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姀晞随着丫鬟来到客堂之时,看到温氏对面坐着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和尚,想必就是华真方丈。
他抬头看到沈姀晞,便起身并双手合十行礼,慈祥笑道:“阿弥陀佛。”
“小女向方丈道安。”沈姀晞微微福身回礼,又向温氏鞠身,才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早闻靖江侯府有一女,今日老衲有幸一见,看姑娘面相,着实不凡。”华真方丈向温氏微笑道。
“方丈说笑了,我只盼我们家姑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别无所求。”温氏满脸笑意地看着沈姀晞,拉着她软绵绵的手。
“老衲明白夫人所求,然而姑娘身在俗世,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最重要的还是姑娘心性。”沈姀晞听着华真方丈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虽然她不知道娘亲为她求得的是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反正是娘亲为她求的都是为了她好。
而未来如何,她从来都没有多想,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好。
闲聊了三刻之后,临别时,华真方丈把一个黄色的锦囊拿了出来,慎重地交到沈姀晞手上,随后又缓缓道来:“这个锦囊,现在姑娘暂时未必会需要,但是,如果将来某一天,姑娘遇到了很困难的事情,也许它能帮助你解决燃眉之急。”
沈姀晞双手把锦囊接过,诚心答谢:“多谢方丈。”
两母女回府以后,温氏就让沈姀晞记得要把锦囊仔细收好,千万不要弄丢。
沈姀晞回到小院,就按照温氏的吩咐让沐雪把锦囊放好。因为沐雪今早要为她送信,所以并没有跟随她去静心寺,她虽然不知这个锦囊有何用,但也没有多问,只把它仔细收好。放好之后,就把今日拿到的回信交给了沈姀晞。
“姑娘,这是素卿姑娘的回信。”
本来想要躺到软塌的沈姀晞,难得地坐了起来,细细看回信,嘴边还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回信之人是乐泉阁的乐女,名为素卿,身份虽与她如天渊之别,却与她志同道合,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好知己。
乐泉阁乃青晏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也是名门望族最爱消遣娱乐的地方之一。在那里除了可以吃喝聚友,还可以欣赏台上不同的表演。不过,负责表演的乐女与舞女们一直看不惯对方,尤其素卿身为乐女之首,经常被舞女视为眼中钉。就算素卿不说,沈姀晞也知道她在乐泉阁的处境并不容易,她曾经提过要把素卿的卖身契赎回来,只不过被坚决拒绝,唯有作罢。
“赏梅宴?”
信中,素卿提起每年一度在小雪时分十一月二十一举行的赏梅宴。美名为赏梅,实则只是权贵之间打交道的好机会,要是平时,沈姀晞肯定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参加这种宴会,只不过这次素卿难得担任宴会中开场的琴女,诚挚邀请她去看看,顺便一聚,倒也不是非拒绝不可。
“姑娘说的赏梅宴是指乐泉阁那个吗?”英草对这些尤为熟悉,当下好奇问道。
沈姀晞看完信就把它递给了沐雪,又懒懒地躺在软塌上,三千青丝如柔软的丝绸般散搭在软塌上的白绒毯子,黑白相间,像一幅美丽的画。“嗯,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了?”
旁边的花芸搭话,“是的。”英草随之惊喜问道:“姑娘要去赏梅宴?”
沈姀晞点头,却道:“天气这么冷,要是可以,我宁愿天天窝在被子里……不过,很久没见素卿了,去看看也好。”
英草眉开眼笑,“明天素卿姑娘见到您来,肯定非常高兴。听闻有不少权贵也会去,当中还包括平阳公主与贤王。”
沈姀晞微微皱眉,“贤王也去?”
英草点头,谨慎而小心地道,“贤王最近与太子之间的争锋祸及了无辜的董府上下一家,姑娘明天要小心那位人物。”
“自然,我本无意参与那些糟心之事,我们靖江侯府也从不站谁方。”沈姀晞顿了一下,看着英草正色道:“这些话私下可议,可到了明天必须慎言慎行,不能让其他人抓我们侯府什么把柄。”
“英草明白!”英草微微福身认真答道。
沈姀晞虽然身在闺阁,却不代表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虽然慵懒,却非常聪明,懂得什么叫避其锋芒、藏巧于拙,这样才能在俗世中生存。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还是谨记于心的。这也是为什么靖江侯府能一直在京城屹立不倒的原因,除了百年根基,少不得的是生存之道。
翌日,花芸与舒墨几人特意按照沈姀晞的意思,为她穿上淡绯色的古烟纹轻罗百水裙,梳了垂鬟分肖髻,挑选碧玉翠珠钗,配上白玉滴珠耳环,高贵而不花巧,打扮得非常妥当。
“姑娘,乐泉阁到了。”
沈姀晞借着舒墨的搀扶下了马车,一踏进乐泉阁就感觉到气氛热闹,装饰得华丽大方的大木台上正有一班戏子在唱戏,百姓们坐落在木台周围的桌子,一边喝茶,一边听曲,悠哉游哉。
一曲奏完,台下观众都拍手叫好。不久,台上的戏子走下台,换了另一批女子上去。这群女子的舞姿妙曼,眉目传神,韵味十足,表演的长袖舞非常吸引目光。
长袖舞,顾名思义,是以长袖为特征的舞蹈。舞女身穿束腰舞衣,配合音乐借着长袖舞动,流动起伏,运用手臂的力量把长袖挥过头部时,会形成两个美丽的弧形,犹如挥洒出两条彩虹。除了长袖,舞衣更凸显出舞女纤细的腰肢,每当舞袖在空中飞舞的同时,也能看到舞女婀娜的折腰动作。
机灵的店小二一朝见沈姀晞进来,立马上前,礼貌又不失热情地鞠身问道:“这位姑娘是来参加赏梅宴的吧?”
站在沈姀晞身边的英草回答:“正是,麻烦为我家姑娘带路。”
“好勒!请姑娘随小人来。”得知是赏梅宴的贵客,小二更是变得恭敬万分。他正带着沈姀晞前往乐泉阁的另外一边走去,那才是真正权贵聚集的地方。而普通百姓并不能随意进去,只能却步于刚才进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