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雪四更初,夜来城外一尺雪。
时值冬日,寒风凛冽。冷风掀开夜晚,吹来漫天雪,覆盖了大地,一片洁白。洁白之下,或许是带着鲜血的土地,抑或是破土而发的野草。雪洁白了大地,唯独不能洁白人心。突如其来的雪,熄灭了济北相府燃烧的余烬。
孙观驾着马车,徐徐而行。鲍仁问道,“离济北相府已有几十公里,天已大亮,仲台兄可有去处”。孙观不解,“少主何为公里?我驱车直走官道,已近泰山。前面有兄孙康小寨,并几个好汉,聚几十人自保,一个时辰便到”。鲍仁还是改不了穿越前的习惯,尴尬的说,“公里乃为二里,我读古书记得,脱口而出”。
鲍仁掀开马车帘子,一眼望去,巍峨泰山,雄伟至极。自始皇帝起,汉武光武二帝,三位明君在此封禅天地。泰山便奠定了五岳独尊的地位,后世非一统华夏,非天下大治,皇帝没有资格登上泰山,昭告天下。当然也有脸皮厚的,比如清朝的几位大帝。今天有幸路过,但见横亘齐鲁,望不见尽头。雄峙天东,崇峻上青天。五岳独尊,果然名不虚传。
孙观正驾车,忽抽了一下老马,愤愤不平说道,“那日战场,我与于禁同行。这厮见将军落马,竟见死不救,独自逃生,如猪狗不堪,以后遇见必定辱骂他”。
马车猛的加速,鲍仁也吃了一惊,“生逢乱世,自保无错。保国安民者,如凤毛麟角,仲台兄不必耻笑于禁。遇生死事,才知人之本性。此人为苟且偷生之徒,必投曹操。以后见到于禁,需小心提防。仲台兄见他丑态,恐怕难容你”。孙观大笑,“我斩于禁如屠狗宰羊。听少主言,谨记此事,不对他人讲”。
二人谈天说地,鲍仁见解如天马行空,往往一语中的。孙观心中诚服,将门出虎子,果真如此。说话间行至一小寨,门前鹿角破烂不堪,寨门高低不平,城墙皆是断垣残壁。孙观见失了脸面,窘迫喊道,“马弓手孙仲台来也”。
霎时,一个雄壮大汉引着喽啰,张手迎接,“婴子此去济北府多时,听你报,便是升迁了,可喜可贺”。说完拍了一下孙观肩膀,“小子又壮了”。孙观神色不悦,“大哥,岂能在众人前喊我乳名,这位是济北相府少主”。鲍仁也施礼,“叨扰大王了”。孙康恭谨说道,“鲍将军对小寨恩同再造,多有赈济。今日少主来此,哪敢担得起叨扰,只盼多住些时日”。
三人进寨,又有三位好汉相迎,孙康连忙介绍,“这位短胡须者唤做尹礼,字卢儿。黑面长髯者唤做吴敦,字黯奴。这位虬髯汉子换做昌希,字青哥。眼前的贵人乃是恩公济北相府公子鲍仁,字不平,济北猛虎是也”。气氛略微妙,众人皆红白脸。堂堂泰山巨寇,名字都如此不雅。
诸位相拜,各自坐下。昌希呼喊,“孩儿们上些酒肉,给少主接驾”。席间,孙观细说鲍信遭遇。众人皆悲愤不已。那昌希拍案而起,大叫,“曹操奸贼,见必杀之”。
鲍仁安抚众人,“深感昌头领忠义之情。家父遗愿,曹贼夺鲍家军马若为天下计,不可与之为敌。若祸乱天下,我与众人共同诛杀。那曹贼已图青州,距此不远,现在冬天,不宜兴兵。等到明年,曹军来此,诸位可暂投其门下,待曹贼有异,里应外合,一击可破”。
其他众人皆允诺,唯昌希不悦,“如此大恨,岂能安心示贼”。吴敦进言,“鲍将军为天下考虑,不可一时的愤怒,而酿大祸,只听少主安排”。孙观拍腿道,“只管饮酒,险忘了大事,少主变卖家产,折为金银,值十数万钱,赠予寨子,可招兵买马,待那曹贼来,也有些底气”。众人听此,纷纷拜谢鲍仁慷慨解囊,鼎力相助。
尹礼敬酒,“此地多闻济北鲍虎轶事,今公子在此,可否直言真假”。鲍仁摆手作罢,“乡野传闻,不足信”。孙观义愤,“少主在此,可当做自家,众人皆是乡邻同生,福祸同担。少主只管直言,不可伤了自己的名气,大展身手即可,让这些乡汉开开眼界”。
鲍仁站起,见门外有一石碾,便阔步走去。蓦地,双手举起,行约百步至城墙。猛然发力,扔到墙外,只见洪响处,荡起大片雪。
众头领如木人般待在原地,齐叹,此神人也。鲍仁来到屋内,众人拜服。孙康说道,“公子如此神力,何需去寻枪神散人”。鲍仁摇头说,“只有微末力气,苦无兵器武艺,遇到真英雄,便成莽汉”。
尹礼进言,“寨里偶得一巨斧,乃去年泰山发洪水,冲到山下。到夜里,一道红光直冲云际。喽啰们抬到寨里,颇费了不少力气,重九十二斤。诸位兄弟,力气不挡。送到铁行,想要融了,多做些兵器。大火烧七日,丝毫不变。铁匠说,此兵器乃神兵,也许是皇帝封禅天地,埋于地下,恰巧碰到山洪,重现人间。也有村夫言,这斧子是山神爷爷的兵器。我等怕歹人强夺,正埋于那石碾之下。今公子来此,莫非天意,神兵现世只待公子来取”。
昌希吩咐喽啰取出巨斧,但见,寒光四射,锋利难当。泥沙冲刷,未有半分锈迹。斧长九尺有余,斧柄铸蟠龙纹,斧身两侧刻虎头,栩栩如生。细看时,仿佛猛虎扑来,要啮人血肉。
鲍仁拿起巨斧,舞得风起,众人大骇。得了兵器,鲍仁兴高采烈说道,“称手称手,谢诸位赠我兵器”。
众位好汉饮酒至深夜,孙观同鲍仁共寝,说道,“少主逢家中剧变,我也悲痛万分。然而少主性情大变,全无孩童气,举止老诚。真替少主担忧,我内心如焚”。
鲍仁只好说,“全是家父嘱咐,又多读古籍。乱世之中,若得存活,不分男女老幼,只看势力强弱。我逢此大变,孑然一身,恐怕难以独活,幸遇仲台兄。今天以投靠曹操试大家,众头领皆是性情中人,豪情义士。择一吉日,我等可结义兄弟”。孙观拍手称好,“我也正有此意。少主少年英雄,他日必成大器”。俩人相拜,和衣而睡。
夜深了,众位头领饮了酒,都死睡过去。巡山喽啰也放松了警惕,这苦冬天气,连鸟兽都藏起来,哪里会有人来夜袭。殊不知,一场巨大的危机,趁着夜色,正向山寨走来。
离着山寨二十里,一群响马冒着严寒,踏着风雪,悄悄的摸到这边来。
Ps:三国志,于禁原为鲍信部将,授王朗所荐,投曹操帐下。
昌希,无字,青哥为本人自创,四寇连起来就是,孙观,一路儿(尹礼字卢儿)唱情歌(昌希),歌词吾爱侬(吴敦字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