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离开了。
晚风吹得林间竹叶婆娑作响。
在他走后，小山包上，一个俏丽的身影泪流满面。
她喃喃自语道：“黄大宗......”
笼罩银月的阴云散开，月光下，露出她精致的脸庞，以及......身后的妖兽尾巴。
.....．
.....．
5月27日，星期五，阳光大盛。
一大早，林秋就起床打车前往公司上班，没办法，家里没法待，爸妈整天催婚，不跑不行。
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啊，不过好消息是马上就6月份，5月份的工资就快到了。
林秋已经重新补办了证件和银行卡，有了钱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找个房子租着，尽快搬出去住。
说起来林云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联系过，也不知道林云那边做得怎么样。
有一说一，林云不仅仅把他的钱拿走了，连很多名牌衣服，生活用品也几乎全给他搬空，只能穿放在家里的旧衣服，这让林秋很难受。
到了公司，狗彪带着几个得力手下迎面急匆匆地出来，林秋随口问道：“怎么了？”
“圣德中学出事了。”
狗彪回应了一句正准备去电梯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林秋道：“对了阿秋，圣德中学不是你的母校吗？要不一起去？”
林秋本想拒绝，他今天下午约了阿坤交货，因为再过几天星际飞船就要返航，得抓紧时间才行。
不过忽然想起总归是母校，离开了那么多年，还挺想念的。
而且下午去交货，现在才上午九点钟都不到，不耽误工夫，便点点头：“行，去看看。”
下了楼，跟着狗彪上车，汽车从地下室涌入车流里，向着圣德中学驶去。
圣德中学是京港最好最老牌的高中，建校已经有137年历史，去年建校136年庆，校长还曾想邀请优秀毕业生林秋过去一趟，只是恰好当时林秋回国内述职，没有去。
现在想来，除了有一次办案路过以外，自从离开这里当调查员，林秋已经有9年没有回过母校，这次刚好去看看，顺便去探望一些老朋友。
当初他大学毕业，还曾经留校在圣德中学当了一年多老师来着，不知道原来的同事还在不在。
早班高峰期将车流堵得满满的，哪怕市中心离圣德中学只有不到9公里路程，他们还是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因为早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校门口非常安静，电动门紧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狗彪把车停在路边，林秋坐副驾驶下车。
仰头看了眼挂着圣德中学白底黑字，代表了百年底蕴的招牌，不知为何就升起一股自豪感。
自己，曾经是这里的王。
扛把子般的存在。
圣德！
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来，保安大叔叼着烟从传达室出来，叉着腰嚷嚷道：“这里不准停车。”
狗彪刚准备说话，林秋伸手制止他，昂首阔步走到门卫面前，挺胸抬头一脸目中无人的豪横表情大声道：“我是林秋，开门。”
门卫大叔愣了，挠挠头回忆道：“没听说哪个老师叫林秋啊。”
“化学老师。”
林秋补充道：“2-28届高三二班班主任。”
“2-28届高三二班？”
门卫大叔思考了一会儿，纳闷道：“现在是2-37届.....那不是9年前就毕业的班吗？”
林秋理所当然道：“对啊，我离职了，顺便过来看看。”
大叔翻着白眼：“离职了还回来做什么，又不是我们圣德中学的名誉校友，去去去，这里不欢迎你。”
林秋当时就不乐意了，说道：“这里是我以前读书和工作的地方，我回来看看不行？”
没想到门卫大叔咧嘴一笑，露出一对洁白的大板牙：“你要是杰出校友，我马上通知校长，让他亲自来迎接你。就一离职教师，学校承认你就不错了，还想回来，没门。”
林秋不解道：“意思是学校还有不承认别人的时候？”
“那当然。”
门卫傲然道：“你要是作奸犯科，干过坏事进了监狱，我们就坚决不承认你是我们这儿毕业和参加过工作。”
林秋：“......”
