还不止如此。学了仙术，你可以比平常人更耐打，活得长，苟得久！世间有无数山精野怪，奇人异事。你如果是普通人，那这辈子都没机会和他们打交道。而且想要做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仙术也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等等，不是说不能随心所欲吗？”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对修仙者来说，这个‘矩’就是道。而且老夫认为，‘矩’和世俗世界是息息相关的。你以为我真交不起水电费？实际上我实在修自己的道哒！”
不知为何端木仙人的声音中好像有些心虚。
左吴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学习仙术呢？”
“容老夫想想。”端木仙人摸了摸下巴：“通常修仙门派的入门往往是给你一套功法，一些丹药，再把你丢到深山老林或者孤险山峰上，汲天地之灵气运转功法为己所用。过个三五年就能初登仙途了。”
“要去深山老林？那能不能等我先毕业……”
“但老夫这里是个补习班，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成。”端木仙人毫无预兆的来了个大转折，然后在自己的桌子里翻来翻去：“况且在城市中就不能汲取灵气啦？我看未必。自然灵气是灵气，城市灵气也是灵气。两者之间的道殊途同归……诶我炼的丹药哪去了？”
左吴还在琢磨端木仙人的话，就看到他递过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左吴接过，隐约觉得药丸上正隐隐冒出黑紫色的波动：“这是给我吃的吗？”
“当然，难道还是给你滚着玩的？”端木道长翻了翻白眼：“放心，丹药的材料全部是通过了食品安全认证的。吃完了到房间里来，我给你看些好看的。”说完，端木道长就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店里。
左吴觉得台词好像有点熟悉，但顾不得多想，将药丸塞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溶，化为一股暖流流向左吴的四肢百骸。左吴咂咂嘴，好像是香草味的。
然后，左吴进入了店内。
端木道长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道袍，对着他眼前的座位一指。
左吴坐下，就听见端木道长说：“我这是按摩店，通过按摩配合你吃下的丹药，可以打通你的任督二脉，让你跳过筑基，直接进入炼气期。等到丹药完全消化，你也就应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左吴感觉画风有点不太对，刚刚的话好像融合了武侠，修仙，奇幻来着？
端木道长没再给左吴思考的时间。
他将手搭在左吴的肩膀上，轻轻一捏。
左吴感觉有一股磅礴的热流随着道长的牵引而开始在他身体中流转。
那股热流越聚越多，随着端木道长手上拍，捏，打，揉等动作逐渐融于他的身体中。
这种感觉随着端木道长按摩的推进而越来越强，直到道长的手在左吴身上重重一震。
一瞬间，左吴感觉自己听力，视力好了无数倍。他能听到隔壁房间蚊子振翅的声音，看到远处壁钟指针上的纹理。
“怎么样，炼气期的感觉不错吧？”端木仙人显得很得意。
左吴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短短时间内亏欠端木道长似乎太多了。
250块钱和仙人所传授的仙术相比实在太少了。
端木仙人好像看出了左吴的心思：“别想着什么亏欠。我不是说了嘛，我的目的是弘扬道术，传承仙法。确切的说，是弘扬我创的道术，我发现的仙法。”
左吴还是有些迟疑，他觉得端木仙人几乎全身上下都写着秘密：“那我需要拜师吗？”
“不用，老夫这里是补习班，又不是什么门派，再说了，老夫觉得师徒传承制在眼下的社会实在太蠢了。”端木挥挥手：“你愿意的话叫我一声老师就行。”
没等左吴继续说什么，端木道长又挥了挥手：“你现在虽然境界是炼气期，但还是不通道法。就像一个智商高达250的人没学过加减乘除一样。来，老夫这里有本练习题，你拿去做做，做完了一些基础的仙术也就学会了。”
左吴接过练习题，草草翻看了一下，发现题集是用毛笔字写的。字迹古朴，苍劲，有些潦草，左吴看不太懂。
于是左吴问道：“老师，有印刷版的吗？”
“有。”端木道长点点头，拿出了一本A4纸打印的题集给左吴。这次的字是印刷体的。
“……为什么一开始不拿这一本？”
“为了炫耀啊，老夫辛辛苦苦练字不就是为了给人秀的？”端木仙人瞪眼：“去去去，把题集做完，有什么问题过来问我，企鹅上联系也行。”
“对了，如果你发现有合适的人选，就把我的补习班介绍给他。要不然下个月我又氪不起金了。”端木仙人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把左吴轰走后，端木仙人坐在他的按摩店内，却是陷入了沉思。
希望我新教的学生能证明自己开辟的这条道路是能走得通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