好家伙，这年头连学校都这么现实，说好的校园净土呢？
狗彪肚子都快笑痛了，拍着林秋的肩膀道：“你的名号不好使啊。”
“唉，人已经不在江湖，江湖已经没了我的传说。”
林秋无奈掏出证件：“开门，京港联邦五局。”
门卫大叔一愣，身子马上矮了半截，点头哈腰：“原来是五局的大官啊，我们学校热烈欢迎像您这样的优秀毕业生和离职教师，我马上开门。”
狗彪眼泪都快笑出来：“早掏证不就完事了，非要装逼，现在好了吧，脸给你打肿。”
林秋尴尬不已，解释道：“物是人非嘛，这个门卫新来的，不认识我很正常，待会你进去就知道我的威名。”
大门打开，一行人进入了学校。踏进去便是一个很大的操场，离教学楼要走一两百米距离。
来到操场中央，正有个老师路过，林秋眼睛一亮，打招呼道：“乸仔波。”
乸仔在京港话里就是娘娘腔的意思，那个老师虽然是男人，但举止的确很娘，走路无比妖娆，屁股一扭一扭。
听到有人叫自己，乸仔波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瞳孔骤然一缩，双手一举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放声尖叫道：“救命啊，缺德林回来了，缺德林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狗彪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愕然道：“你以前是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是不是非礼过人家，都喊救命了。”
林秋得意洋洋道：“现在知道我在圣德中学有多厉害了吧。”
“牛批。”
狗彪竖起了大拇指：“我很好奇，你当初到底有多屌。”
林秋就把当年在学校称王称霸的往事随口说了几句，比如当学生的时候，用弹弓打碎玻璃，嫁祸给同学。
又或者厕所抽烟，骗同学说用筷子夹烟手里没烟味，然后趁机大声喊谁谁谁吃粑粑。
再后来当了老师收敛一点，不过缺德事也没少干，各种捉弄同事和学生。
一系列猛如虎的操作听得狗彪一愣一愣的，震惊于林秋骚操作的同时，庆幸当年自己没有林秋这样缺德到极点的同班同学。
乸仔波的喊话显然将平静的校园惊醒，各个班级正在上课的学生引起一阵骚动，纷纷探出头向操场看去。
“缺德林？是那个圣德中学十大恐怖故事之首的鬼王林秋吗？”
“还能有谁，没看靓波老师快被吓哭了吗？”
“我的天，我的偶像呀。”
“哪个是鬼王？”
“不知道。
“是不是站最前面那个？”
“我看是后面那个，那个长得凶一点。”
学生们纷纷议论。
不少男老师浑身颤抖，想起那些年被支配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女老师有的逃窜躲避，有的羞涩偷窥，还有的心潮澎湃。
各方表现不一而足。
远处办公楼飞速下来一个干瘦老头，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身后还跟着个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满头大汗地奔来。
林秋眼睛一亮，一边迎上去，一边大声道：“王校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您还在当校长呢。”
干瘦老头忙不迭伸手道：“林警司，好久不见。”
态度非常尊敬，完全没有因为林秋当年做过他的下属而感到任何傲慢。
事实上王校长也不敢傲慢。
五局是凌驾于地方政府之上的权力机构，不听命于当地政府管理。
虽然由于京港地理特殊，使得京港市长行政权力要高五局局长袁回峰一个等级，但两人分属不通系统，即便是京港市长也没有权力命令五局局长。
这种情况下，五局的调查员几乎可以横着走。除了督查科以外，没人能治得了他们。
偏偏林秋级别还不低，银花警司只在三位局长之下，即便放到地方行政系统里，也可以算是警察总署探长级别，位高权重。
虽然圣德中学董事会也有大人物做董事，但董事和校长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公司老板，一个是打工仔。
就算是公司老板都不敢得罪林秋，更别说他一个打工仔，自然不敢在林秋面前托大。
“哟，白主任。”
林秋看向那个油腻中年男人，乐呵呵地道：“你好你好。”
白主任浑身一哆嗦，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林警司，好久不见。”
“哎呀，没意思。”
林秋摇摇头，背着手往前走道：“少了您当年老是吼我那味儿，算了，就别耽误孩子们上课了，我们去办公室再叙旧。”
这里论职位，狗彪是四组组长，要比林秋这个二组副组长大。
论职责，王校长和白主任都是圣德中学的管理者，林秋更是和这里屁关系都没有，顶多有个毕业生和前员工的头衔。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知不觉林秋就做起了主人，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当老大。
偏偏王校长和白主任不敢说，狗彪则是给林秋面子，一时间神气得不得了。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学生和老师都惊呆了。
“我的天，看到没有，老王和白哥像两个跟班一样在鬼王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愧是圣德中学十大恐怖故事之首，鬼王之威，恐怖如斯。”
“做人就得学鬼王，听说当初被白主任追得满教学楼跑，现在呢？这才几年，白主任就只能给他当马仔了。”
学生们羡慕不已，无数学生暗暗发下决心，一定要发奋图强，将来要做一个像林秋一样的人。
如果林秋知道他这番回来，还有这种激励效果，不知道该怎么想。
不过他肯定也想象不到，毕竟他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一直是个反面教材来着。
